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有点儿没听明白？”姚君梁和程颐歌面面相觑，指着赵萌蕊问道：“究竟发了一条什么微博，闹得动静这么大？”小丁干脆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反倒赵萌蕊微博界面，递给程导。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底下的评论和转发都已经炸开锅了，有陈墨的粉丝来反击的，也有赵萌蕊的粉丝替偶像解释顺便想甩锅给陈墨的，还有其他各家的粉丝下场看热闹的，以及某些披着皮的水军浑水摸鱼的，甚至还有人试图把战火烧到《惊梦》剧组头上的。程颐歌就着小丁的手机翻了翻，发现除了当事人陈墨和赵萌蕊之外，《惊梦》剧组的其他几位演员也都被网友们疯狂艾特，要求其他人出面澄清事实。甚至连一向清冷的《惊梦》官微都被两家粉丝占领了。事情闹得太大。程颐歌脑中刚刚闪过这一个思绪，《惊梦》剧组的几位副导演慌慌张张找过来。“片场外面聚集了一大帮媒体记者，非要进组采访陈墨和赵萌蕊，我们拦都拦不住。”一句话还没说完，姚君梁突然冷笑着说道：“正事儿不干，歪门邪道倒是没少整，这都什么素质！”“我就说这帮演偶像剧的不靠谱，要演技没演技要职业道德没职业道德，成天就知道撺掇粉丝在网上骂骂咧咧四处掐架，戏比电影还多。”“有她们在这粉墨登场，咱们还拍什么电影啊？都看戏不就得了！”几句话刺的程颐歌脸上热辣辣的。心底压制着的怒火蹭的窜上来，压都压不住。他看也不看赵萌蕊一眼，直接对陈墨说道：“这都是我的错啊。没想到把火烧你身上了。走，咱们一起去见记者。”陈墨笑眯眯说道：“程导放宽心，也不是什么大事儿。”都在娱乐圈里混，谁没被黑过一两回，简直太正常了。不过他陈墨的脏水也不是那么好泼的。陈墨想到这里，好整以暇的看了眼小丁。就见小丁正低着头摆弄手机呢，陈墨笑了笑，跟在程导的身后出了休息室。片场内各家的媒体都已经炸开锅了，举着摄像机和麦克风在剧组内四处采访，从演员到群众演员，从灯光摄像再到后勤人员，一个不拉的访问了一边。程导向来拍摄的都是文艺片，整个制作班底也习惯了演技派，就算是慢工出细活儿，那也要有个进度不是？哪里见过赵萌蕊这种一言不合就破罐子破摔还故意拖累整个剧组的？百十来号人早被赵萌蕊逼得要发疯，就连群众演员都忍不住吐槽赵萌蕊的演技，根本就不用陈墨自己站出来说什么，事实真相已经水落石出。可是在看到程导和陈墨这一票人以后，所有的媒体记者还是像看到了蜂蜜的蜜蜂一样蜂拥而上。七嘴八舌吵得人脑袋头疼。程颐歌没好气的说了一声“安静”，看着面前鳞次栉比的麦克风，铁青着脸说道：“有鉴于赵萌蕊赵小姐的演技并不能胜任剧组的要求，我和姚编剧经过反复商议，才决定将赵萌蕊的戏份砍掉大部分，直接挪到陈墨的身上。事实上做出这个决定以后，陈墨本人是反对的。他觉得这种做法会破坏掉剧本的完整性和艺术性。说实话这种顾虑也是有的，可是我和姚编剧也没有办法。我们不可能任由一个演员的不称职而影响了整部作品的艺术性。只能忍痛割爱。”“在赵萌蕊之前，我从来没有采用过所谓的偶像明星来担任我作品的重要角色，更遑论是女主角。可是我始终觉得，不论一个演员是演技派还是偶像派，她的身上必然都会存在着可以塑造的部分。我也相信以我多年执导的能力，还是能够调教出一些称职的演员。可直到今天我才发现是我自己太过一厢情愿，太天真了。”“有些人就是烂泥扶不上墙。选用赵萌蕊做《惊梦》的女主角，是我这一辈子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我为我的一意孤行感到非常抱歉，我愧对了制片方和投资商的信任。我程颐歌在此发誓，从今以后，我绝对不会任用一名演过偶像剧的演员来担任我影片中的任何角色！”一席话铿锵有力，顿时惊呆了周围采访的媒体记者。等到大家回过神来，立刻疯了。