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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番外(2 / 2)

姜虞和这位前辈不太熟,对生意场上的事也不感兴趣。她站在旁边听了会儿两人聊天,觉得有些无聊。

老前辈的夫人似乎是看出她的心思,拉着她去看自己的藏品。

老前辈的家里收藏了无数价值不菲的艺术品,还有一个小型藏室。

夫人带着她去小型藏室参观了一圈,里面竟有一系列莫奈真迹。

两人从藏室出来,姜虞整个人就像活过来一般,看傅庭礼都觉得顺眼了几分。

夫人笑着问姜虞:“客厅还有一件贾科梅蒂的作品,要不要去看看?”

姜虞兴奋地点点头,神采奕奕地跟着夫人去了客厅。

“看来小虞很喜欢这些。”

前辈笑着对傅庭礼道。

傅庭礼微微含颌,从侍者的托盘里取了两杯酒,递给前辈一杯。

两人碰了杯,前辈道:“挺不错的。年轻人就该这么有活力。”

傅庭礼附和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姜虞挽着夫人的胳膊回来,两人有说有笑。

傅庭礼望向她,恍然发现已经很久没有见她这般笑过了。

在家她很少和他说话,总是一副平淡的表情。

在外她努力扮演一个完美妻子的形象,笑容多半是伪装出来的。

像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容,已经很少见了。

傅庭礼垂眸,淡淡睨着她。

那双漂亮的狐狸眼盈着细碎的星光,笑靥明艳,像是一株张扬肆意的虞美人,美得不可方物,耀眼又勾人。

她本该是美艳、张扬的。

嫁给他后,她反倒成了一只豢在笼中的雀儿,锋芒收敛,黯然失色。

傅庭礼抿了口香槟。

他本以为,他们的婚姻各取所需。

傅姜两家联姻,能将两家的利益最大化。他出于这样的想法同意了两家的婚事,他一直觉得,姜虞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可细想来,这场婚姻对她个人来讲,并无必要。

他为的是利益,姜虞为的又是什么?

于她而言,婚姻没有为她带来任何好处,反而限制了她的自由和快乐。

她不过是心甘情愿做了商场上的一枚棋子,嫁给他,为姜家谋取利益。

如果不嫁,她或许过得更开心些。

傅庭礼的眸色渐渐沉了下去。

或许,他该放手的。

-

累了一晚上,姜虞回家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

她对这如同丧偶式的婚姻十分不满。

当初还觉得和傅庭礼订婚挺好,起码少了许多糟心事。可那狗男人天天一副冷面孔,看得她就生气,不仅如此,居然还说她无理取闹??

她好想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啊,那个世界的傅庭礼才不会说自己无理取闹,他会哄自己宠自己,根本不是现在这个讨人厌的冰冷冷的样子。

姜虞叹口气,胳膊撑在浴缸边沿,脑袋恹恹地搭在上面。

她为什么在这个破地方呆了那么久?到底什么时候能回家?

她再次幽幽地叹了口气。

姜虞起身,打算从旁边的台子上拿片面膜敷。

余光瞟到面膜旁边有一个已经不用了的剃须刀。

姜虞手一顿,心里有了一种可怕的冲动。

——如果死掉是不是就能回到现实世界了?

——可是……会不会很疼?

——长痛不如短痛,她可不想再在这体验丧偶式婚姻了。

姜虞颤巍巍地拿起桌上那个剃须刀,刀片对着手腕比划了一下。

——就一下,一下就能回到属于她的世界了。

想到这儿,她终于鼓起勇气,用刀片狠狠地在手腕上划了下去。

-

意识渐渐沉了下去。

模糊的记忆里,有救护车的警鸣声,混乱的人声和一地的不堪。

再次醒来,已经是在医院。

雪白的天花板和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让姜虞皱了下眉,她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手腕,被绑上一层厚重的绷带,手背上还扎着针。

她有些懊恼,不知道是因为没死成才没法回到现实世界,还是她压根回不去了。

见她醒了,傅庭礼走到她身边,隆起的眉尖轻轻放下,而后再次蹙了起来。

他的双眼猩红,不由地攥紧拳头。

“姜虞。你平时想怎么闹都随你,至于闹到自-杀?”

“你就这么恨我?宁愿自-杀也不想看到我?”

