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越来越多的千古绝句在京城读书人之中流传开来。
汪沙占了其中一半,而另一半都出自他这位新娶的平妻之口。
这也着实让人惊叹,一介小小医女要比那京城第一才女景幼蓉更惊才绝艳。
莺莺一边端着点心往主母的院子去走,一边听着几个下人碎嘴讨论,说什么京城第一才女该换人了。
她扯扯嘴皮,皮笑肉不笑地将人好生罚了一通。
之后才将那笑里藏刀的狐狸精表情收回,立刻换成一个温柔可人的笑意,这才来到主母院落前。
她们家主母可是个善良的小仙女,怎么能让拿这种事情让主母伤心呢。
然而,可人的狐狸精莺莺才一脚踩进了院门,就吓得手脚不能自理,直接同手同脚地退了出去。
院中正晒着太阳的妺妩闻着那老远就传来的糕点香味,迫不及待地伸手热情招呼她赶紧进来。
“怎么站在外边呢?怪冷的。
这次又带了什么点心?”
吓傻了的莺莺鼓起勇气,吸了口气再次踏进了院落来。
却差点又被面前这乌压压的一群大白鹅给吓得扔下点心跑回去。
而眼前这温柔善良的主母大人居然还问她道:
“你看我最近让翠竹买的这个鹅,多可爱呀。”
想起小时候被大鹅追了三家院子跑的莺莺,压住心底被鹅支配的恐惧,僵着脸上的笑扭头再次看去。
只见这前院里,原先只有一只呆头鹅的棚前,此刻挤满了大白鹅。
少说也有百来只。
莺莺平日里在主母面前一向笑的人比花娇,但此时这笑简直比哭还难看。
可既便如此,她还是坚持硬着头皮随声附和了一句:
“可,可”
可爱个鬼啊!
可怕,这真是太可怕了!
这究竟是谁给主母大人出的主意?!
定是那些知晓她缺点的小狐狸精,嫉妒她霸占主母,才想出如此歹毒的主意来拆散她们!
而此时,别说是有心理阴影的莺莺。
就连翠竹看着眼前这呱呱直叫的鹅们,都觉得生无可恋了:
“小、小姐,您要吃鹅,直接吩咐厨房,我给您烧炖蒸炸煮烤都行。
可是这放在我们院子里,这鹅它,它”
这鹅它不仅要喂,它还需要铲屎啊。
一想到原本种着兰花香草香喷喷的小姐院落,之后满地都是鹅粪成了农家乐,翠竹就觉得侯爷这首《咏鹅》简直有毒。
妺妩却不在意地安慰了几番说道:
“鹅这么可爱,你怎么烧炖蒸炸煮烤呢。
侯爷刚写了这传遍天下的咏鹅。所以我们这鹅,还得好好养着。”
至于翠竹担心成了猪圈的事情?
那完全不存在。
她是神女,治不了猫胖,难道还管理不了一群鹅吗?
妺妩眼往边上轻轻一扫,一群张着翅膀虎虎生鹅的大鹅们顿时不叫了。
鹅们一个个缩着长脖子如鹌鹑,就连鹅菊都一紧,立刻就不敢随地释放了。
当然,神女也不会这么没有人性。
她每天还是会叫下人定点拉着去遛鹅,释放鹅的天性。
鹅子们出了妺妩院落后,终于感受不到那可怕的威压之气,当然就撒了欢的投掷鹅炮毒气。
汪莎和宁梅梅这几日为宴会在外忙碌,每天晚上回家的时候,下人们当然早已收拾妥当。
而他们自然不知道,这鹅哥疯起来有多折腾,甚至连侯府的看门狗都被鹅给打怕了。
只有遭受了这大鹅投毒的李氏被搞得苦不堪言,转头向汪沙抱怨,要让汪沙好好教训妺妩,将这鹅都宰了。
还有,这个妺妩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有多不待见她这个婆婆,才会恶心的她这几日连饭都吃不下去。
现在,就连她的人参汤里,都犯着一股鹅粪味儿。
然而李氏这次上的眼药不仅没被自家儿子理解,汪沙甚至转而开始埋怨李氏:
“母亲,您能不能不要添乱了?儿子这几日好不容易才让我们侯府的美名传遍京城。
这咏鹅一诗是打头一首,现在最为流传。
景幼蓉这次做的好。府中养着这么多鹅,来的人看了,才会觉得我表里如一,不会光说不做。”
“可、可这实在臭的,它——”
“臭就让下人们收拾好了。还有娘,这鹅一定不能杀,得好好供着,明白吗?”
于是等小厮们第二日反应过来,终于拿了刀准备来杀鹅吃的时候,就因为侯爷这一句话,只能被鹅大爷追的满院子里跑。
他们个个都因为侯爷这一句闹得苦不堪言,臭气和怨气都传的老远。
好好的,咏什么不好?非要咏鹅。
读书人们还居然追捧。
莫不是这些官老爷脑子都有病,读书读傻了?
牲畜一朝成了鹅大爷,杀不得更吃不得,侯府的下人们天天捡鹅粪都捡的怀疑人生。
而此时,太子府中的小王统领,面对着自家太子的问题也开始怀疑人生。
东宫府上大部分下人,其实都不知道太子本性。
而他作为太子心腹之一,自然很明白太子是个多么可怕又有城府的人。
太子殿下若是想办一个人,就冲他那可怖的掌控欲,可以细致到那人府上任何一片花叶。
只不过今天这问题,还是让他有些难以预料——
什么时候,太子居然会关心起他的私密房事了?
而且这隐约含蓄着,问的还不是他感觉怎样。而是女方是怎么评价他的?
面对太子如此无微不至的关切呵护,小王有些受宠若惊,直接感动的都不敢动了:
“这这这,太子殿下您知道的,臣打从十五岁入宫,十年来就一直跟在您身边。
现下臣身边还,还没有女人。”
容霁握着书卷的手一顿,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
“既然不知道了,那你便下去吧。”
面对着太子突然的冷言冷语,以及那好似奇怪他怎么居然还没嫁出去的嫌弃眼神,小王感觉像是被寒冬的风吹过心海。
全都冻成了冰碴子。
他一个单身人士容易吗?
不仅要自己给自己暖床,居然还要接受上峰的嫌弃。
难道这年头执行公务,都开始歧视单身狗了吗?
小王正心情复杂地走出门,这才突然想起来自己扎心地连正事都忘记了。
于是他顶着自家殿下嫌弃的压力,转身回来开始报告永安侯府最近的动向。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等殿下听到永安侯之妻未被邀请时,那手中的书卷似乎被握得紧了紧。
于是小王统领便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
“殿下可是对这诗会感兴趣,是要去参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