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
乾清宫，众人都到齐了。
放眼望去，举目皆是白花花的一片。
娇娇掐着点，突然出声：“皇上，臣妾好想您啊！”
她作势往大行皇帝灵柩撞去。
然后，娇娇给宝珠几个拦腰抱住了。
宝珠哭道：“宸主儿，您可得保重自个的身子！皇上一直希望您能好好的。”
娇娇哭成泪人，朝皇后盈盈下拜：“娘娘，皇上待臣妾恩重如山，臣妾自请去守陵，晨钟暮鼓，上香追思。还请娘娘成全。”
她不住地磕头。
皇后只是道：“快把皇贵妃搀起来。”
她绝口不提放娇娇守陵的事儿。
一则是有大行皇帝的旨意在；二则是她还是想把娇娇搁在旁边，到时候搓圆搓扁还不是她一个眼神的事啊！
娇娇没起来，哭到：“求娘娘成全啊！臣妾理应去九泉之下陪伴皇上的。但臣妾不敢违背皇上的意思，就想一直守陵。还请皇后全了臣妾这点痴心。”
皇室宗亲在，文武百官也在。
本来，他们对娇娇不用殉葬颇有微词，觉得她是大行皇帝一世英名上头的尘埃，但今天娇娇这个样子，让不少人点头赞许。
英王是皇室里头年纪最大的长辈，是大行皇帝的叔叔。
他颤颤巍巍地出来：“宸皇贵妃自请守陵是全了大节。”
有人带头，不少人也跟着出来纷纷附和。
皇后犹豫了一下，道：“既如此，那就准了。”
守陵是个清苦的活儿，那里荒郊野岭，比不上皇宫养尊处优。
而且过一阵子，让娇娇相思成疾也是可以的。
娇娇哽咽着道：“谢娘娘成全。”
于是，此事便定了下来。
不多时，出殡的时辰到了。
大行皇帝的灵柩缓缓驶出宫门，后头跟着几十口棺材。
那里躺的是殉葬的大行皇帝嫔妃们。
她们甚至都没来得及看今早的阳光，就香消玉殒了。
娇娇看了一眼，就扭过头，不忍心再去看。
她走了一段后，扶着宝珠的手，坐进了马车里。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皇后面子上还是过得去的。
在女眷里头，她是打头的，车驾还在楚王妃之前。
娇娇收起了眼泪：“我们的东西收拾得怎么样？”
宝珠低声道：“高福都会打点好的。”
娇娇微微掀开帘子。
已经出了皇城，看不到九重宫阙了。
宝珠劝道：“宸主儿，您很快会再回来的。”
娇娇道：“没有皇上，宫里又有什么意思呢？”
她轻轻地抚摸了小腹：“张太医怎么说？”
太子还没登基，对大行皇帝那些老人还没来得及全部料理，但应该都会慢慢地边缘化。
可在少数几个关键职位的人就没那么幸运，已经被替换掉了。
张炳当天就被撤了职。
现在的太医院院判是皇后最信任的太医宋博，也是是宋家的旁系子弟，按辈分来说，算是太子的表哥。
无论是资历，还是医术，宋博都远不如张炳。
可人家是皇后那边的，自然能上位了。
张炳没了那位置倒在其次，身为一直伺候大行皇帝的御医，还可能给处置了，性命不保。
所以，娇娇愿意伸出手，也把张炳带走。
没必要针尖对麦芒。
先走开，避一避锋芒，看看以后还有没有机会。
宝珠道：“张太医已经在陵园那边了。高福说，张太医一家已经由暗衣营带走。”
娇娇眉心一跳。
怎么这么迅速？
她道：“那就好。无论如何，本宫都要把这个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这是本宫对皇上的念想。”
娇娇的眼角泛着莹莹的泪光。
宝珠劝道：“宸主儿节哀。您得顾念身子，为孩子着想。”
娇娇尽力压抑住了心头翻涌的情绪，轻轻点点头。
当时只道是寻常。
一转眼，她就只有梦里再能见到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