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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1 / 1)

“瞧,你其实都知道。”娄夫人有些无奈,有些话她只能说说,还是要看人自己的意愿。“我,”冯依依开口,嘴角微微发涩,“以后会回扶安。”娄夫人不再多说,却也清楚的感觉到冯依依其实还是心软。于是心里稍定,这样耗下去,两人间的赢家,必定还是娄诏。“夫人,”婆子在外面敲敲门,“林苑小姐突然不舒服,林世子带着人先回去了。”“回去?”冯依依从榻上站起,反应上来,林昊焱是把她丢在娄府。娄夫人一同站起,面色不变:“下这么大雨,桃桃还睡着,你怎么回去?”“表姑母能安排一辆马车给我吗?”冯依依问。娄夫人点头,随后让婆子下去安排。没一会儿,婆子回来,说是娄诏用了一辆车去顺天府,剩下的马车正好在修理。“这还真是巧了,”娄夫人摇头,想了想,“不若你今晚住在我这儿?我写封信让人送去国公府说明白。”“住这儿?”冯依依觉得不妥,轻轻摇头。“怕什么?就住我这院子,你带来的婆子不都跟着?”娄夫人当即做下决定,“下雨天凉,桃桃睡着抱出去别的染上风寒,让她留在这儿睡一觉,还不成了?”冯依依也知道娄夫人是好意,要是再继续拒绝,反倒是她太过矫情。方才婆子说的明白,娄诏去了顺天府,必也与他扯不上什么。娄夫人示意婆子下去准备,脸上舒缓不少:“要是可以,真想让你多留几日。我要回魏州,到时想见你,这身子骨也怕……”话未说完,娄夫人又咳了两声,回身坐上软塌。冯依依过去帮着娄夫人顺背,脸上忧伤一闪而过。心里想起冯宏达,这两年也是身体不行。“有没有看过郎中,是怎么说的?”冯依依问。娄夫人喝口茶水压下咳嗽,无所谓笑笑:“不碍事。但你得记住,咱女子身体娇弱,平时不能马虎。”冯依依帮着倒满茶盏,动作轻快:“知道。”“知道?”娄夫人摇摇头,脸上神情显而易见的不信,“你和明湘一样,就会嘴上应付。尤其是你,听诏儿说,在辛城养什么蚌池?”“是。”冯依依捂嘴一笑。乍听这样数落的话,反倒让她觉得亲切,只有关心的人,才会这样唠叨。倒是比国公府,让她觉得舒服。娄夫人见冯依依笑,也跟着笑出声:“多顾着点自己身子,少碰凉水。”“表姑母觉得我养蚌有什么不妥吗?”冯依依问,脸上神情舒服。“有何不妥?凭自己本事吃饭,不是件好事?”娄夫人反问,一想也猜出个大概。怕是国公府在意,所以对外只说接回了表小姐,至于别的,那盖得叫一个严实。到底还是没变,即便林老国公过世,那些规矩框框依旧存在,束缚着里头的人。与娄夫人说话,冯依依开怀不少。收拾好,冯依依带着桃桃住进娄夫人院子的东厢房。。翌日,雨不停。娄夫人咳嗽越发厉害,本来娄诏准备带人去清月观,谁知被晏帝叫去宫里。冯依依怕娄明湘年纪小,有些事情不懂,便决定自己陪着娄夫人去清月观。桃桃留给娄明湘照看。清月观在京城南侧的一座小山上,环境清幽,一眼看去便是一片竹海。婆子撑伞,护送冯依依和娄夫人进了观中。天亦道长将娄夫人接进房中,冯依依终于松了口气,出来外面等候。冯依依站在檐下,仰脸看着落雨。雨水敲打竹叶,一片沙沙声,安静纯净,像要将人的灵魂洗涤干净。不远处,冯宏达头戴一顶大斗笠,粗布麻衣。透过密密匝匝的竹叶,缝隙中看见冯依依安静站在那儿。“依依她,”冯宏达嗓音发哑,目光温和,“林家人可有欺负她?”“不曾。”娄诏立在冯宏达身后,声音像现在的秋雨,微凉,“老太君十分护她。”冯宏达点头,不舍将视线收回:“没想到,你会带她过来。”娄诏一手撑伞,同样看去檐下的倩影:“冯家表舅,如果再向你提亲,你可愿将依依许配给我?”“你说什么?”冯宏达脸上闪过惊诧,半脸伤疤狰狞,转过脸看着身旁郎君。第五十五章娄诏身姿笔直, 青袍飘然,面对冯宏达微微欠身。好看的眉眼少了以往凌厉,脸上赫然是一份真诚。冯宏达腰身微驼背, 认真注视着面前男子, 似在确认什么。