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丫头疯了吗？！
那一瞬间,几乎是所有人都在喊。民警试图撞开那层看不见的墙，彼得也千方百计地在试探着那个屏障的边缘——但彼得最后只发现，星星的屏障慢慢缩小了——那个被挟持的人被彼得用蜘蛛丝拉了回来,旁边的民警将他带回所里。
“她到底在干什么。”
迪克要疯了：“你把他跟你自己关在一起是找死吗？！”
“冷静点迪克，我看她好像有自己的打算。”
提姆说：“你看她好像完全不慌的样子。”
提姆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因为星星似乎不被任何人所干扰，在一个自己定义的小世界里，异常笃定。
但说着这些话的人自己的手也有些颤抖，声线也是。
那个隐形人到底是什么状况，在场所有人都不知道。
忽然,星星动了。
她双臂挡住了脸，厚厚的棉大衣上顿时多出了两道白花花的口子。里面的棉花掉了出来，被风一吹,定在了某处——瞄准那个地方,星星一记勾拳打了上去！
只听到轻微地“噗”,星星还想再补上两把，但被看不见的那个人猛击后背,砸在了地上。
灰尘扬了起来,星星翻了个身,然后半跪在两三步外。
“小姑娘，我劝你最好把你这个东西打开。”
有个声音说：“我看出来了,你不能打。”
他声音很平稳，但星星呼吸急促得很。
他明显有武器，而星星赤手空拳。
两人一个在暗,一个在明。
谁会赢，很明显。
“我可没有杀你们的人，你刚刚自己确认了的，我只是让他昏迷了。”那个声音又在继续：“我可没有对你们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你没有必要揪住我不放。”
他循循善诱地说：“现在让我离开，对你我都好。”
外面的声音是听不到的，所以星星没有受到任何民警或者迪克彼得的影响。
她看向某处，站了起来。
“我们这么多人，你打算怎么跑？”她说：“你跑得掉？”
“我有我自己的方法，小姑娘。”对方又说：“你只要假装自己支撑不住，撤掉你这个东西，然后我就可以走了。”
星星没说话，像是在考虑。
“你还小，还有着大好青春去挥霍。你没有必要为了一场你不会赢的战斗而硬着头皮上，”那个声音说：“想想看，我被抓了，后果再严重也不会死。可如果你跟我死磕，你会。”
“你看不见我，你也打不过我，而且我手里还有刀。”他说：“放我走，这样对大家都好。”
星星没有说话，在心里问了自己一个问题。
我真的不会赢吗。
“我其实是有疑惑的。”
在叶栗跟蝙蝠侠聊完了后，她很诧异地发现，孔克南竟然还没有睡。小直男也不知怎么，蹲守在办公楼那边，看叶栗打着哈欠下来后冲过来想跟她聊聊。
聊聊就聊聊。
叶栗不怕这个，最后被孔克南拉到食堂。孔克南刚刚问她饿不饿，叶栗还在疑惑的时候，孔克南就去做饭了。
小直男很熟练地拿出了肉切，还准备好了配料，甚至备了一瓶夺命大乌苏。叶栗本来以为孔克南是想跟她整两盅，可没想到孔克南把啤酒吨吨吨地倒进了锅里。
红烧肉还要再炖一会儿，孔克南好像在做饭的时候做好了心理准备，然后走了过来，坐在叶栗面前，开始了谈话。
还是正襟危坐那种。
这是孔克南很早就想说的话了。
“我其实，真的有点……不知道怎么说。”孔克南说：“我是很热爱我的国家的，栗子姐姐，我就是……我真的不想被管着！”
“……”
叶栗眨了眨眼：“继续。”
孔克南是鼓了勇气说的，发现叶栗的反应不像生气，又大着胆子说：“怎么会有人不喜欢自己的国家呢？我想成为中国超人，肯定是希望她好，希望她强大的！可……总有很多事实让我没办法去信任她。”
孔克南低下了头：“我爸跟我说过很多国家不好的坏话，我基本上是听着这些长大的。因为我妈那时候……我爸以为是国家害死了我妈，所以一直很愤世嫉俗。我被我爸影响过，但其实影响没那么大！真正影响我的……是现实。”
叶栗点了点头：“比如呢？”
“新闻上总说，这个社会是多么多么好的。经济发展多么多么好，城市建设多么多么先进，还有人民生活水准多么多么上升。可他们却不报道□□，或者说，很少——而且社会上明明有很多不正之风存在，还有贪官，还有！根本不让说。”
他说：“没有言论自由，而且又这样。我曾经有个同学家里很有钱，但他父母只是公务员，根本没那么多的收入给他挥霍！而且他还总靠着爸妈的威风欺负同学——老师还特别喜欢他，根本不管这些！”
叶栗报了个名字，让孔克南愣了一下。
“栗子姐姐？”他问：“你怎么知道是他？”
“我查过跟你同一个年纪的人，也查看过你同班同学的资料。”叶栗往后一靠：“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你，只知道你在朝鲜舞了一把。后来我回到北京做你的调查工作，稍微了解了一下，就是你的环境。”
叶栗差不多明白孔克南的想法了：“你是觉得国内的政府一泡污，所以认为‘被我们管’是你印象中的那种人管，所以在中国正联时期才不想理会自己单干，甚至跟中国绿灯打起来的？”
“……”
孔克南本来还有一大堆话要说，但被叶栗总结了一下，发现没啥不对的：“嗯。”
“你觉得你干得很好？”叶栗说：“当时朝鲜差点打起来——这事儿你知道吗？”
“我知道一点。”
这件事星星跟他说过，孔克南也是后来慢慢知道当时后果可能有多严重和糟糕的。
闯入朝鲜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很厉害。
但实际上，当时的朝鲜人，实际上和星星说起超人闯入国内领空领海的时刻差不了多少。
他一直没跟叶栗聊起过，就是因为心虚。现在叶栗说了之后，他果然就跟鹌鹑一样，不知如何是好了。
“你现在也知道了，这个世界很复杂，一个部门负责一项事物，背后是几十年以来的历史问题的积累和发展。外务是这样，其他也是这样。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这个社会组成的因子是人。”叶栗说：“人和机器不同的是，人有意志，有情感，有和别的任何人都不一样的成长环境，以及看待问题的角度。”
孔克南点了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