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里, 陆茶栀因为咳嗽的原因醒了很多次,窝在许佑迟怀里, 被他轻拍背脊哄着也没怎么睡着。
上午起床吃了早餐,许佑迟用口罩围巾和大衣把她包裹的严严实实,在衣服内里贴上暖宝宝,再带她去中医院开药。
有病毒性感冒到后期引起的扁桃体炎,医生开了药方,陆茶栀坐在大厅椅子上, 手里抱着杯热饮,等许佑迟去窗口取中药。
回家路上,许佑迟顺便在宠物店里取了猫和狗。
陆茶栀眼皮沉重得不行, 一回家就躺到床上去补觉。等她一觉睡醒,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卧室里没开灯,暖气弥漫, 勿相汪乖巧安静地躺在她的枕边陪她睡觉。
她给许佑迟发了个消息,问他在哪。
许佑迟在书房里练字,雪白宣纸平铺在书桌面前。
手机在一旁轻响, 是特殊的音效,他将毛笔搁在砚台上, 拿起手机来看了一眼, 没回消息,但很快上楼推开卧室门。
一见到他,陆茶栀悬着的心好像一瞬间就安定了下来,从被窝里钻出来, 朝他敞开手臂。
许佑迟托着她的腰把她抱起来,陆茶栀在他侧颈蹭了蹭,软绵绵地倚着他说, “你抱我去洗澡吧。”
她借着生病为所欲为,许佑迟也都依着她。
他在浴缸里放了水,又下楼把浸泡好的中药放到锅里定时煎着,才再上楼抱陆茶栀去浴室。
等给她洗完澡,他去厨房看中药熬的差不多,把药渣倒掉,盛了一小碗,拿上瓷勺回卧室。
陆茶栀抱着猫在玩ipad,见他进来,自觉地往旁边挪了挪,许佑迟将中药放到一旁晾着,躺到床上陪陆茶栀刷了会儿微博。
等中药晾到温热的程度,他直起身子,坐在床边喂陆茶栀喝药。
盛着中药的瓷勺递到嘴边,陆茶栀闻到浓郁的苦味,她知道这副药方里有黄连和当归,拧了拧眉,还是张唇喝了下去。
第一口入喉,又苦又呛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她没忍住咳了出来,许佑迟连忙放下碗和勺,给她递来一杯温水。
陆茶栀喝了大半杯温水,再抬眼时红着眼眶问他,“可以不喝这个了吗,我吃别的药好不好?”
“可是你吃了一周西药都没用。”见她这幅可怜样,许佑迟很难不心软,但这是唯一一次没向她妥协,他将碗放到她的手边,“很苦的话就端着一口气喝下去,这样就没那么苦了,可以吗?”
陆茶栀抿抿唇,垂眼晲着黑乎乎泛苦的中药。她半晌都没说话,再有动作时,她直接别开了脸,脑袋藏进被窝里。
许佑迟一噎,拉了下被子,轻声哄着她,“乖,不喝完的话就再喝一口,最后一口。”
闻言,缩在被窝里的陆茶栀犹犹豫豫,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你知道吱吱主为什么要在落日的时候出逃吗?”
许佑迟端着碗,看见她眼底的水光,又放软了语气,十分耐心地配合道,“不知道。为什么?”
陆茶栀神色认真,“因为她恶毒的许后妈喂她喝毒药。”
“……”
许佑迟轻笑,“行,从堂哥到后妈,你觉不觉得你给我安排的身份都还挺新奇的。”
他缓声补充:“在家庭伦理方面。”
陆茶栀:“……”
许佑迟和她对视着,她的手悄悄从被子里伸出来,捏住许佑迟的手指,抬了抬下巴,终于肯从被子里露出小脸。
“你说的哦,最后一口,喝了就不喝了。”她小声说。
他用拇指的指腹蹭过她的手背作为安抚,才抽出手,垂下长长的眼睫,舀了一勺中药递到她嘴边,“嗯,最后一口。”
陆茶栀呼出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才咽下那勺中药。
苦得她又想掉眼泪。
许佑迟摸摸她的侧脸,有舀起一勺。
陆茶栀仰起脸,震惊地瞪圆了眼,“你刚刚都说了那是最后一口了!”
