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的肩上,很是担忧的说道:
“姐姐莫要动气,焉知那背后之人,是否是想以此时来惹的姐姐震怒不已呢?
况且那懿嫔娘娘我也是听说过的,她对于调查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最是有一手。若是此事被佟妃娘娘管,我还要担忧的,懿嫔娘娘的话……您倒是不用担心了。”
钮妃听了妹妹的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别有深意的说道:
“听你这话,你倒是对懿嫔颇为看好了?”
“我,我……”
少女嗫喏着:
“我只是曾听闻过懿嫔娘娘在宫中的事迹,以此推测,姐姐莫要动气。”
“哼!此事攸关于我,懿嫔肯不肯出力还是两说呢!还是莫要将她想得太好。
你啊,还是太单纯了,这后宫之中,哪来的姐妹情深?你信不信,懿嫔正巴不得让我倒霉呢!”
钮妃言之凿凿的说着,而静姝也在延禧宫一面看着账册,一面听莲蓉欢喜的在自己跟前说:
“娘娘真厉害,昨个奴婢才跟您说了宫权之事今个佟妃娘娘就巴巴把宫权送回来了!
那厨娘的死还有疑点,这下子咱们也能名正言顺的调查了!您放心,奴婢一定不会辜负您的厚望!”
莲蓉满脸的欢喜,让静姝无奈的摇了摇头:
“在外头可不能这般喜形于色。”
“那不能,奴婢就是替娘娘高兴。”
莲蓉眨了眨眼,皇上亲自给主子要的宫权,这得是多大的荣宠啊!
静姝也是这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皇上是在给自己立威。
虽然皇上话说的不怎么样,但是事办的倒是不错。
静姝平心静气的想着。
且不说钮妃与妹妹打赌静姝不会帮她,甚至还要拉她下水,只厨娘之死一事倒是让前朝的立后之说变得一下子冷静了。
而后宫之中,钮妃当初复出有多风光,这会儿就有多低调,低调到钮妃连往日喜欢的逛的御花园都不如何去了。
只是,钮妃虽然不去,但钮祜禄氏去给自己姐姐折了花回来插瓶。
太医说,钮妃乃是抑郁成疾,若要延长寿数除了不能动气外,更要活的养生。
钮祜禄氏想着那些花儿朵儿人看着舒服,舒服了自然能替姐姐舒缓心情,所以每日都殷勤的为钮妃更换正殿的鲜花。
也因着此事,倒是让钮妃在听到她向着静姝说话后给了钮祜禄氏几分好脸色。
最起码,自己这个妹妹的心还是向着自己的。
于是,后宫之中的波谲云诡便藏在这样的琐碎小事之后。
在厨娘死后的第三日,关于厨娘之死的调查还是没有一星半点的进展,让原本还算平静的后宫突然之间多出了许多不同的声音。
钮妃本就张扬,在宫中可是没少树敌,是以很快钮妃逼人自尽的事儿如同一阵狂风席卷整个后宫,就连宫外也略有耳闻。
于是,一直跳着请康熙立后的钮祜禄一族彻底安静下来,钮妃也开始深居简出。
第五日,莲蓉突然回来禀报静姝:
“主子,咱们在宫外的人查到那厨娘有一个干女儿,是去岁咱们放出宫的宫女!
那女子现在已经嫁为人妇,原本在皇城根下住得好好的,可是四日前却突然搬走了!”
四日前?那就是厨娘死后的第二日了。
明明不在宫中,可是却对于宫中之事时时记挂,说她没有旁的心思都很难使人信服啊。
更何况,那宫女如此在意厨娘之死,那么她指定会知道些许内情!
“可让人去追了?”
“咱们的人去追了,可是……到时候可会给主子造成麻烦?”
静姝垂着眼皮,淡淡道:
“无碍,此事我来解决。你要知道,此事明着剑指钮妃,可实际上,却是我头顶悬着的一把刀!”
莲蓉深吸一口气,蹲身一礼:
“奴婢省得了,娘娘放心,奴婢一定将此事给您办的妥妥当当!”