“想离婚可以和我说,何必用这种方式?”

斥责声从她头顶传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傅庭礼这么生气,愤怒、冲动、惊慌,一点也不像他的作风。

姜虞有点委屈地皱了下眉,想辩解,可她戴着氧气罩,说不出话来。

不是啊。

她不是故意给他找不快的。

她只是想回到属于她的世界而已,并不是因为讨厌他。

“病人需要静养,家属不要那么冲动。”

医生和护士拦住傅庭礼,在他和姜虞中间形成一堵人墙。

几个护士把他推出病房,傅庭礼靠在走廊的墙边,无声地将拳头砸在上边。

——他没想过姜虞会用这种方法结束冷战,也没想过自己会有失控的一天。

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只是利益结婚,明明想要放她自由。

可是见她脸色苍白地躺在浴缸里,满地血污时,他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明明是一场没有感情的商业联姻,互不相扰是他认为最合适的婚后生活。她有事没事就给自己惹麻烦,本该觉得厌烦的。

可那一瞬他竟然开始害怕失去她了。

——敢用这种方式和他抗议?

傅庭礼垂下眼帘,浓稠的眸色不见一丝光亮。

他冷笑一声,轻轻摇了下头。

想让他放手?

不可能。

医生帮姜虞检查完身体后,将情况告诉傅庭礼。

他再三劝傅庭礼不要冲动,傅庭礼淡声应下。

回到病房里,姜虞看向他,眼神有些讨好的意味。

她知道他在担心自己。

她用没有吊针的那只手往他的方向挪了挪。

傅庭礼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所有的情绪一下子消散了。

他叹口气,伸出手。

姜虞抓住他的掌心,眼睛轻轻弯了下。

傅庭礼恢复往日那副淡漠的表情,冷声问:“还做这种自残行为么?”

像是在训诫小学生。

姜虞摇摇头,费力地吐出一个字。

虽然听不太清,但傅庭礼知道她说的是“疼”。

他轻哂一声:“还知道疼?”

姜虞委屈巴巴地点点头。

不仅疼,刚刚医生还说可能会留下疤,真是得不偿失。

傅庭礼搬了把椅子坐到床边,又问:“你是想离婚?”

姜虞眨眨眼,正准备摇头,便听他继续道,“别想了,我不同意。”

姜虞又眨了眨眼,有些疑惑。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

是夜。

姜虞已经睡熟。

她抓着傅庭礼的手,一直没有放开。

傅庭礼睡得很轻,听到姜虞的呢喃,他从梦中惊醒。

姜虞还抓着他的手,细密的汗珠沁在掌心。

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噩梦,姜虞的额角全是冷汗。

他起身,帮她拭去额角的汗珠,隐约分辨出她喊的是“阿礼”。

傅庭礼微一怔愣。

他没记错的话,她总是下意识地这么喊自己。

把他当成另一个人了?

可他婚前查过姜虞,没有过任何恋爱经历。她对感情的洁癖程度和自己没有多大差别。

连男朋友都没有过,更别说有个和他名字相差无几的念念不忘的人了。

可他又觉得她喊的并不是自己。

好像透过他,姜虞总能看到另一个人。

而那个人,拥有她的全部爱意。

想到这里,傅庭礼不由地蹙了下眉。

如果是这样,他更不可能放手了。

-

姜虞在医院疗养几天,终于平安出院。

不过如医生所说,她的手腕上留下一条浅浅的疤痕,成为她完美的身体上一道无法磨灭的败笔。

姜虞看看手腕上那个疤痕,委屈极了。

早知道就不用这种方法自-杀了。

回家第一天,傅庭礼就把自己的东西搬回了主卧。

姜虞震惊了:“你……你干嘛?”

“医生说你精神状态不好,为了防止再发生自残行为,有必要时刻看紧你。”

“我、我不会再自残了!”

傅庭礼笑了笑:“怎么?夫妻同房很奇怪?”

姜虞往后躲了躲:“姓傅的,我觉得你精神状态才不正常!”

“我当然不正常,我妻子为了离婚宁愿自杀,你觉得我会正常?”

姜虞:“我说了,我没想离婚!”

“那你是为什么?图好玩?”