许佑迟面不改色,“是吗,我不记得了,现在再喝最后一口可以吗。”
陆茶栀算是知道,他压根就是在骗自己喝药了。她气鼓鼓地又缩回被子里,拉上被子把自己整个身体都裹住,从床头滚到了床尾去,不愿意再跟许佑迟说话。
许佑迟放下碗,拉了拉她的被子,扯不动。
“吱吱。”他拍了拍被子,语气无奈。
陆茶栀不说话,又滚了一圈,避开他的手。
他俯身探到床尾,拽着她的脚踝把她拉过来。陆茶栀来不及躲,整个人的身子已经被扯到他的面前。
一只腿垂在床边,另一只的小腿被他握在手心里,贴在他的大腿外侧边缘。
他的双腿都在她的腿间。
陆茶栀顾不得这样的姿势有多暧昧,她低着头陈述他的恶行,“许佑迟,你说话不算话。”
她哽咽住,往前抱住他的腰,把整张脸都埋进他的腰腹间,“我不想喝这个药,太苦了,我喝不下去,会想吐。”
许佑迟抱着她的脑袋,手心抚摸过她的头发,轻声说,“乖乖再喝一口好不好?把药喝了病才能好,看着你生病我也好难受的。”
她很久都不再开口,许佑迟双手捧起她的脸,看见她湿润的睫毛。
不知是被汤药苦的还是真的觉得难过和委屈,反正她的眼里确实是含着那么点泪珠。
眼眶红红的,眼角湿湿的。
许佑迟一怔,弯腰去吻她的眼睛。
她下意识合上眼皮,泪珠顷刻从眼角滚落,落进他柔软的唇间。
“不喝了不喝了,晚饭吃甜的好不好?我给你熬银耳汤。”他吻过她的眼睛,低声细语地安慰。
陆茶栀攥着他的衣服,被他紧抱着,委屈地嗯了一声。
许佑迟下楼去做晚饭,带走了盛着中药的瓷碗,陆茶栀在卧室里待了会儿,套上毛茸茸的睡袍再去楼下找他。
开放式的厨房,许佑迟在切瘦肉,锅里熬着冰糖雪梨银耳汤,陆茶栀很远就闻到了甜丝丝的香气。
她坐到沙发上,勿相汪非要缠着她抱,伏在她的身前,两只前爪都扒在她的肩膀上。
陆茶栀没带手机下楼,许佑迟的手机就放在矮桌上,她伸手拿过来,解锁打开,屏幕上是浏览器界面。
——【中药里面可以加糖吗?】
回答已经被拖到了底端,陆茶栀往上翻了翻,有说糖本身就是一味药可以加进去的,也有说加糖会破坏中药的结构成分的。问题的答案五花八门,并不统一。
微信里有消息跳出来。
陆茶栀看着手机屏幕,思考了半分钟,手指轻轻点进去。
[o]:我帮你问过医生了,喝中药不可以加糖的,一口气喝下去忍一忍就好了。
[o]:吱吱生病了?
[o]:不是说让你好好照顾她吗,你这个月生活费没了,自己喝西北风去吧。
陆茶栀将手机锁屏,走到厨房的中岛台边,从背后抱住许佑迟的腰。
又探进衣服下摆,用冰凉的手指碰了碰他的腹肌。
她为非作歹了好一阵,指尖绕着腹肌打圈。
许佑迟切菜切到一半,顿住,隔着衣服布料握住她的手指。
她能懂他无言的暗示,手指不再乱动了,手心安安分分地贴在他的腰腹上。
她看见了岛台面上,被搁置在一旁的那一小锅中药。是许佑迟下午熬好,还没来得及装进中药包里的。
许佑迟切完了瘦肉丝,将刀冲洗干净,又将姜块切碎榨成汁,放进皮蛋粥里。
他盖上熬粥的盖子,听见陆茶栀没头没脑地来了句,“迟迟,你不是恶毒后妈,你是我最喜欢的宝贝。我会好好养你的。”
他没怎么在意,随口答应,“好。”
陆茶栀将手从他衣服下摆抽出来,从他的手臂下钻到他的跟前。
她勾着他的后颈,踮脚亲亲他的下巴,郑重道,“是真的,我上个月那个油画比赛的奖金发了,再加上之前的很多比赛,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或者什么愿望,我都可以满足你。”
许佑迟望进她写满了认真的眼睛,他想了想,“是有一个愿望。”
“是什么?”
他轻轻笑起来,桃花眼尾微弯,暧昧又温柔的弧度,轻而易举便勾动陆茶栀心头的涟漪。
没有人能比他更让陆茶栀喜欢了。
这是这一天里,她对许佑迟的第一百零八次心动。
他推开菜板,将她圈在自己和岛台之间,低下头和她接吻。
“过几天再告诉你。”
吃完饭,喝下许佑迟亲手熬制的银耳汤。冬日雪天里,浓甜的味道从舌尖一路暖到了心尖。
许佑迟上楼去洗澡,陆茶栀坐在窗边的地毯上画速写。画完一张许佑迟刚刚做饭的模样,她放下速写本,去把那碗没喝完的中药放到微波炉里加热。
许佑迟用毛巾擦着头发下楼的时候,正好看见陆茶栀站在中岛台前,仰头喝了那碗中药。
她一口气咽下汤药,苦得舌根发麻,皱着眉放下空碗,对上了楼梯口许佑迟的目光。
她一时僵在原地,莫名觉得自己先前跟他闹脾气不喝药的模样有些无理。
她看着许佑迟一步步朝自己走近,停在她面前,他用指腹擦过她的唇角,问:“苦吗。”
陆茶栀闷声答,“好苦。”
他给她倒了杯温水,又从冰箱里取出没喝完的银耳汤,开火加热。
蓝色火焰在看不见的地方跳跃,窗外又下起雪。
许佑迟背对着岛台,陆茶栀抱着他,闭上眼,闻了闻他身上的香香的味道,仿佛这样就能盖过嘴里余留的苦涩。
她的下巴突然被人用手抬起,她睁开眼的瞬间,许佑迟的嘴唇覆上来,她的唇缝被他用舌尖抵开,口腔被他湿热的气息占据。
绵长的吻里,她不得已要仰起头,他手心贴在她的后颈扶着她,一手揽住她细瘦的腰肢。
“干什么啊……”她低声喃喃。
“亲你。”他拖着她的上身将她抱起来,失重感袭来,陆茶栀本能地用双腿环住他的腰。
被抱到台面上,她的视线扫过他的嘴唇,“不苦吗?”
“不能让你一个人苦。”
和他对视间,陆茶栀伸手捂住他那双极为漂亮的眼睛。许佑迟闭上眼,她用食指,近距离地一根根数着他的睫毛。
才数到一半,许佑迟攥着她的手,睁开了眼。
“我还没数完呢!”陆茶栀小声抱怨。
他拉下她的手放在自己腰间,闭眼凑近她的脸。贴着她的唇瓣,他的语气比飘零的纯白色雪花更为轻软和温柔。
“我想亲你。”
沉溺在湿润且认真的亲吻里。
他一这样,陆茶栀是真的,抵抗力降低为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