有了静姝的发话,莲蓉终于可以大展拳脚了。莲蓉生就一张包子脸,圆眼圆口圆鼻头,整个人看上去没有任何攻击性。
可是这些事中也属莲蓉出力最多,她胆子大,心又细,一张巧嘴把人卖了人还得给她数钱,是以将这事交给莲蓉静姝很是放心。
而现在,最重要的便是要怎么跟康熙解释自己在宫外的人手了。
静姝托腮想着,看着外头你黄昏暮色,放在肚子上手突然动了一下,静姝直接懵了。
“茯苓,茯——苓!”
静姝声音急促,茯苓连颠带跑的冲进来:
“主子,您怎么了?!!”
静姝维持着自己僵硬的坐姿,僵硬的转过头,看着茯苓一字一顿道:
“肚子,肚子刚刚动了!”
茯苓倒吸一口凉气,朝外面冲去:
“奴婢去请刘太医!!”
茯苓不但将刘全请了回来,就连他的主子也跟着过来了。
康熙急促的催着刘全:
“速去给懿嫔请脉,懿嫔这胎朕可是交给你了,你若是胆敢懈怠,哼!”
康熙冷声说完,直接大刀金马的坐在一旁的绣墩上,生的五大三粗的人坐在小小的绣墩上,怎么看怎么好笑。
静姝也没有多的言语,只是伸出了手,搁在脉枕前等着刘全的诊脉。
静姝也没想到,好端端的肚子怎么会动了起来,往头数这几个月可还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形呢!
刘全也不敢怠慢,忙认认真真的给静姝把脉起来。
只是诊着诊着,刘全的眉头便皱了起来。刘全抬眼看了静姝一眼,欲言又止,最后又闭上了眼仔细的把脉。
这一睁眼,一皱眉,看得静姝的整颗心都要提起来了,就连康熙也紧绷着脸,面上的寒霜如那三九寒冬的冷冰一样,使得整个殿内都飘散着寒冷入骨的气息。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绷紧了心神。
终于等到刘全收了手,康熙立刻急促的催问道:
“懿嫔到底如何了?好端端的肚子怎么会动?!”
刘全慢吞吞道:
“启禀皇上,娘娘这是有了胎动。算起来,娘娘有孕至今已经四月有余,有胎动也是正常的。
想来是娘娘初为人母,并不懂这其中的过程,所以初次之时难免惊慌,稍后奴才给娘娘开一剂安神药,用与不用都可。”
静姝和康熙齐齐松了一口气,随后刘全却又话锋一转:
“不过……”
静姝看了康熙一眼,脸色唰的一下白了,康熙忙过去握住静姝的手。
女子的手,初入掌心便如同冰冷的石头一样,让康熙忍不住皱了皱眉。
随后,康熙轻轻将静姝的手指掰开,以十指相交重又将静姝的手握回了自己的手。
“没事,相信朕,有朕在。”
康熙冷静的说着,事关自己的孩子,静姝倒是不如以往冷静了。
静姝深深地看了康熙一眼,脸色才渐渐和缓,转头看见刘全:
“刘太医有话不妨直说,我——我承受得住。”
刘全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挠了挠头,闷头闷脑的说道:
“不过奴才要说的是,娘娘腹中恐有双生子。”
刘全这话一出,康熙烦躁的拨弄着墨玉金绦珠串的手立时顿住了,手中的珠串滑落下来,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静姝原本低着的头也猛地抬起来,整个人直接坐直了身子,脸上写满了错愕。
一旁的茯苓也是因为刘全的大喘气差一点一口气没有上来,这会儿憋的满脸通红。
梁九功直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也是随着梁九功这一跪,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房中的宫人们都高呼道:
“恭喜懿嫔娘娘,贺喜懿嫔娘娘!”
康熙转惊为喜,脸上的笑那叫一个掩都掩不住,他大手一挥:
“好!好!好!赏!都赏三月的月钱!”
