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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阳光落在浓郁的绿色上,光影斑驳。
篮球场上正热闹,随着一声清脆的哨向,以喻思柏灌篮的姿势结束了这场球赛。
周围女孩子们大大方方地给他递水。
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女,正是青春萌动的时候,表达和行动一样直白,毫不遮掩。
喻思柏喘了会儿气,礼貌地拒绝了她们。
他随手扯过毛巾擦拭汗涔涔的黑发,看了眼时间,背起挎包准备去淋浴室冲澡。
“阿柏,不再打一场?”朋友挽留他。
喻思柏眼睛很亮,懒懒一笑:“不打了。今天初中部放暑假,我得去接小公主放学。”
朋友们都叹气,这家伙是出了名的妹控。
明明弟弟同一天放暑假,也不见他提一句。
朋友们知道留不下他,打趣了几句就把人放走了,和他们相比,确实小公主比较重要。
喻思柏冲完澡,低头闻了闻自己,没有汗味。
他没吹头发,这样的天气,出去风一吹头发就干了,只随意往后拨弄了两下,露出清晰的眉眼。
他背上挎包,往初中部走。
放假的日子,初中部热闹无比。
漂亮惹眼的小姑娘桌前围满了人,一口一个柠柠,约着假期里去哪儿玩,大多数都是男生。
喻思杨听得头疼,吼了声都让开,牵着妹妹跑了,这些人烦死了,跟苍蝇一样围着柠柠。
他拽着岑青柠往楼下跑,怕她摔跤跑得不算快。
“他们怎么这么烦?”喻思杨臭着一张脸,骂骂咧咧,“以后别理他们,比蜜蜂还烦人。”
岑青柠嗯嗯点头,哥哥说什么她就应什么。
两人风一样跑下楼,岑青柠还没看清路,忽然一头撞进谁的怀里,摸着鼻子一抬头,望进一片深色海洋。
她愣了一下,忽然笑起来:“哥哥!”
喻思柏揉揉她的脑袋,瞥了眼小白杨:“跑这么快干什么?”
喻思杨起先板着张脸不说话,后面开了口子就止不住:“这群人烦死了,每天跟在柠柠后面跑。送这儿送那儿轮得到他们送?一下课就围过来,吹嘘自己家有游艇有直升飞机,他们有个屁。”
小白杨跟倒豆子似的,挨个告状。
有个最烦的,每天给柠柠发消息,烦死了。
喻思柏静静听着,偶尔瞧一眼边上的小姑娘。她无辜地笑笑,一副“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的乖巧模样。
“每天都给你发消息?”喻思柏嗓音平静,听不出情绪,“没听你说过。”
岑青柠眨眨眼:“我很少回的,信息太多啦,我看不见。而且我忙着学习呢,没空理别人。”
喻思柏低头和她对视两秒,忽然一弹她脑门。
“不许早恋。”他警告道。
岑青柠郁闷地揉揉额头,她才不会早恋呢,那些烦人精又没有哥哥帅,她又不是想不开。
“那你早恋了吗?”小少女反问道。
喻思柏在澜江私立学校名气大得很,小学、初中、高中个部就没有不认识喻思柏的人。
他每年都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获奖无数。
连她都听说过,喻思柏收到的情书是以抽屉计数的。
“哪儿听来的疯言疯语?”喻思柏捏了捏她的耳朵,小没良心的,“成天除了接你就是陪你,真有女朋友她不得气死?”
岑青柠往喻思杨身边凑,笑嘻嘻道:“我有阿杨哥哥,用不着你陪。”
喻思杨咧嘴一笑:“对啊哥,你都多大了,恋爱都不谈?”