按快门的手指要断掉，在一片闪光灯和快门声响中，围在周围的记者争先恐后大声说话，甚至还有人当场就给杂志社打电话，把现场采访到的一切全部发到网上。陈墨也没有想到程导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下子就愣住了。就连记者大声叫他的名字请他回答问题都没有反应过来。更别提一直跟在身后想找机会道歉的赵萌蕊，一下子就崩溃的坐在地上失声痛哭。原本围着陈墨、程导这一批人的媒体记者立刻抛下众人跑到赵萌蕊身边，一面拍照一面询问她感想如何，又向她确认“陈墨压戏欺负人”的事实真相。赵萌蕊只知道坐在地上哭，什么也不肯说。可偏偏是这个样子更有话题性。一众媒体记者就跟闻到了血腥味的大白鲨，立刻兴奋起来。等到杨钦东和赵萌蕊的经纪人也赶到片场的时候，现场已经乱成一锅粥了。由始自终未发一言的陈墨被杨钦东护着走进保姆车，半路上还遇到了第一时间迎上来道歉的赵萌蕊的经纪人。“……赵萌蕊的做法完全是她自己一意孤行，并没有得到公司的认可和同意。还请陈先生不要误会。我们天地影视对陈先生绝对没有任何不满。当然了，我们没能管住旗下的艺人，给陈先生带来了麻烦，也是我们公司的错……”“是非曲直自有公断。”杨钦东开口眯打断了赵萌蕊经纪人语无伦次的赔礼道歉，笑着说道：“针对赵萌蕊在微博上污蔑我们家陈墨压戏欺负人的不恰当言辞，星光影视已经做出了最恰当的回应。在此并不想多谈。”赵萌蕊经纪人微微一愣，旋即连连点头道：“是，是，是，我们也没有多谈的意思。只是想给陈墨配个不是。如果陈先生需要的话，我们天地影视可以召开记者发布会面向媒体给陈先生赔礼道歉，还望陈先生大人有大量……”杨钦东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什么叫做“如果有需要”的话，这话听着好像是在埋怨陈墨和他们星光影视势大压人一样？能培养出那么眼光短浅莫名其妙的艺人，看来这个天地影视也稀里糊涂的！杨钦东笑了笑，看似温和的说道：“贵公司的艺人还坐在地上呢。这么冰天雪地的一个小姑娘别冻坏了。咱们就事论事，你还是先去照顾一下你的艺人吧。”赵萌蕊的经纪人听得稀里糊涂，脱口问道：“杨先生这是不怪我们天地影视了？”这么蠢的人也能当经纪人？？？杨钦东在心底暗暗翻了个白眼，索性示意小丁找件羽绒服给赵萌蕊披上，顺便再把人拽起来。事情闹到这种地步，他在看到赵萌蕊微博的第一时间就给小丁打了电话，一方面要走赵萌蕊找陈墨要求放水的视频发到网上澄清事实，一方面组织公关团队引导舆论，风波很快就平息下来。再加上程颐歌导演和《惊梦》剧组面对记者时说过的那些话，整个事件已经水落石出，他也大可以摆出胜利者的姿态，没必要露出穷追不舍的獠牙。被自家经纪人抛弃的赵萌蕊没想到小丁居然还肯管她，原本失望的心里立刻萌起了一丝希望，眼巴巴地看着小丁问道：“陈墨是不是原谅我了？那能不能让他出来帮我说说话，帮我澄清一下？”脑子有病吧？小丁心里翻了个白眼，嘴上却问道：“赵小姐自己发的微博，让人怎么帮你澄清呢？”小丁原本是吐槽，可是听在赵萌蕊的耳中，却以为事情还有希望，立刻眼睛一亮，脱口说道：“能不能让陈墨承认是他的演技太好了，压得我根本没有信心，所以才适应不了。导演又要把我的戏份全删掉，我也是一时冲动才没注意发了微博……”小丁不敢置信的看了赵萌蕊一眼。赵萌蕊低着头说道：“如果陈墨愿意帮我这一次的话……他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的。”你还想要做什么呀？小丁满脸崩溃的回到保姆车，忍不住跟杨钦东各种吐槽。“在圈里混了这么多年，我也算是有见识了。这样奇葩的人我还真没见过。她真是演偶像剧演多了，入戏太深出不来吧？”事情闹到这种程度，原本就没心思演戏的赵萌蕊就更加心不在焉了。程颐歌吃一堑长一智，也不再拖拉，直接就让赵萌蕊杀青了。之后的结局部分全部都由姚君梁大删大改，陈墨一人分饰两角，独挑大梁救场。