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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1 / 1)

他同长公主之间分明什么也没有,但如今他被叫来侍寝,就总像是多了一分旖旎的滋味。有些事情,现在不适合被想起来。将满头青丝擦完,薄朔雪放下布巾,正襟危坐,同长公主严肃开口。“殿下,臣来这里,是想同殿下说清楚。”“臣之前已经说过,不愿侍寝,也不愿做娈宠,这个想法,从始至终不会改变。”“请殿下不要逼迫于臣。”“逼迫?”郁灯泠重复了一遍,“说得好。我今日就是要逼迫于你。”她肩头微转,双手撑在榻上,乌发簌簌落在肩头,将雪白的脸遮得像狐狸一般:“上榻。”“……”薄朔雪攥紧了拳。他本想谈判,长公主却根本不给对话的机会。宽阔的床榻在薄朔雪眼中,好似沼泽牢笼一般,要将他拉扯吞噬。烛光暧昧摇晃,在床头打出他与长公主两个人的身影。他与长公主身上的寝服,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仿佛一个暗示。暗示他从听话沐浴、穿上长公主所赠衣物时,就已经走进了这个陷阱。暗示他从第一天进入灯宵宫时,所谓的日后找机会逃出去,就已经是痴心妄想。薄朔雪死死咬牙,他自然痛恨被囚禁,被束缚。可对眼前的这殿下,他不想动手,甚至,酝酿许久,也说不出强硬的难听话。“殿下,当真执意如此?”郁灯泠蹙了蹙眉,已然是有些不耐。“快写上来。你若再废话,就把你的嘴缝起来。”薄朔雪脸上蔓延开浓浓的失望。他本以为,经过这些时日,长公主会同自己尊重她一般,尊重自己。可殿下始终我行我素,丝毫不顾忌他的颜面,也不顾忌情分。她只想强横地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像一个贪婪、执拗、不听劝的孩子一般。薄朔雪深深呼吸,撩开衣摆,在原地单膝跪了下来。郁灯泠狠狠地皱紧了眉,甚至瞳孔都紧缩了一瞬,死死盯住薄朔雪跪在地上的那条腿。“脏了。”“你把自己弄脏了,如何侍寝?”“臣根本不愿侍寝。”薄朔雪咬牙沉声道,“但,臣不愿忤逆殿下。臣就跪在这里,守在殿下榻边,也算是服侍。”他宁愿跪一夜,也绝对不当娈宠。郁灯泠木然地看着他,视线直直落在他的身上。薄朔雪清晰地感受到殿下的目光,闭了闭眼,强行无视。他知道,殿下对他的心意,自然也就知道,殿下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定然会不悦,甚至,可能还会伤心。但是薄朔雪只能谢绝殿下的这份情意。因为他绝对无法踏破心中的底线。郁灯泠心中,倒也没有多少不悦。她紧绷的呼吸,反而渐渐放松了下来。对啊,她怎么没想到呢。这样也算侍寝。根本不用上榻的。让他跪一夜,羞辱他的效果岂不是更好么。接下来,她只需要在睡梦中收割薄朔雪的恨意即可。“这是你说的。”这真是太好了。郁灯泠挪了挪位置,就地躺下来,手都懒得动,身子一卷,就把薄毯卷到了自己身上,安然打算闭眼。薄朔雪的呼吸沉痛地微微颤抖。殿下的语气像极了赌气,定然是被他伤到了。作者有话说:有原则,但很快就不多了。之后会躺着侍寝的~第30章 恐吓薄朔雪原本以为, 还要再与长公主纠缠一阵子。或许长公主还会威逼利诱他换一身干净衣裳,再上榻去。而他定然断断不会答应。但他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 榻上之人本就轻微的呼吸渐渐平缓。当真睡着了?薄朔雪忍不住抬头去看。长公主平躺着,一动不动, 看起来睡得十分安详。薄朔雪不由得有些惊愕。一是没想到, 长公主这次没再执拗。二则是因为,屋里的灯烛还没熄,亮堂堂的。守夜的下人全都在门外, 屋里只有薄朔雪与长公主两人。长公主睡觉, 薄朔雪便无事可做。方才争执时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 生出些无聊来。他转动视线, 观察了一番屋里的摆设。灯盏中的蜡烛似是特制的,十分粗壮,按这样燃烧的速度,大约一整夜都不会熄灭。这长公主难道一直是点着灯睡觉的?会不会太胆小了些。他思绪胡乱攀扯,又想到从前他带过的那个义塾中,有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孩儿,夜晚惧黑, 却舍不得点油灯, 晴天时便躺在天井里晒月光, 不肯回铺上睡觉。直到后来,他那张大铺上又来了一个年纪相仿的孩子, 晚上互相依偎着,他才再也没有在夜里偷跑出来过。不过, 长公主也不一定是因为惧黑才点这一屋子的灯。或许是因为长公主本来就嗜好奢华, 爱铺张浪费呢。薄朔雪单膝跪在地上, 跪得有些累了。悄悄看一眼长公主,依旧紧紧闭着眼,一点也没有醒来的迹象。薄朔雪偷偷左腿换右腿,换了个姿势跪着,趁着无人察觉,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腰身立刻重新绷得笔挺。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屋子里还是静悄悄的。根本没有人在看着这边。薄朔雪眨了眨眼,悄悄把跪着的腿收回来,半蹲在了地上。侯爷的确说要跪一夜,但是,那是在长公主面前跪一夜。长公主都没看见,侯爷凭什么跪一夜。蹲一蹲也可以。又过了一会儿,蹲一蹲也可以,变成了坐一坐也可以。为了保证长公主的睡眠不被打扰,别说屋子里没有外人,就连屋外的窗户都没有人敢多看一眼。室内清幽至极,除了烛火太亮,是最适合睡觉的环境。薄朔雪待着待着,有些困了。反正长公主不知道,靠着眯一会儿也不丢人的,于他的骨气没有损伤。薄朔雪挪动了两下,靠着床边坐好,打算休息一会儿,等长公主醒之前再恢复原状,假装自己跪了一整晚。因为靠到了床边,薄朔雪与长公主的距离瞬间拉近不少,能看清她眼睫时不时的颤动,还有淡粉的唇瓣上的纹路。长公主长得真像一幅画,恬淡的眉眼之间蕴着一种神性,骨相处处都精致,她常面无表情,便显得自带疏离感,仿佛与尘世格格不入。叫怯懦者惧怕,而无畏者心痒,好奇她或笑或怒时,会有多么生动。灯烛发出轻微毕啵声,薄朔雪一条长腿伸直,另一条则曲着靠近胸口,手臂随意搭在膝盖上。他高挺的鼻梁挡住光影,一半在面朝窗外黑夜的阴影中,一半在暖黄的光晕中,偏头垂眼看着侧枕沉睡的长公主。月动星移,长公主似有所觉,眼珠在眼皮底下不安地滚动了数回,倏地睁开。与薄朔雪四目相对。薄朔雪呼吸一窒,喉结滚动了几下。脑海中亦是一片空白。糟糕,被看见了。他现在是立刻若无其事地退回去比较好,还是用手挡住长公主的视线,假装她没看到比较好。很急,需要飞快地想。郁灯泠直直地看了他一会儿,短促地呼吸了一下,发出类似小猫被打扰睡眠时的气音,在薄朔雪想好之前,朝他伸出手。薄朔雪颇为僵硬地看着她的动作,直到长公主的手碰到了他的衣袖,轻轻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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