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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1 / 1)

弥漫在两人周围的怪异气氛顿消。谢酩松了手,嗓音恢复了往日的矜淡冷静:“注意一点,山壁间有邪物。”楚照流也轻咳一声,若无其事地展开扇子:“好像是有打斗声,过去看看吧。”顾君衣抓着剑,若有似无地瞟了眼楚照流,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忍不住传了音:“小师弟,他舔你哪儿了?”楚照流:“……”楚照流掀了掀眼皮:“你是不是想被再踹一脚?”顾君衣丝毫不怕,反而放声大笑。或许是因为看见了墙上的那玩意儿,朝前深入的时候,楚照流隐隐约约能听到墙上传来某种东西蠕动的水渍声。貌似越往深处走,这东西就越多。前方的打斗声越来越大,伴随着怒喝:“有火符吗?快烧死这些东西,要缠过来了!”“普通灵火符根本没用啊!”微弱的荧光映在十数丈外。楚照流抬头一看,地上扭动着无数藤蔓般的妖物,密密麻麻数不清的蛇形妖物盘踞在前方,朝着中间围着的人喷出毒液,扭动着狰狞的蛇头蠢蠢欲动着,被斩断成一截截后,竟然还能再生出个头,循环往复下去,数量反而越来越多。这画面不是一般的精彩,楚照流扇子挡眼,只露出丝目光打量。被围困在内的是三男两女,三个男人都有些狼狈,两个少女的姿态要从容些,一个提着双刀,一个袖间白练如刃,但在杀不完数不尽的妖物围困中,动作也隐约见得急切了。毒液与毒物的血液在地上积成一滩,远远的就能闻到恶臭味,即使不被碰到,光闻着味儿也会被熏着。察觉到有人靠近,中年男人眼前一亮:“不知是何方道友,请助我们一臂之力,来日在下定当重谢!”蒙着白纱的少女眉目凛冽,与中年男人的话截然相反:“别过来!”中年男人冷不丁突然推了她一把。几条毒物正好窜近被推了一下的白衣少女,旁边的红衣姑娘想也不想,一刀挥去,毒物是斩杀了,带有毒性的血液却飞溅了她一手。她眉头也没皱一下,将白衣少女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小心。”少女愣了愣,赶紧抓住她的手臂,怒瞪了眼中年男人,看她被血溅到的地方已经生出了块块黑斑,脸色瞬变:“这毒……”局势混乱,顾君衣观察了一下,提着倚霞剑慢慢走过去,丢下句话:“这点东西,还不值得谢宗主出手,替我遮着小师弟的眼睛吧。”话毕,倚霞剑如火般炽烈的剑光乍亮。谢酩抬手,当真捂住了楚照流的眼。楚照流啼笑皆非:“你怎么突然这么听话?”谢酩淡声道:“偶尔立场相同。”顾君衣与谢酩的剑道不同,谢酩的剑锋锐冰寒,势如破竹,锐不可当,有摧枯拉朽之能,如穿透重重乌云的一道金灿灿阳光,令人久久震撼。顾君衣的剑却如拂过竹林的风、拍打礁石的浪,自有一股逍遥自在气,而绵延不绝,且越战越勇,剑光猛烈炽盛。不过片刻,耳边就静了下来。楚照流小心地捏开谢酩的两指,从指缝间看到地上那些东西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数不清的碎肉——切得这么碎,就不可能再生了。那几个修士目瞪口呆地望着游刃有余的顾君衣,中年修士的目光落在泛着淡淡霞光的剑上,陡然反应过来:“倚霞剑……你、你是顾君衣!”顾君衣抖了抖手里的剑,从怀里取出手帕,珍爱地擦拭剑身,嬉笑道:“我、我是顾君衣啊。”几人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更谨慎了。谁不知道顾君衣早就叛逃出了扶月宗。据说还是因为一个魔修?中年人暗自揣摩着,朝顾君衣抱了抱拳:“在下太元宗薛知易,这两位是我的师侄,此番遇险,多谢顾道友出手相助。”