姜虞瘪了瘪嘴:“……算了,不想理你。”

又不能把实话说出来,他更得觉得她精神不正常了。

姜虞给他让出一边床:“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告诉你,别想对我动手动脚,我是不会同意的。”

傅庭礼似笑而非:“姜小姐,夫妻有夫妻该做的事情,况且你不是答应我母亲今年备孕?”

姜虞:“……骗人的话你也信?”

傅庭礼没有回答,反道:“放心,我不会逼迫你。等你愿意再说。”

姜虞也没多说什么。两个人睡不过就是挤了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用手指在床中央比划了条线:“你不许超过这条线!”

傅庭礼扬扬眉。

只可惜这条线很快被姜虞自己打破了。

那晚雨下得很大,雷声訇然。姜虞睡得迷迷糊糊的,有些害怕。

睡梦中感受到身边的热源,她翻了个身,轻声问:“我可以抱着你睡么?”

也没等男人回答,姜虞往他身边挪了挪,把脸贴在他的背上,伸手环住他。

姜虞用脸颊蹭了蹭他,鼻尖是那抹熟稔的、清淡的木调冷香。

姜虞抱得更紧了些,翘起唇角:“傅叔叔,我好想你呀。”

傅庭礼的背脊一僵,不敢动半分。

又是这样。

好像在叫他,又好像不是。

隔了一会儿,腿上突然压下重量。姜虞就这么抱着他,毫不注意睡姿地翘起一条腿,压在他的身上。

俨然把他当成了一个人形抱枕。

傅庭礼:“……”

又过了一会儿,姜虞睡熟了。

傅庭礼转过身。

姜虞抱着他,纤长的睫毛随着均匀的呼吸轻轻颤抖着。

褪去白天的浓妆,她的模样清丽恬静,十分乖巧。

目光顺着她的鼻梁轻轻向下滑去,他几乎没有这样认真地看过她。

他知道自己的妻子很漂亮,但他从未好好欣赏过。

他一直以为姜虞的美浮于表面,肤浅骄纵,凡事只要顺着她便可,不用耗费过多心思在她身上。

可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发现姜虞并不只这样。

她看上去精于算计,实际上大大咧咧又有些迷糊,好逞强,却又缺乏安全感。看上去对什么都不在意,但其实做事很认真,也会认真地在乎别人的感受。时而张扬肆意,时而又乖巧安静。

不论什么时候,都像是宝石一样的存在,闪闪发光。

完全没法做到忽略她的存在。

傅庭礼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女人,似乎有些冷,她打了个寒颤,往他怀里又靠近几分。

他顿了顿,伸手将她抱进怀里。

或许,他该花时间多去了解下真实的她。

-

婚后的生活依旧平淡,但又有些许不同。

姜虞发现,傅庭礼在家的时间好像变多了,没事就在她面前晃悠晃悠,真是烦得要死。

他还是那副冷脸,就连两人行房事,他都像往常那般隐忍沉默,好像是在完成例行任务,丝毫感受不到任何爱意。

她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他,不适应。

姜虞幽幽地叹口气,回过神来,画布上已经打好草稿。

她看着画布微微一愣,却没擦掉,而是拿着画笔细化起来。

傅庭礼到阳光房叫姜虞吃饭时姜虞已经睡着了。

自从两人搬来婚房住,姜虞就霸占了阳光房,当自己的工作室。

他没有异议,也未来过这里。这还是他第一次进来。

晶莹剔透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木地板上,窗外繁花的影子映在地面,千姿摇曳。

屋里被姜虞摆满了画,有装订好的,有未装订的,还有一些设计稿散落在地上。

工作台上四散着工具,有一条还未完工的宝石项链就被她大剌剌地扔在上面。

傅庭礼捡起地上的废稿,一一叠好,放到工作台上。

姜虞倚着画架,睡在落地窗前。

暖融融的阳光给她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画面十分和谐。

傅庭礼走过去,刚要叫她,便看到画架上的画。

基本已经画完,还有些颜料未干的痕迹。

他惊讶地看着那副画,迟迟没有缓过神来。

画上是他的半身像,侧颜,经过艺术家的加工,惟妙惟肖。

傅庭礼有些怔愣,没有想到姜虞会画自己。

只是画上的他又有些不同。画上的自己眉眼温和,唇边镌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色调温柔,男人眉宇间的气质也十分温柔。

和他平时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完全不同。

傅庭礼微微蹙起眉。

所以……姜虞喜欢这样的自己??

