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郁想追出去找曾昀光, 然而人眨眼就不见了,连卫星电话也不通。
她懊恼加二,但今天日子实在不好, 不如干点别的该换心情,等待时机。
社畜离不开工作。
周郁叫周媛和杜锋帮忙, 将客厅靠阳台那块区域空出来,做办公区。
货物直接搬了进来。
他们少见大型的复印机和打印机,搬动的时候小心翼翼, 唯恐弄坏。
周郁一手拎起液晶屏, 捧了会儿就新了;再一手抓起主机箱,密密麻麻的电板和电线焕然一新, 比刚出厂的也一模一样。
接电, 排线, 将包装好的各种尺寸的绘图纸全弄得洁白如雪,整整齐齐地摆在架子上。
不到两个小时,就很有前世出图室的味道了。
如果再多几台胶装机, 切边机,可以直接在家里装订标书。
周郁搞得兴致勃勃, 已经忘了之前的不愉快。
她检查电脑主机的配置, 觉得还不错后打开电源,发现能开机但系统不能运行后,将系统盘塞进去。
自动安装,二十分钟完成,液晶屏幕的桌面上出现简洁的图标。
又将绘图软件的光盘塞进去, 不一会儿,桌面上出现cad绘图软件的图标。
怎么说呢,虽然只是基础版, 没有附带各种方便的工具插件,绘图速度会慢,但有就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了。
再之后便是打印机和复印机的驱动,办公软件和pdf软件等等。
周郁忙得不亦乐乎,却忽略了年轻人是好奇动物。
周媛问:“姐姐,你怎么什么都懂啊?在哪儿学的?”
周郁被问得一愣,对啊,哪儿学的呢?
这姑娘和这少年家庭都不算差,跟着父母也是见多识广了,比她也只小三四岁,却对电脑相关之物不懂。
所以,她一个黎明寨出来的乡下丫头,是怎么无师自通的?
周郁有点冒汗,努力回想,终于记起郑四叔的闲聊:“我爸灾变前是工程师,灾变后带着人建了黎明寨,做了寨子里的太阳能发电系统。”
周媛和杜锋立刻露出钦佩的表情。
但都没想到,就算父亲有教,没亲自上过手,是不会有这样的熟练度的。
万事俱备,就开始工作了。
周郁牢记教训,不想什么地方再露马脚引人怀疑,就请两个小孩出去玩。
至于她自己,一贯的臭脾气,画图、做资料或思考的时候若有人打扰,必定会郁气冲顶。
崔梅见她忙起来,就告辞,说去军研所问结果。
她这些日子都在往那边递探望白芳的申请,但据说负责人去海城出差,所以申请总批不下来,让她等着。
等几天可以等,但等的时间太长,开始没耐心了。
周郁明白崔梅,这是个向往和渴望正常生活的女人。
她在处理水厂关联的后续事件时,对老纪和秦奶奶的周到毋庸置疑;
市政府决定为老秦立碑立传,是崔梅亲自去拜访和寻找石雕大师,并且走访秦奶奶家多次,记录老秦的事迹。
秦奶奶托人带话,特别感谢指挥部的崔小姐为秦老先生做的一切。
不仅如此,崔梅在指挥部的日常工作也是兢兢业业。
因为自卑于识字不多,常一个人抱着字典啃;因为对文件不熟悉,熬夜背诵管理章程;为了记牢所有成员的名字,整理成随身携带的小本。
周郁和肖洁悄悄为她准备字典,找出找小学到高中的课本,怕伤了她的自尊,借口指挥部建资料库,将那些课本混杂在上千本资料里。
崔梅不是傻瓜,沉默地包揽了很多家务杂活。
因此,她们私下有不太深入地讨论过,如何配合医学研究。
周郁的意思,正常的人道研究,被研究人有完全知情权,也有拒绝的权力,不必过于担心。
如果实在不放心,她会无条件站崔梅和白芳,无论什么情况都会保障她们的基本利益。
而白血,在他本身的罪责外,更多看他的态度和行动。
崔梅的意思,只要白芳生命无忧,一切都可商量。
于是周郁道:“我和曾昀光明天去军研所,可能有新工作,你也一起。”
也许能见到白芳也说不定。
顿了一下,她又道:“你做好心理准备,可能是去桂城调查白血的专案组回来了,你们的事要有定论了。”
回中州的不仅有去桂城的调查组,还有军研所派去海城请医疗专家的负责人杨俊业。
军研所内,密闭的洁净病房,雪亮的灯光,维生系统各种颜色的指示灯不断闪烁。
整个研究所的电能保障,都用在这里了。
而这一切,只为了昏迷的白芳。
曾昀光隔着玻璃看沉睡的少女,皮肤比之前健康了很多,肌肉也多起来,神经系统越来越活跃。
虽然中州城没有能力让她醒来,但可以让她的生命维持得更好。
杨俊业在记录数据,仿佛遇上了难题,露出十分困惑的表情,连敲击玻璃的声音也没听见。
直到时间过去一刻钟,封闭门上的门铃也响起来,他抬头见了曾昀光,才起身走出病房。
曾昀光迎过去:“杨所长,从海城回来了?”
杨俊业头发全白之外,眼角的皱纹深深地往下垂,有种衰老但睿智的感觉。
他在海城斡旋了大半个月,今天上午才回来,一回来就立即检查他最重要的病人。
只没想到曾昀光来得这么快,玩笑道:“消息这么快?我本来想下午联系你,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