原本以为这部电影就这么完了，却没想到消息传出去后，反倒引来更多人的好奇。大家都想知道改编后的剧本到底是怎么写的。第220章陈墨自己也算是个腥风血雨的体质，然而拍戏这么多年，类似《惊梦》这种遭遇还是第一次遇见。被程颐歌赶出《惊梦》剧组后，天地影视第一时间召开了记者发布会，在发布会上赵萌蕊“素颜”出镜，神情憔悴，当着媒体记者的面言辞恳切的为自己的行为道歉，特别干脆的承认了自己没演技的事实，认为自己辜负了程颐歌导演和《惊梦》剧组的期望，甚至一时冲动迁怒于陈墨……“我觉得特别对不起大家。对不起程导和《惊梦》剧组的所有人，为了我耽误了那么久的拍摄进度。也对不起那些喜爱我的粉丝们。你们的萌萌给你们丢脸了。”发布会上，赵萌蕊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长长的头发散披在肩上，头上戴着一个白色蕾丝边的蝴蝶发卡，整个人显得既清纯又可怜。“我最对不起的就是陈墨，其实在拍戏的过程中陈墨对我真的很好，经常给我们加餐，请我们吃饕餮楼的外卖。我算是吃的最多的，结果却因为我自己的无能迁怒于人，我不是你们心目中的萌萌了。感觉真的对不起大家……”对于一个看脸的社会而言，当一个长得漂亮的小姑娘当着所有人的面哭哭啼啼的道歉的时候，大部分人都不会心肠冷硬到不给犯错的人一点机会。天地影视的记者召开会结束以后，在网上看到转播的粉丝们瞬间改弦易张，很多人都觉得赵萌蕊虽然犯了错，但也不算是大错，就算是想要迁怒陈墨，最后不也没成功嘛。反倒是自己闹得个鸡飞蛋打，《惊梦》的资源也没了，人也得罪了。说起来还蠢的有点萌。往上立刻掀起了一阵“蠢萌蠢萌”的热潮，赵萌蕊也在发布会之后，天天在微博上艾特陈墨道歉。她自己在微博上发了很多小视频，全都是自己伏案写“对不起”的样子，然后集齐一万个“对不起”就立刻拍照艾特陈墨。持之以恒知错就改的模样顺利得到了陈墨粉丝的认可，很多网络媒体也一直关注赵萌蕊向陈墨道歉的事情，天地影视还趁机买了热搜雇佣水军发散出去。陈墨原本也没想跟赵萌蕊这种脑子不清醒的人一般见识。在赵萌蕊连发三天“万字对不起”后，就在微博上也表示了自己的态度。天地影视和赵萌蕊都大松了一口气，立刻找水军买热搜，宣扬的全天下都知道陈墨已经原谅赵萌蕊了。顺便给赵萌蕊刷一刷“赵萌萌”的新形象。一时间反倒是把赵萌蕊捧出了热度，很多广告代言商趁机找天地影视谈赵萌蕊代言的问题，各大电视台的综艺节目甚至是网络平台也向赵萌蕊发出了邀请，更有两部重金打造的偶像剧直接点名要赵萌蕊做主演。搞得赵萌蕊好像比参演《惊梦》之前还要红了。剧情急剧反转的让人大呼不可思议，别说是陈墨想不明白，就算是整个娱乐圈内，能想明白这件事儿的也都在少数。不过惊梦剧组也不算是没有收获——至少有赵萌蕊这么一番折腾，程颐歌根本都不用想宣传方案了，关注娱乐圈的人全都知道有这么一部《惊梦》杀青要上映了。有鉴于《惊梦》拍摄期间的各种意外，各大媒体和影评人在影片首映之前就开始言之凿凿。大部分业内人士都觉得《惊梦》的质量不受期待。毕竟一部片子从写剧本到拍摄再到后期剪辑，中间经历的每一个环节都应该慎之又慎。更何况是《惊梦》这种文艺片，剧本中需要的情怀和积淀就更多。像姚君梁这种说砍剧情就砍剧情说改剧本就改剧本还要把女主角的戏份全部融入到男主角之中，让男主角一个人挑大梁的行为简直太过儿戏。“陈墨出道以来，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大概就是接下《惊梦》这部戏。这兴许会成为陈墨的一个污点，一个让自己的作品既不叫好也不叫座的污点。”“当然，有鉴于《惊梦》拍摄期间所发生过的种种意外，我们不得不承认此非战之罪，只能说是天意弄人。不过对于陈墨和程导的实力，我们还是看好的。相信他们以后会有机会再一次证明自己的实力。”