他学着画里的模样,尝试着翘起唇角,怎么想象都觉得自己这个样子非常滑稽。

姜虞突然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感受到拢在自己身上的阴影,转过头,被身后的男人吓了一跳。

手里的画笔被她扔了出去,上面还有未干的颜料,直接在画布上划出一道难看的印记。

“傅庭礼!”姜虞气得瞪起眼睛,“看你做的好事!”

傅庭礼微微扬眉,一副“我碰都没碰你关我什么事”的表情。

姜虞心疼极了,那条印记遮住了最主要的部分,完全没法拯救。

“你知不知道我的画能卖多少钱!现在这样怎么卖得出去!”

傅庭礼轻嗤一声,问:“有人会买我肖像画?”

姜虞被他一噎,这才想起来自己不由自主画了他。

她的脸颊染上红晕:“咳咳……没准有人傻钱多的富婆喜欢呢?”

她心虚地把画撕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收到画夹里。

傅庭礼扬了扬眉。

姜虞收起画,问他:“你过来干嘛?”

傅庭礼这才想起来:“叫你吃饭。”

他略一沉思,“还有件事。这周五我要去西小视察,一起去么?”

“西小?”姜虞眨眨眼,没有反应过来。

傅庭礼轻轻点了下头:“郊区一所小学,是这次新港区项目的捐助对象。因为是和姜氏一起做的项目,所以问你要不要一起去。”

姜虞似乎想到什么,沉吟片刻,她问:“……能不能都不要去了?”

她想起当时发生的事故,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谁知道这回会怎么样?

她不想让大家陷入危险。

傅庭礼皱了下眉,似乎有点生气:“你不想去就算了。”

姜虞见他误会自己的意思了,连忙道:“我不是不想去,只是那边那么偏僻……万一遇到什么意外……”

“姜虞。”傅庭礼沉下声,“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姜虞知道自己解释不清,只好叹口气:“我和你去。但是答应我,咱们早点回,可以么?”

-

周五一大早,姜虞陪傅庭礼去了公司。

见到林可几人,她下意识打了个招呼。

林可他们和姜虞不熟,看她热情地和自己打招呼,莫名其妙。

姜虞这才想起来这个“世界”他们不该认识才对。她讪讪地收回手,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

其他人知道她是姜氏集团的千金,也变得热情起来。

平日里在公司听说姜家大小姐张扬跋扈,没想到还挺平易近人的嘛。果然传言都不可信。

和傅庭礼坐上车,车子一路驶出城区。

这回她不用负责工作上的事,心态倒是轻松了不少。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车子盘山而上,视野一下子变得开阔起来。

山里的空气新鲜,绿树林荫,能看到不远处的山峰延绵起伏,山上有条新修的公路。

傅庭礼还在看报表,姜虞托着腮,无聊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风景宜人,可她的心境却并不轻松。她记得那天发生的事情,不管怎样,都要防止同样的事情再发生一遍。

车子很快开到了校门口,校长和几位老师已经在门口等候他们。

几人寒暄几句,校长带着他们进入了学校。

姜虞在学校已经逛过一遍,也不想听校长絮叨。她走在傅庭礼旁边,轻声问:“我可以自己转转么?”

傅庭礼知道她不喜欢参与工作上的事,没有勉强她:“别乱走。”

姜虞点头:“我就随便看看,不会打扰他们上课的。”

傅庭礼微微含颌,同意了她的请求。

姜虞记得操场边有个班的学生上美术课,她想了想,直接朝操场的方向走去。

因着教育设施不发达的缘故,学校没有配备专门的美术教室。除了在班里上课外,老师只能带着学生到户外写生。

好在山区景色秀丽,绿水青山环绕,是非常好的写生素材。

姜虞到的时候老师正在给孩子们讲画笔和颜料的基本知识。姜虞站在后面,听得很认真。

讲解完,老师给孩子们画了个范例,之后便让他们自行创作。

她看到站在最后面的姜虞,走了过来:“你是今天来视察的领导?”

姜虞讪讪摆手:“不是什么领导,就是随便来看看的。”

她笑了下,站到姜虞旁边:“从城里过来的?”

姜虞眨眨眼:“你怎么知道?”