静姝从原本的错愕到冷静也是用了好一会儿的时间,这会儿见到康熙如此喜形于色,她拽了拽康熙的衣袖:
“皇上,妾身以为此事不该如此大肆张扬。”
康熙有些奇怪的看向静姝,静姝淡淡的说道:
“有些人不中才是龙凤胎,或是双生花,那还好说是两位阿哥呢?”
静姝这话一出,但是冲到了屋子里的喜气,康熙也是愣了一愣,最后他抿了抿唇:
“你放心,此事朕来处理。不过,你既担心此事,那便将这次的赏赐压下,待你生产之日再赏也不迟。”
静姝凝视着康熙,脑中是康熙曾经说过的话,与这些时日康熙的关怀交错呈现,让她一时之间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皇上的话。
刘全躬着身子,小声道:
“娘娘,容奴才多嘴一句。妇人有孕在身,当忌多思多虑。奴才方才为您诊脉偶觉您气血翻腾虚浮。
想来近日娘娘常有心烦意乱之事发生,如此耗费心神之事少来几回无妨,若是多了恐会伤及己身乃至您腹中龙胎呐!”
静姝轻轻点了点头:
“好,我明白了,茯苓,送刘太医出去吧。梁总管,劳驾您给皇上沏一壶茶水吧。我这里茶凉了,皇上来此用凉茶招待难免有些不周到。”
梁九功闻言忙不迭地应了,懿嫔娘娘这哪是让自己去沏茶?这怕是娘娘有些私下里的话要和皇上说。
梁九功自问自己是一个有眼色的人,自然不会不识趣的打扰。
康熙见静姝三言两语将屋内的人都打发走了,这才轻轻的将手搭在静姝的肩头,将人拥入怀中。
“可是因为宫务太过繁琐的缘故,惹得你多思多虑了?若是如此可将宫务移交给你身边的宫女,朕也会给你物色几个好用的人。”
静姝身子僵了一下,缓缓的靠在康熙的肩头,她轻轻的摇了摇头,想到康熙看不到这才红唇微张:
“并非此事。”
“那是……”
康熙话还没有说完,便见静姝抬起手,环住了康熙的脖颈,整个人如小猫呜咽一样,在康熙的颈边哭泣起来。
静姝哭泣的声音并不大,可那哭声如那牛毛大小的刀子,看着小,可是刀刀的刻的人心疼。
康熙看着不由眉头紧皱,将静姝拥得更紧了些:
“你是怕那孩子是双生子吗?若果真是双生子,朕会想法子留下他们。”
康熙轻声哄着静姝:
“此事朕一定办的妥妥当当,不会让你担心的。不过,双生子的事乃是今日之事,你到底怎么了?是因为什么事发愁?告诉朕,朕帮你一起想可好?”
静姝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康熙,两人距离很近,几乎呼吸可闻。
因为哭过的缘故,静姝那双杏眸被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水汽,眼眶红红的,鼻尖红红的,几缕墨发在脸颊上蜷曲,整个人看上去颇为惹人怜爱。
静姝那软软的,带着鼻音的声音有些不确定的响起:
“真,真的吗?”
康熙重重点头:
“有什么事,朕给你兜着!”
静姝低着头,轻声道:
“妾身在宫外养了人。”
“在宫外养了人啊……在宫外养了人?!”
康熙的声音猛然拔高:
“你养的什么人?是你在大渊看的那些话本子里的落魄书生,还是卖身戏子?朕不许!你和朕都有孩子了,你只能想着朕一个人!”
静姝:“……”
静姝有些懵逼的看着康熙,她倒是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竟然让皇上重又触碰到了在大渊的记忆碎片。
只是……落魄书生,卖身戏子什么的,都是什么鬼?
静姝原本酝酿好后的情绪直接烟消云散,她小心翼翼道:
“皇上说的是什么啊?”
静姝脸上一片单纯天真:
“妾身什么时候看过那些话本子?”
“难道你床榻下面的箱子里没有?”