喻思柏抬手敲两个没良心的脑袋,一人来了一下,轻哼一声:“本来想放假了带你们去坐直升机,现在看来用不着我。”
年初喻思柏考了直升机驾驶证,家里两个小朋友最喜欢坐他的飞机,指挥他到处飞。
他计划放假了带她们飞远一点儿。
“哥哥对我最好了。”
小姑娘眨眼变了张脸,亲昵地来搂他的胳膊。
喻思杨轻咳一声:“哥,飞机就是你老婆,你用不着找女朋友。”
喻思柏叹气,拎着两个小朋友回家。
家里只有他们个人,岑义谦和傅碧初不知道跑到世界哪个角落去了,偶尔会打来视频电话。
岑青柠不太黏爸爸妈妈,反而比较黏两个哥哥。
她觉得爸爸妈妈都很开心,她也就很开心。
管家温声问了两个小朋友在学校的日常,赶两人去换衣服,拉了喻思柏说悄悄话,说最近家门口总有个小男生在晃。
喻思柏一顿:“柠柠同学?”
管家:“应该是。”
或许是傅碧初和喻思柏兄弟两人的关系,岑义谦对待岑青柠没有以前那样小心翼翼,将她身边每一个人的底细都查得一清二楚。
现在他由着孩子们自己长自己闹,并不干涉。
喻思柏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这件事他来处理。
这天晚上,喻思柏陪岑青柠写完作业,便见管家在门口朝他挤了挤眼睛。他明了,人又来了。
“先去洗澡。”喻思柏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回来陪你看电影。”
岑青柠瞧瞧他,又瞧瞧门口的管家,状似乖巧地点了点头。
等两人一走,扭头跟了出去。
中途还遇上了喻思杨,他见她鬼鬼祟祟,正要问,被捂住嘴巴,一起拽了出去。
“……去偷听?”小白杨眼尖地瞄见前面两个人,“他们干什么去了?”
岑青柠摇摇头示意自己不清楚,拉着他往小路走侧门,悄悄绕到他们前面偷听。
出来的只有喻思柏一个人,管家回去了。
夜色下,门口的小男生在高大挺拔的喻思柏面前,像一根小树苗,但他气势并不弱。
“我知道,你是她哥哥。”
刚上初中的小男生,气势足,天不怕地不怕,追个女孩儿追家里来。
喻思柏从小到大不知道给岑青柠处理了多少这样的事,顺手拈来,更何况只是个初中生。
他插着兜,口吻轻松随意:“你是这个月的第十七个。”
小男生愣住,随即脸色一变,如临大敌般地问:“柠柠见他们了?”
喻思柏还真想了想,告诉他:“忘了,看她心情。你先去打听打听情敌,到时候再来?”
小男生等了两小时,被喻思柏两句话骗走了。
他气急败坏地给朋友打电话,让他们揪出到底是谁缠着岑青柠。
偷听的喻思杨睁大眼,不可思议道:“来了十七个?我怎么不知道?都是我们学校的?”
岑青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哥哥骗他的。阿杨哥哥真笨。”
喻思杨松了口气,正要说话,后颈忽然被人拎住,连带着边上的岑青柠也被抓了起来。
岑青柠一僵,闭上了眼睛。
她烦死喻思杨啦,问这么大声!
喻思柏看了眼手里睫毛发颤,就是不敢看他的小姑娘,松开喻思杨,让他赶紧走。
喻思杨对岑青柠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跑了。
岑青柠更气了。
“洗澡洗这儿来了?”喻思柏缓缓松开手,牵着人往回走,“偷偷跟出来,是怕我欺负他?”
他不咸不淡的语气听得岑青柠头皮发麻。
岑青柠扑闪着眼睛,撒娇道:“你牵疼我了。”
喻思柏一顿,低眼看掌心纤细的一截,手腕红了一圈,印子不深,他能确定不是他弄的。
他一点儿力都没用上。
“中午阿杨弄的?”