老师礼貌地打量她一下:“能看出来。”

“真的很谢谢你们。学校资源匮乏,如果不是你们的话,孩子们没有这么好的条件画画。”老师腼腆地笑了下,“其实我是教数学的,学校没有美术老师,我比较喜欢,就让我来上美术课了。”

姜虞有些惊讶:“真的嘛?你画的很好,像是专业出身。”

“谢谢。”老师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我就怕误人子弟呢。”

“不会。”姜虞弯了弯眼睛,“对于喜欢美术的孩子来讲,你是他们的启蒙老师,让他们第一次接触到自己热爱的领域,是件很棒的事情。”

老师的脸颊更红了,低声说着“谢谢”。

她和姜虞闲聊:“你呢?是做什么的?”

“我是做珠宝设计的。”

“那你才是专业的呀!”老师眨眨眼,亲切地拉住姜虞,“能不能帮孩子们看看画?”

“我?”姜虞笑道,“我不会教课,你不怕我‘误人子弟’么?”

老师嗔怪地望她一眼,把她往孩子中间拉去:“你就别打趣我了,你是专业的,要是能帮孩子们看看,才是真正帮他们接触自己热爱的事情。”

姜虞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正好有个孩子过来问问题,老师递给姜虞一个眼神,姜虞没再推脱,拉着小朋友的手过去帮她改画。

时间过得飞快,姜虞和孩子们打成一片,已然忘了时间。

等她再抬头时,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傅庭礼。

她微一怔愣,旋即笑了起来,朝他挥了挥手。

清风拂过,吹起她的裙角和发丝。姜虞抬手,将碎发别至耳后。

阳光落在她的脸上,她弯起眉眼,笑容都柔和了几分。

傅庭礼遥遥地望了过来。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眸中那片幽暗中只映出她的笑靥。

-

帮孩子改好画,姜虞跑到傅庭礼身边。

傅庭礼垂眸睨着她,看不出半分情绪来。

他问:“好玩么?”

姜虞笑盈盈的:“好玩呀。”

本以为他会训斥自己,没想到傅庭礼只是轻轻嗤了一声:“玩够了就回去吧。”

姜虞笑嘻嘻地挽住他的胳膊:“你们都参观完了嘛?参观完了的话我们就回去吧?”

“这就回去了?”校长在一旁道,“镇里的领导听说您过来,晚上想请您吃个饭。不如带着夫人去我们镇里看看?最近镇里有大集,可以逛一逛。”

姜虞怕傅庭礼答应,连忙道:“不了吧?这天看着要下雨,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众人顺着她的话抬起头,艳阳高照,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出要下雨的。

姜虞尴尬地咳了两声。

她算过时间,这会儿往回走的话不会赶上那场雨。

只要不赶上那场雨,他们就不会赶上山体滑坡。

傅庭礼也想拒绝,便顺着姜虞道:“请客就算了。天气不太好,我们就早点回去了。”

校长不好强迫,只得答应。

和傅庭礼坐上车,姜虞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

傅庭礼睨她一眼:“怎么了?”

她从早上到现在一直心事重重的模样。

“没、没事。”姜虞连忙摆手,笑眯眯道,“咱们赶快回去吧,今天好累,我想回去泡个澡。”

“累?”

姜虞眼珠子一转,往他身边凑了凑,帮他捏肩:“不是不是,我说错了。傅总比较累,回去好好泡个澡。”

傅庭礼轻哂一声,拿她没办法。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出现刚刚那副画面。

阳光明媚,绿树阴翳,白色的裙角翩跹,女人的脸上漾着温柔的笑意。

傅庭礼微微皱了下眉,轻轻摸了下心口的位置。

心脏的跳动声强烈。

明明早就习惯了她的模样,漂亮的,灵动的,张扬的,安静的。

可却还是会在不经意间被惊艳。

——到底是为什么?

姜虞见他神色怪异,托着腮靠在车窗上:“看我干吗?”