依稀, 在扶安时第一次见到, 娄诏也是这样一副恭谨。世家之子,芝兰玉树, 端的是一表人才。冯宏达皱皱眉,转身踏上小径往回走,脚底踩着薄薄一层落叶,轻踏而过。娄诏直身,檐下女子已经坐下,靠着墙边倚上竹椅,纤腰软软。再看前方, 冯宏达已走出一段。清月观的偏僻后院,一间小屋建在角落。草棚下, 一个女道正在煎药, 手里蒲扇轻摇, 正是秀竹。见到冯宏达回来,秀竹将药碗放到桌上,随后安静退下。冯宏达坐进草棚,盯着那碗黑乎乎的药汁,耳边听见渐进的脚步声。娄诏跟到草棚下, 收了雨伞,随后轻一甩,伞上水滴瞬间飞出。“你想做什么?”冯宏达问。娄诏立在棚檐下, 身后是细密落下的雨水:“我以后会好好照顾她,不让人伤害她。”“照顾?”冯宏达念着这俩字,至今还忘不掉,冯依依在五梅庵遇险。他曾经把自己的宝贝女儿交给过娄诏,也嘱咐过让他照顾好他。可是娄诏的心从没有在冯依依身上,冯家,更是像枷锁,锁着娄诏的前景仕途。冯宏达现在和过去的看法一样,娄诏此人,绝不是能掌控之人。想想女儿冯依依,她有什么?性子终是单纯,若说样貌的确出众,可是再美的人也会渐渐凋零。娄诏身居高位,总缺不了钱权美色,到时候让他再伤冯依依一回?“依依呢?她如何想法?”冯宏达问。娄诏微垂眼眸,薄唇微启,声音清缓:“若是依依愿意,您也会同意吗?”冯宏达不语,心中实在吃不准。眼下情况,他不能见女儿,有些事情无法商议。“为何?”冯宏达问,浑浊眼中多少有些疑惑,“你俩已经分开。既然你想照顾她,为何将婚书还她?”那样做,不就是想一刀两断,再不牵扯?娄诏手里攥着湿漉漉雨伞,闻言嘴角一勾:“因为那时候她想要自由,想摆脱束缚。她不想做回冯依依,她想做林伊。”所以,他随了她的意,放她离开,将过去斩断得干干净净。他把选择的权力交到冯依依手上,他自己则成为被选择的那一方。冯宏达心里一动,双眼染上莫名情绪:“你在乎她吗?”“在乎。”娄诏想也不想。他想要冯依依重新回来。曾经冷清孤寂的路上,是那个爱笑的女子给他了温暖,而他荒唐的冷落她,甚至自大以为,她从来都是他掌中之物,绝不会弃他而去。雨声连连,到处一片潮湿,带着浅浅秋寒。“娄大人,还是说说永王府的事吧?”冯宏达不想轻易决定,转而说去别去。娄诏往前一步,雨伞放于桌边:“也好。”冯宏达端起药碗,仰头喝尽碗中药汁,苦涩在口中蔓延。见此,娄诏将一碗清水送去冯宏达手边:“当年之事你并不知情,是被利用。只要能证明永王曾经伪造官家文书,说那铜矿是官矿。”“我何尝不知?”冯宏达摇头,眼中尽是懊悔,“只是与他做事之人,并非只有我。”娄诏清楚,当年永王利用手段骗了不少入京学子青年,后面拉人进深潭,继而越堕越深,再脱身不得。像冯宏达这样逃出来的,恐怕不多。“依依你已见到了,真的决定去西南?”娄诏问。“去,”冯宏达点头,“只要找出铁矿的位置,我就能找到铜矿,到时候肯定有证据。”当年炸了铜矿,冯宏达逃出炼狱,那个地方对他来说,是逃避了二十多年的梦魇。“好,”娄诏颔首,“我会派人跟着你。”。娄夫人下了针,如今正合着双眼,躺在床上休息。一名年轻女道送了药进来,放在窗边桌上,随后动作轻巧退出。房间清雅,修行之人所用东西不多,并不会像世人那样将房间仔细布置,每一处都细细讲究。除了一床一桌,剩下只是两把竹凳。凉风从窗口进来,冯依依帮着娄夫人搭上被子。“要不我先让人送你回国公府?”娄夫人慢慢睁眼,脸色不算好看,“在外面一天一夜,他们也该担心。”“无妨,我让人回去说了。”冯依依简单回道。其实她回不回去,国公府在意的人并不多。唯一个老太君,念着当年母亲的母女情。娄夫人也不再多说,心里是想留下冯依依。“方才的就是天亦道长,一手好医术,原先也是世家女子。”娄夫人道,话语中不免带着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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