岑青柠对他露出笑:“阿杨哥哥不是故意的。哥哥我回去先洗澡,你快点洗完过来。”
她故意避开话题,不给自己找不痛快。
喻思柏拿她没办法,从小就是。
小姑娘用这张柔弱可欺的脸对着他,再对他一笑,他就没办法。舍不得她烦恼,舍不得她忧愁。
“知道了。”
他松开她的手腕,揽着她的肩往里走。
岑青柠洗完澡,头发吹了半干,左脚右脚穿拖鞋打了会儿架,匆匆忙忙往喻思柏房里跑。
一推门,正好撞见喻思柏从浴室里出来。
高大的男生有一副漂亮的身体,线条干净,肌肉紧实。
岑青柠看呆了呆,忽然扑过去喊:“哥哥你来给我当人体模特吧?我想画你!你让我画吧让我画吧。”
喻思柏轻嘶一声,把小姑娘从身上扒拉下来,裹着浴巾回了浴室,再出来已经套好了衣服。
他神情淡定地坐下,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不看电影?”他作势要拎她回房,“不看就去睡。”
岑青柠不高兴地噘嘴:“哥哥现在好小气,都不让我看一眼。又不是没看过,游泳都是你教的。”
喻思柏支着脑袋,提醒道:“那时候你才七岁。”
现在她十二岁了,很快就长大了。
男女之间该有适当的距离。
傅碧初曾找他谈过这个话题,又去找了岑青柠。他以为妹妹会疏远他,但她没有,第二天照旧亲热地喊哥哥,要他背。
在她眼里,他们之间没有距离。
岑青柠哼唧了两句,抓着他看电影。
小姑娘瘾大,喜欢看恐怖片,但又害怕。回回都拉着他和小白杨一起,小白杨也怕,陪了几次受不了了,严肃地表示不再参与这样的活动,但他绝对还是爱妹妹的。
电影开始,喻思柏掐着时间倒数。
,二,一……
“啊啊啊啊啊哥哥!”边上的小姑娘跟小兔子似的蹦进他的怀里,“你帮我看看,过去了再喊我!”
喻思柏熟练用毯子把她裹住,再遮住她的眼睛。
“不怕,我看着。”
等过了这阵,他说好了。
小姑娘悄悄探出眼睛,继续往下看。
这样的流程反复几次,电影也看完了。她赖在怀里不肯下来,他便抱着人回房间。
“晚安柠柠。”他给她盖好被子,亲了亲她的额头。
岑青柠闭上眼睛,心满意足地睡了。
这样的夜晚通常有两个结果。
一种结果是岑青柠没做噩梦,一觉睡到天亮;另一种是她做了噩梦,红着眼睛往喻思柏房里跑。
今晚她运气好,没做噩梦。
两周后,喻思柏放了暑假。
第二天天没还没亮,家里两个小朋友就来扒门了,和家里养了两只小猫似的,准点叫人。
他叹了口气,认命地起床。
自从那天岑青柠进来撞见他从浴室出来,他便习惯锁门,免得她随时随地进来撞见什么。
他也不许喻思杨再随便进岑青柠的房间。
小白杨委屈了一阵,老老实实地敲门。
打开门,喻思柏对上两双一样亮的眼睛,起床气都被两个小崽子磨没了,嗓音微沙:“下楼先吃早饭,吃完我就下来了。”
喻思杨兴奋牵着妹妹下楼去了,小姑娘回头看了他一眼。
喻思柏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进浴室洗澡。
下楼时正好瞧见岑青柠把蛋黄往小白杨碗里放,放完还乖乖来一句,哥哥吃得多,长得壮。
小白杨咧嘴笑,觉得妹妹对他真好。
喻思柏轻嗤一声,走到餐桌前瞥了眼乖乖吃饭的小姑娘,随口问:“最近家门口还来人吗?”
岑青柠忙不迭摇头,“一个都没有!”
这件事在喻思柏这儿就算过去了。
吃完饭,他们坐车去了金水湾附近的直升机俱乐部。小姑娘一下车便蹦蹦跳跳地跟着喻思柏,问他这是什么飞机那是什么飞机。
岑家上下都知道,喻思柏除了妹妹,只对飞行感兴趣,家里还有一间房给他摆飞机模型。
他的理想是当飞行员,带妹妹弟弟去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坐上直升机,岑青柠双眼亮晶晶看着辽阔的金水湾,和喻思杨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让喻思柏非得再高一点、再远一点,兴奋得直喊。
喻思柏勾了下唇,往更高的地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