傅庭礼摇了摇头,收回目光。

姜虞抿唇一笑,伸出细长的手指抵在他的唇间,颇为自恋道:“别爱我,没结果。”

傅庭礼:“……”

他脑子不正常才会觉得被她惊艳。

车子一路驶出山区。

快到事故地时,天上飘起细雨。

应该能顺利经过。

她呼了一口气,喃喃道:“太好了,应该不会出事了。”

傅庭礼没有听清,疑惑地“嗯”了一声。

姜虞摇摇头:“没事。就是觉得下雨不安全,容易出事故。”

话音刚落,车子驶入那条事故路段。原本连绵的细雨突然变成瓢泼大雨,窗外的天空阴云密布,厚重的乌云旋成漩涡,一道滚雷轰然而下。

“这天好奇怪啊……”

坐在前面的齐纪小声感慨一句。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一声巨响从头顶传来,一块巨大的落石顺着山体滚落下来。

好在司机反应迅速,猛踩刹车。

“哄”的一声,落石砸在路上,车子斜斜地卡在落石与山体之间。

泥土和碎石砸在车盖上,车上的警报声震耳欲聋。

姜虞躲在傅庭礼的怀里,迷茫地睁大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明明已经躲开了事故发生的时间,为什么还是会发生同样的事情?

难道会发生的意外是无法避免的?

她的目光涣散,傅庭礼以为她是受到了惊吓,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别怕。”

姜虞轻轻“嗯”了一声,把脑袋抵在他的怀里:“我有轻微的幽闭恐惧症,有点喘不过气来……”

傅庭礼一怔,确认没有二次滑落,他连忙打开一侧的车门:“之前为什么不说?”

新鲜的空气裹着雨水涌入车子,姜虞觉得好受了些:“没什么大不了的。已经好很多了。”

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

齐纪和司机检查完车子,匆匆赶来。他帮两人撑起伞,把情况汇报给傅庭礼。

傅庭礼把姜虞抱下车,又叫齐纪找了条毛毯给她。

山里没信号,车子又不能开了,只能找人救援。

好在周围有处避险的地方,齐纪和司机去找人帮忙,傅庭礼则陪着姜虞等在原地。

车上有几瓶矿泉水。傅庭礼拿了一瓶,帮姜虞拧开盖子,递给她。

姜虞喝了两口:“谢谢。”

傅庭礼静静看着她,姜虞脸色憔悴,看来受到的惊吓不小。

他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抱歉。”

姜虞一怔:“干嘛突然道歉?”

“之前你说怕出事,我应该听你的不过来。”

姜虞连连摆手:“工作上的事肯定要来的,不是你的错。”

傅庭礼道:“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不会,应该是我没保护好你才对。”姜虞垂下眼眸,懊恼道。

明明她知道会发生什么,却没能阻止,又让他们几人陷入了危险。

傅庭礼轻轻笑了一声,把她抱进怀里。

很快,齐纪和司机赶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

那人帮几人看了看车的情况,告诉他们救援队明早才能赶到帮他们拖车。

现在雨太大了不安全,几人只能在山里呆一晚,等第二天再离开。

四人跟着男人从小路回到家里。

男人的家里只有他和妻子两人,听男人解释完前因后果,她招呼几人坐下,给他们沏了壶茶,还热了些饭菜。

姜虞提心吊胆了一天,此时十分疲惫。

傅庭礼见她恹恹欲睡的模样,以为她惊吓过度,问女人有没有能休息的房间,让姜虞好好休息下。

女人连忙道:“有的有的,家里有间空房,我给收拾出来。不过就一间空房,你们四个人……”

“没事,让她睡就好。我们在外面凑合下就好。”

“行,那麻烦你们在厅里凑合一晚了。”女人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去帮姜虞收拾房间。

“谢谢。”姜虞轻声道谢。

女人收拾好房间,叫姜虞过去休息。姜虞实在太累,已经趴在傅庭礼的胳膊上睡着了。

傅庭礼叫了她两声,姜虞睡得太沉,没有听到。

没办法,他只能把她抱到房间里,又帮她掖好被子。

“你们是夫妻?”女人站在一旁,看到他小心翼翼的模样,笑着问。

傅庭礼轻轻“嗯”了一声。

“真好。”等他出来,女人关上灯,轻轻把门合上,“看得出来,你疼老婆。”

傅庭礼听闻,轻笑一声。

他可不是个合格的丈夫。

“什么时候结的婚?”