“这……那不是外人送的吗?妾身那时候哪有时间看话本子。倒是皇上……听着像是都看了。”
“朕什么也没有看!”
康熙像是掩饰一样,飞快的转移了话题:
“既然都不是,那你说你是在宫外养了什么人?”
“就是些到年龄出宫的宫女罢了,只是她们都命苦,要么没有双亲,要么爹娘恶毒,妾身便留她们在京城,帮妾身办些小事。”
康熙听到静姝这么一说,有些头疼的抚了抚额。姝姝这般行径,确实有违宫规,有窥探外围之嫌。
可是,这会儿看着她一脸胆怯的看着自己的模样,康熙责怪的话又说不出口:
“宫里的奴才是不够你使吗?”
康熙半晌才憋出这么一句,可这也让静姝明白自己先前的示弱起了作用,她仍旧保持着怯生生的模样看着康熙,嘴唇嚅了嚅:
“事到如今,妾身也不瞒皇上了,那云香确实与妾身有些关系。她与妾身同族而出,后来因为双亲亡故,养在了妾身额娘阿玛的膝下。
云香来的蹊跷,可是阿玛额娘却对她很好,很好,所以妾身觉得此事有内幕,想要一探究竟。”
静姝一连用了两个很好,便足以想象三官保夫妇对云香的好让她介怀到什么地步。
哪怕是没有前世记忆的她,也依旧对父母的爱有着近乎偏执的追求。
康熙听到静姝这么说,也不由沉默片刻,随后揉了揉静姝的头:
“苦了你了……你近日忧思可否与此事有关?”
静姝摇了摇头:
“此事尚且没有眉目,妾身是为另一件事。乃是因近日在宫中闹腾了数日的厨娘之死一事!”
静姝说着,依偎进康熙的怀里,声音又娇又弱,带着颤音:
“妾身害怕,妾身好怕啊!皇上可知,那厨娘,那厨娘是因妾身而死的!”
静姝说着,晶莹的泪珠缓缓滑落,今日的爆炸信息量让康熙一时有些回不过神:
“……厨娘怎会因你而亡?”
“因为,妾身从她身上发现了旁人对妾身的窥视!那厨娘每日会对妾身的膳食仔细观察,将妾身用过的收起留用!”
静姝下意识的攥紧了康熙的衣襟,整个身子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皇上懂那种感觉吗?每天,每时,每刻,妾身做了什么都有人在暗中盯着。
他们窥视妾身的起居坐卧,窥视妾身的饮食月食,窥视妾身的一切一切。
然后,他们等着在某一日,用妾身不经意间暴露的弱点,将妾身——”
“别说了。”
康熙捂住静姝的嘴,他低头看去,只见静姝往日那清澈见底的杏眸里已经布满了血丝,便足以想象静姝近日的煎熬。
康熙怀着内疚之心,低沉道:
“朕不知道,朕不知道你这些日子是这么过来的,朕对不起你,让你在朕的身边受到这样的折磨。”
康熙用额头贴着静姝的,他轻声道:
“这件事,交给朕,朕来处理。朕向你保证,不管背后是什么妖魔鬼怪,朕定剁了那伸手之人的手;剜了那张目之人的眼;割了那多嘴之人的舌!”
“朕很抱歉,让你经受这样的事。”
康熙轻轻拍着静姝的背,没有谁比他更懂静姝的感觉了。在幼年时,他未尝没有过这样一段胆战心惊的日子。
那时他才三岁,宫中孩子总是早慧,可那些大人似乎总觉得稚子不记事,就连做坏事也堂而皇之。
康熙清楚的记得,那时候的自己多吃一块糕点,第二日他不知怎的想吃另一种,而那种糕点却被一只飞来的鸟儿叼走在不远处吃了。
不多时,鸟气绝身亡。
随后,当夜康熙便发起了高烧,朦朦胧胧间,他看到有人对着自己鼻孔吹了什么东西。
高热,天花,相伴而来。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因为天花而生的高热,却无人知道……在此之前,他已经历过一段惊心动魄的生死之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