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事关童生声誉,学台大人说了,尔等全部往府衙一趟,待大人好好审问。”接着一招手,立时出来四五个衙役,把范进并二女一起牵制住,同往府城衙门去。
百姓们看得稀奇,不少好事的都纷纷随同去了,便是楼上喝酒的张师陆严氏兄弟听下人回报,也匆匆放下酒盏,跟着一块往府衙。
半个时辰后。
魏学廉匆匆赶到府衙,高堂上坐着府尊莫万谦,左侧上首是他不认得的官员,猜想该是学台大人。
众人在门外挤挤挨挨,听得二女中的姐姐翠红哭道:“府尊大人,我们姐妹俩如今也不求别的,范进嫌弃我们姐妹出身低微,不要也认了,只求他还给这小半年间,我姐妹二人花在他身上的银两便可。”
妹妹翠绿道:“银子我们算过了,左右不过百两,若是范进肯还,我们姐妹往后就当不认得他这人,他自去飞黄腾达,为官做宰,娶那高门贵女的,我们自不管。”
范进听了,真的生了掐死她们的心都有,本来就没做过的事,他要是脑子一热答应给钱,就坐实了他乃本朝陈世美,勾栏狎女支,浮浪狂妄,以区区童生身份扰乱朝纲,目无法纪。
为何视为目无法纪,这也是范进最担心的。
本朝宣德年间,宣宗皇帝曾下诏裁汰官女支,大明两京一十三省,官营女支馆全部封禁,官员一律不得出入,否则罢职永不录用。
范进别说是官员,还仅一只脚才踏进门槛的童生,胆敢违背朝廷法令出入风月场所,这不是找死么?
宣宗后虽然狎女支禁令随之松懈,却并没有明令废止,不管私底下如何,表面上是不准予玩狎伎子的,范进以后要想仕途通达,决不能在这女色上犯错。
“府尊大人,学台大人,小的真的不认识这两人,完全是诬赖,”范进再次道:“我乃南海县人氏,来府城不过半月而已,如何是她们所说纠缠半年?明明就是攀诬!”
“且小的自打来府城后,腿脚不便,一直住在城西柳条街临湖客栈,客栈掌柜与小二可为我作证。”
经过一场慌乱后,范进总算定下心来,这两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要害,他不过他既然有人证,便是他的路引也可做物证,她们到底还想怎的给他泼脏水。
范进瞧瞧瞥了眼左上方那官员,五十左右的年纪,留着短须,眉眼清明,自有一股稳当姿态,对方并不曾看堂下,而是端起茶盏,拨了拨浮沫,小啜一口又放下,半闭着眼养神。
不审又把人带来府衙,算咋回事儿?范进不由暗暗吐槽。
案几上,莫府尊仔细看了二女给的证据,据说是范进写给她姐妹的情诗艳曲,还有范进落款。
莫府尊一边看一边咂摸,心里明镜似的。
“翠红翠绿可在?”
“民女在。”
甚么狗屁情诗,艳曲罢了,就一个字,俗!若不是他亲见过范进当场作诗的文采,怕还真上了这俩私伎的当!
莫府尊将情诗册子随手搁置,拿起惊堂木一拍!
“尔等好大的胆子!竟敢污蔑当朝文人!戏弄本官!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