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范闲与枢密院的冲突,还是留给陛下头疼去吧。
二人步履匆匆,很快便走到了皇宫门口,那里停着一副腰舆,气色有些灰败的臧正正坐在上头。
见到范闲看过来,臧正难得露出笑容,朝范闲拱手道:“臧某也算是因公废了双腿,陛下隆恩,赐了这副东西。”
自从万朝谷内范闲冒着箭雨救了臧正后,他对范闲的态度便改善了不少。
范闲也知道此人只是被官场风气腐蚀太深,能力与善心都是有的,之后也没刻意为难此人。
此时见到他对自己行礼,范闲笑着回礼道:“臧大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侯公公跟在一旁,见两人心情不错,开口催促道:“二位大人既然都到了,那咱们就进宫吧,可别让陛下等急了。”
范闲与臧正对了一眼,朝着侯公公点点头。
范闲与侯公公先行,两名内侍抬着坐着臧正的腰舆紧跟着,走进了皇宫。
庆国的皇宫一如它的主人一般,威严、深广莫测。
范闲行在一座座长廊间,没有与侯公公、臧正二人搭话,心中想着圣旨上的话。
庆帝要侯公公带来的这副圣旨内容很简单——着平北侯回京后即刻入宫交旨,受赏听封。
看起来都是好话,但范闲一细琢磨,就瞧出了其中的不对劲。
不同于让太子领百官迎接的圣旨,这份旨意说起来只有短短的受赏听封四个字,对他的功绩、他因此而受的伤只字未提。
这是庆帝在暗示自己勿要居功自傲,还是因为自己这一趟出去查出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情?
范闲眉头深锁,推测着每一种可能性。
就在他心中暗想之际,侯公公与充当轿夫的内侍突然停下了脚步。
走廊拐角处,林婉儿一袭华贵的金线白衣,正美眸蓄泪,痴痴地看着这边。
“参见郡主。”
侯公公与轿夫慌忙行礼,臧正不遂于行,只是在腰舆上抱了抱拳。
见到林婉儿没有回应,几人极有眼色地退开,由侯公公先行带着臧正去见庆帝。
范闲此时站在略显空旷的长廊上,怔怔地与林婉儿对视,完全失了平日的行事风范。
重逢的时机总是让人完全没有防备,他这一趟南下北上,身心俱是疲累,还没想好该怎么调整状态去见心爱的人,就这么突然地撞见了。
“婉儿。”
范闲回了回神,小跑着来到林婉儿身边,伸手拭去她白瓷般俏脸上的晶莹泪珠。
“听说、听说你遇袭了,受了很重的伤?”
林婉儿被范闲攥着手,却并不躲闪,温声细语地问道。
言语虽轻,其间的关切却厚重无比,让范闲吊着的整颗心都缓缓平静下来。
从南下苏州开始,他一路上都有家书寄到婉儿的手里,惯常的报喜不报忧。
而万朝谷一事事发突然,事后他又沉浸在茫然和愤怒当中,竟然没有提前派人解释一句,平白让婉儿担心几日,思及此处,他心中不禁暗暗自责。
他咧嘴一笑:“没有,要是真受了重伤,我能这么生龙活虎地站在这里?”
说着,他左右看看,拽着林婉儿的手朝走廊外的园子走去:“来,我一五一十把经过讲给你听,免得你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