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男人和他做的一些事，萧夫人不知全貌，但也能猜出一二。
“你以为陛下为什么不给晋世子和惜儿赐婚，非要等到晋世子弱冠之后？”
沈齐山走到她身边，给她按起头，“夫人最近是不是听到了宫里的口风？”
萧夫人拍开他的手，不满说，“你又在打探我的口风。”
沈齐山继续给她按头，“事关圣意，关系到我们一家子，我当然要清楚知道。”
“陛下对太子很看重，太子宽厚心慈，他这份菩萨心肠不适合登大位，但陛下和长姐只有这一个孩子，陛下担心百年之后太子是世家手上的傀儡，想弄垮盛京这些世家，给太子开一个海晏河清的局。”
沈齐山听完就摇头，“殿下那幅软心肠，怎么登大位，怎么慑百官。”
萧夫人皱了下眉，偏过头望他，不说话。
他心里怵了下，仿佛眼前的不是同床共枕多年的夫人，是当今陛下在冷眼看他。
那眼神像是会说话：看吧，你也觉得太子不堪当大位，就知道你们这些老匹夫不服。
他默了片刻，忍不住问，“夫人，陛下真的下决心弄垮世家吗？”
萧夫人看他还在自欺，挑明了说，“陛下百年之后，太子登大位，盛京哪一家会真正敬畏，你们心里不会生二心？”
沈齐山笑起来，“夫人，你是太子的姨母，他……”
萧夫人话又说回来，“你和陆启云到底有什么交易，让你连惜儿被他坑骗的事情都忘了，去帮扶他？”
沉默。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沈齐山垂下脸，叹了口气，“说来惭愧，这次秋闱我主考，也是为了压制寒门，让世家子弟夺得状元泄了考题，被陆启云将了一军。”
盛京隆冬雨雪不停，诗会一场接着一场，风花雪月这些，不管是真心喜欢还是附庸风雅，总有不少人写诗作画。
出了沈柳儿那档子事之后，沈惜第一次见到陆启云，是在盛京郊外的白瀑寺。
“沈惜小姐。”
大雄宝殿前，沈惜屈膝跪在蒲团前，身上熏染了檀香味，耳边是远方传来的敲钟，重生后她难得心静下来。
似乎听到有人喊她，她太熟悉那声音，觉得是幻听，她闭上眼无声念了句佛偈。
她陪萧夫人来礼佛，大雪封山，在这里住了几天。
陆启云看她不搭理人，唇瓣翕动念着什么，根本是不想搭理他。
走近两步，停在沈惜身边，“沈惜小姐这么虔诚，在求姻缘吗？”
沈惜睁开眼，看到身边站着一个人，隆冬腊月，他身穿夹棉长袄，身上没披大氅，怎么看都觉得单薄。
单薄是她起的第一个念头。
下一刻，她就希望陆启云被冻病，最好药石无灵。
“沈惜小姐看到我，竟也不惊讶。”陆启云看她不惊讶，站她身边停了片刻，也跪在旁边的蒲团上。
看到陆启云跪在佛前，沈惜心里不适，“白瀑寺不是我家的私庙，有阿猫阿狗进来，也不稀奇。”
听她的嘲讽，陆启云也不恼，以拳抵唇低笑了声。
他重复问，“沈惜小姐这么虔诚求佛祖，只想要一段天降好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