类似这种盖棺定论的判定在网上比比皆是，很多专业非专业的影评人在没有看过《惊梦》的基础下，真情实感言之凿凿的表达着自己的不看好，就连一些媒体也趁势唱衰《惊梦》，同《惊梦》同档期的其他电影导演也都纷纷站出来表达自己的惋惜之情，顺便谴责一下娱乐圈内很多当红艺人的职业素质，流言蜚语议论纷纷，很多原本对《惊梦》抱有期待的影迷们看多了这样的评论，也不免忧心忡忡。更有陈墨和程颐歌导演的粉丝们在网上自动自发的号召大家出钱出力看电影，准备好了要“托市”，务必让陈墨主演的《惊梦》哪怕没有好口碑，也要在票房上好看一点，不要输的太惨。粉丝们的号召和“誓师大会”在网上营造出一种非常悲壮的气氛。一时间连国外媒体也都惊动了。大家在经过短暂的打听和关注之后，都知道陈墨貌似拍了一部“中途改编剧本踢走女主角的很烂的文艺片”。因为《第七个宝藏》和《月老大战丘比特》的缘故，陈墨在欧美影视市场也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尤其是在刚刚结束的奥斯卡颁奖典礼上，由陈墨担任半个制片人，联合寰球影业、威尔森导演、斯蒂文克里斯金等好莱坞大牌演员倾力打造的《第七个宝藏》顺利斩获最佳摄影、最佳美术指导、最佳服装设计、最佳视觉效果、最佳音效剪辑、最佳配乐和最佳原创剧本等七座小金人，瞬间成为本届奥斯卡颁奖典礼的最大赢家之一。众多媒体还没来得及吹捧《第七个宝藏》和陈墨的实力，就看到华夏网络上对陈墨新作将要失败的危言耸听，这样的消息一经传出，瞬间轰动了全世界。各国娱乐记者打了鸡血一样纷纷赶到华夏，都想要得到陈墨新片的第一手资料。与此同时，国内媒体在得到了奥斯卡颁奖结果的第一时间也都纷纷复杂。一方面是极力吹嘘陈墨和星光影视的能力，一方面也为陈墨感到惋惜——原本该是风风光光享受胜利的时刻，结果却因为一部《惊梦》，弄成这么骑虎难下的局面。一时间，全球媒体都以复杂的眼光看向《惊梦》。不过同国内大多数看衰党的“惋惜”不同，这些远道而来的歪果记者们只想看到陈墨惨遭滑铁卢的样子——毕竟陈墨这几年实在是太过猖狂了，连好莱坞的面子都不买，甚至还要好莱坞主动屈尊降贵，这样的耻辱在陈墨风头正劲的时候自然没人自讨没趣，不过一旦陈墨有颓败的趋势，这些人也乐意“痛打落水狗”。便是国内很多看不过陈墨的黑子，也都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极力唱衰《惊梦》，还说陈墨是江郎才尽，这次《惊梦》的滑铁卢就是陈墨糊了的预兆。甚至还有赵萌蕊的脑残粉在这个时候蹦跶出来，诅咒《惊梦》票房口碑都不好的。“谁让你们不用萌萌当女主角，活该票房扑街被人骂！”原本很多人都对赵萌蕊的感官有所改变，却没想到这些脑残粉的存在感太强，叫人简直没有办法忽视，受到这样的情绪影响，很多人对罪魁祸首的赵萌蕊的观感再次降了下来。赵萌蕊和她的经纪公司也很知机，连忙站出来为自己表白，又趁势在赵萌蕊的粉丝中间宣传起《惊梦》这部电影，号召大家也去为票房贡献一下自己的力量，赵萌蕊更是在录制节目的时候各种宣传《惊梦》，一而再的对自己的行为道歉，结结实实的又刷了一把好感。连杨钦东都忍不住赞叹一句“天地影视果然还是有能人的”。连这种时候都不忘蹭热度蹭好感，如果不是某些人的手段太让人一言难尽，害怕三观不同共事辛苦，杨钦东都想把人撬到自己公司了。不过不论赵萌蕊再怎么讨巧卖乖，《惊梦》剧组的所有人还是没有办法对赵萌蕊产生好感。毕竟要不是她作死在先，《惊梦》剧组也不会命运多舛到如此地步。唯有程颐歌、姚君梁和陈墨老神在在。因为他们是在改编剧本完成后期剪辑制作之后，唯三看过《惊梦》完整版的人。就在这样内部岿然不动外界风雨飘摇的情况下，《惊梦》悄无声息的开始了自己的首映。四月二十六日，全球媒体和业界人士的目光都聚焦在华京。《惊梦》的首映礼照例在华京大剧院举行——说起来也巧，自陈墨出道以来，拍过的所有电影，只要举办首映礼的，大多都会把地点安排在华京大剧院。就连陈墨自己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