“有半年了。”

……

两人随意聊了两句,大多是女人问,他答。

到了楼下,傅庭礼想起来什么似的,嘱咐女人:“一会儿麻烦您帮她留些吃的。”

女人笑着应下。

吃完饭,几人随意聊了聊镇里的情况。

傅庭礼怕姜虞饿肚子,给她留了些饭菜端到卧室。

姜虞正好也醒了,她不太饿,就要了碗粥喝。

喝完粥,姜虞试探性地问:“你和我睡么?”

傅庭礼顿了顿,揶揄道:“一个人睡害怕?”

姜虞瘪瘪嘴:“……才不是!我赌一百,你晚上和齐纪他们睡肯定睡不好。好心收留你,你还笑话我。”

傅庭礼轻轻笑了声。

姜虞揪着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所以……?”

盛情难却。

傅庭礼最终还是留在了姜虞的房间。

床没有家里的大,将将够两人睡在一起。姜虞一开始是平躺着,两人紧紧挨着,没有一点多余的地方。

最后她终于受不了,翻了个身,蹭进他的怀里。

傅庭礼没有拒绝,伸手抱住她。

姜虞趴在他的怀里,窗外雷声訇然,她刚刚又补了一觉,此时并不困。

她一手撑着下巴,借着室内微弱的光线,静静打量着他。

傅庭礼也在看她。

“我之前想过。”他突然道,“如果你想离婚的话,就答应。”

姜虞一怔,小声道:“我没有……”

还未说完,她便听傅庭礼继续道:“但我反悔了。”

他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扫过她的每一寸肌肤,仿佛不舍得离开一般。深不见底的眸色中含着一抹无法言说的情绪。

“经过今天的事,我发现我害怕失去你,”他把姜虞搂得更紧了些,“或许我们应该花些时间多了解对方。”

他顿了顿,认真道,“我想成为你真正意义上的丈夫。”

姜虞一怔。

过了半晌,她吃吃笑了起来:“你这是在表白……?”

“不然?”

他低下头,温热的唇瓣覆在她的唇上。

姜虞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她突然发现,她喜欢的那个人好像回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傅庭礼放开她,嗓子有些哑:“不要再做那些让我害怕的事情了,好不好?”

“嗯。”姜虞点点头。

“还有件事。”

姜虞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疑惑地抬起头,望向他。

他垂着眸,那双永远波澜不惊的眸终于有了些许起伏:“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啊?”姜虞一怔,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傅庭礼把她抱进怀里,声音有些哑,有些不甘心:“不管你是不是还喜欢他,我都不介意。但既然我们已经结婚了,答应我,努力忘掉那个人。”

姜虞的脑袋硌在他的肩膀上。她眨眨眼,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喜欢的人?不就是他吗?

姜虞疑惑地问他:“你为什么这么说呀?”

空气陷入片刻的沉默。

傅庭礼默了默,轻声答道:“每次你看我的时候我总觉得你像是在看别人。我很介意。”

姜虞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

姜虞趴在他怀里,眼睛亮莹莹的,笑道:“傅先生,你怎么连自己的醋也要吃呀?”

-

姜虞从梦中惊醒。

她习惯性地往傅庭礼的怀中蹭了蹭,他在看书,腾出一只手来圈住她。

男人的拇指轻轻摩挲在她的脸颊上,声音温柔:“做噩梦了?”

不同于先前的冷漠与疏离,姜虞眨眨眼,下意识抬起手腕看了看,那处因为割/腕而留下的疤不见了。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

终于回到现实了。

她抬头看向傅庭礼:“我刚刚梦到咱俩结婚了。”

傅庭礼轻笑一声:“姜小姐,是不是睡傻了?我们确实已经结婚了,孩子都好几个月了。”

姜虞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往他怀里蹭了蹭:“不是的。我梦见最初订婚的就是我们。”

她把还残存在记忆中的经过简单复述给他,不忘控诉下他对自己的冷漠。

“不过,本小姐的魅力比较大,最后不还是被我迷得不要不要的。”

最后,她洋洋得意地总结道。

听她说完,傅庭礼的笑意更甚。

他低下头,轻轻吻了下妻子的额头:“我不是说过,无论如何,我都会爱上你。”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嘉乐的番外暂时没有什么想法,先不写了,如果写的话会放在微博上汀汀努力变强,感谢大家的支持!

爱你们!8月会开《你是不是喜欢我》,我们下本见啦~

b,如果喜欢这篇,跪求给个五星好评嗷~啵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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