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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圣意(2 / 2)

银弦对月,细而长的弦身上隐隐透着几分被树影斑驳的冷白月光,那尖细而清脆的一声重拨,回荡在殿内,漾起一层层回音,直至逐渐消失殆尽。湘沅放下一把刚换好弦的阮琴,站起身来取了衣角边的帕子轻轻擦了擦手,随即悠冷道:“皇上来了长春宫两个时辰,就一直走来走去地不说话,您若是有什么话要说直接说了便是,若是没有,臣妾眼下要安寝了。”

皇帝终于停止了深沉而急重的脚步,发出几声“啧啧”的郁叹后忍不住道:“湘沅,最近宫里接二连三地出了这么多事,可是唯有你置身事外,独善其身。你不在庐山之中,这些事你怎么看?”

湘沅走到窗前,轻轻推开窗,饱畅地感受着夜风的爽荡,她的笑容清冷而促狭,仿佛那冰清的月,毫无温度:“证据确凿,铁证如山。臣妾便是有看法也只能自己烂在腹中,如今的局势看来,是谁也无力挽狂澜罢了。”

“朕知道,朕知道。”皇帝行至湘沅身前,却无心感受凉风习习,他问道:“朕知道如今的局势难以转圜,可朕也不识庐山真面目,朕就想问问你,怎么看这些事?朕也好冷静下来想想,怎么救舒和。”

湘沅静静地颔首,将一抹迷而不透的笑意隐匿在垂首之间,她静然道:“真的重要吗?皇上若是真有法子,便不会来问臣妾了。”她顿了顿,缓缓道:“其实越容易看得清摸得到的,反而是有心之人想乱花渐欲迷人眼,以此来掩盖事情的真相。臣妾不能妄自揣测究竟是谁布下了这个天罗地网引了旖妃入局,但臣妾却始终觉得,旖妃若真要做这些事,何必如此点眼,让人这么快就能搜查出证据指证她。”

皇帝无意地摩挲着自己大拇指上的红鸽子血黄玉扳指,郑重道:“小福贵失踪了这么久都找不到,现在事情相继出来,他就跳了出来。这些事看似环环相扣,其实最是可疑。”

湘沅走近一步,眉心舒展开来:“可就算是这样,现在谁也无力翻案,都只能静待时机。”她重重地握住皇帝的手肘,坚定地问他:“皇上相信自己选择的人么?”

皇帝回答得坚定不移,毫不犹豫:“朕当然相信!”

“很好!”湘沅淡定道:“只要皇上您对旖妃深信不疑,那就是如今对她最好的屏障。”她继而:“臣妾与后宫诸人甚少往来,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也觉得旖妃不会做这些事,然而如今只有咱们相信是没有用的,而且您不能让旁人看出来您对旖妃深信不疑。”

有几许疑云油然生起在皇帝的心头,眼神中慧黠的目光逐渐明亮:“事关几位皇嗣的性命,所有人都一定会要朕给出一个说法。朕只有表面对舒和越冷漠,对这些事越不偏颇,那背后的主使之人以为朕也被她们算计其中,才会放松警惕,舒和才会少几分危险,朕更能隐秘地暗查。”

湘沅会心一笑,又道:“宫里的那群女人,从来都是对所有事情急不可耐的,盼你的恩宠是,想要谋害上位也是,她们自然是巴巴儿地望着你早日处置永寿宫来给她们一个所谓的答复。但是只有她们越这般急不可耐,才会一不小心露出破绽。”

皇帝感激地拍了拍湘沅的肩膀,嘱咐道:“湘沅,朕还是害怕那些人会得寸进尺,忍不住在背后毒害舒和。可朕也真的不敢明目张胆地护着她,恒嫔心切也容易乱了分寸,这件事只能拜托你替朕去看顾了。”

湘沅的唇角轻轻一勾,有些为难:“皇上知道的,臣妾不喜欢多管这后宫之事。”

皇帝的目光欲渐恳切:“就当是朕这个当哥哥的拜托你,行吗,湘沅?”

湘沅颔首,平静道:“臣妾只当想自己日夜所生活的地方多几寸净土,除了这些污糟泥垢,并不为别的。”她想了想:“臣妾明日会去慈宁宫跟姑母提及,说我来助查此事。到时戍守在永寿宫的侍卫臣妾会亲自安排,进出永寿宫的衣食臣妾也会让冰心和玉壶亲自查验,左右一切都与皇上无关罢了。”

皇帝感激地握住湘沅的手:“湘沅,多谢,多谢。”

舒和趁着天色刚吐白时独自一人来到东配殿的神龛下,她点燃了三炷香,心如死灰地插入香炉之中,悲悯道:“孩子,额娘对不住你,护不了你。到了地底下,一定要在冥冥之中帮助额娘,让额娘早日找出那个害额娘害你的人。”

皎路寻舒和寻了许久,她拖着尚未痊愈地病体来到东配殿,见舒和独自一人跪在神龛下愀怆伤神,忙招了眼泪来:“小主儿小产后都还没恢复呢,您这么早就下床,早膳也不用,您的身子怎么吃得消啊!”

舒和轻呵了两声,不知是哭是笑,她无谓道:“吃不吃得消又有何妨,我现下陷在这永寿宫也出不去,那些要害我的人若是在膳食里下毒,想要对咱们斩草除根,也是招架不住的。”

皎露摇摇头:“小主儿,今儿一早戍守咱们永寿宫的侍卫都已经换了,且送进来的膳食都是长春宫的人亲自监护的。据说是颐嫔娘娘得了太后懿旨,来协助查办这次的事。”

舒和也不免有些好奇:“颐嫔一向对后宫之事漠不关心,太后怎么会让她查办这些事?”

皎露在酸涩中挤出一丝难言的笑意:“小主儿您想,颐嫔娘娘素来不喜管这些事,这次若不是皇上或者太后的旨意,他怎么会上赶着帮咱们。依奴婢看,明着说是让颐嫔娘娘查办,其实实则是皇上和太后保护咱们呢。”她惊喜道:“皇上肯定是相信小主儿的!”

舒和艰难地站起身,产后身子的难耐酸痛使她的面部狰狞扭曲不已,皎露忙扶住了她:“小主儿。”

舒和却是不以为意,冷笑道:“皇上相不相信重要么?我如今已经毫不在意他相不相信了,他若真的信我,必回不顾一切地护着我。到头来还不是如我从前说的一样,大局当前,我与他都只是马嵬坡下的唐玄宗和杨玉环,谁也护不了谁罢了。”

这话说的冰冷而刺骨,是她从前一直隐隐担忧,如今终于喷发的痛楚。着一桩一桩事情下来,乳烈火一般毫不留情得灼烧着她的每一寸肌肤。她自知身处这金瓦红墙之内,看惯后庭风云暗涌,这尖刀利刃上的一条命她虽早已淡薄,一心无惧,却也是由衷地盼望着那个与她一心的人,能信她,顾她,与她在艰难险阻之中携手逆流而上。如今,这腥风血雨夹着心冷彻寒的冰霜由背上蔓延至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逐渐冰冷透彻。她心底的恐惧由内心深处一点点一点点堆积起来,她看不清了,也慌了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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