空气里充斥着血腥气和潮湿的恶臭味,楚照流嫌弃地扇着扇子,和谢酩靠过来:“有什么话换个地方再说罢,这地方真叫人倒胃口。”对比几人的狼狈,俩人衣冠整洁,一丝不苟,闲庭信步,简直像是来踏春玩乐的。楚照流从前大多时间都待在扶月山上,也很少出席各种盛会,认识他的人不多,但只要见过面,就没有会忘记他的。中年人一看到他的脸,就认了出来,神色极快地隐去一丝古怪。顾君衣虽然叛离了扶月宗,但与扶月宗的关系依旧好得令人发指,以他们一脉相承的护短性子,他要是敢露出哪怕一丝不屑嘲讽,难保顾君衣不会直接一剑捅来,所以调动了下五官,笑得极尽爽朗温和:“没想到竟然是楚长老,多年未见,别来无恙啊。”楚照流不是个灵脉尽废的废物吗,这辈子到头也就是个练气水平,一辈子无缘再结金丹。他怎么也来这地方了?难不成也是听闻了上古秘法,想试试能不能重追大道?扶月宗近些年来处处压太元宗一头,若是楚照流真恢复了,恐怕……绝不能让他们拿到秘法。他心思潮涌,目光一瞥,又注意到了旁边略高楚照流半头的人,一眼就看出深不可测,禁不住屏了屏息:“楚长老身边这位是?”楚照流笑眯眯的:“路上随便买的小厮。”“……”你上哪儿买这种气质的小厮?薛知易颇为人精,并不好糊弄,又仔细看了几眼谢酩,注意到他腰间的剑,脸色骤变。哪门子的小厮?这明明是离海来的煞神!薛知易无声嘶了口凉气,心中惊涛骇浪,却见谢酩对楚照流的无礼不置可否,并无意见。他丝毫不敢怠慢,郑重地一记大礼:“久闻大名谢宗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气质非凡。”谢酩没有搭理那些恭维客套话。他的视线一直偏落在楚照流身上,视旁人如无物,见楚照流嗅着此地的味道,鼻头不明显地皱了线下,轻轻揉了下在袖子里呼呼大睡的啾啾脑袋,不咸不淡道:“闲话少说,走吧。”被冷漠对待,薛知易也没动怒。谢酩那副冷漠脾性是众所周知的,他能给个好脸色那才叫奇怪。只是谢酩怎么还和楚照流顾君衣凑一块儿了?他咽下客套话,一路上心思沉沉,揣测不断。好在山洞深处出乎意料的宽敞,远离了那片地儿后,众人找了个地方坐下歇息。白衣少女掌中一颗圆润明珠映亮了四周,光芒已经越来越微弱了。一路上两个少女紧靠在一起,待坐下时,红衣少女手上的黑斑已经扩散到手臂上了。楚照流凝望片刻,扭头问谢酩:“你的灵泉水呢?”谢酩顺着他的目光往那边瞥了眼:“用完了。”楚照流不疑有他,啧了声:“都说不要给我洗那么久了,浪费……我看看。”他在戒指里数不清的瓶瓶罐罐里翻出打燕逐尘那里薅来的解毒丸,隔空丢给白衣少女:“试试。”两个姑娘一路上都在偷瞅楚照流,他突然扭过脸来,让两人都吓了一跳。白衣少女利落地接过解毒丸,镇定下来:“多谢楚前辈。”说完,她连忙倒出一枚药,喂给红衣少女,又震碎了一枚,用粉末小心翼翼地擦在她的手臂上。效果立竿见影,黑斑很快消退。楚照流看她们和太元宗那几个各坐一边,颇为生疏的样子,挑挑眉:“你们不是一起的?”楚照流左边坐着矜贵出尘的剑尊谢酩,右边是认真擦剑的逍遥剑顾君衣,两人都颇看重他的样子,薛知易斟酌一下,含笑道:“我们被传至此处,恰好遇到这两位姑娘,就顺道结伴同行了。”楚照流扇子一合,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恭喜两位姑娘,你看你们,一个差点被推进妖物堆里,一个中了毒,等离开这里后,就不用担心厄运缠身了。”薛知易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白衣少女没忍住偷偷笑了声,将解毒丸还给了楚照流,盈盈一礼:“在下罗度春,这位是我在路上结识的朋友,陈满灵,实在多谢楚前辈与顾前辈。”红衣女子大咧咧坐着,靠在罗度春身上,看她忙前忙后的,也不怎么在意自己的伤势,盯着楚照流,笑得有点奇怪:“楚前辈,久闻大名。”却不是其他人那种怜悯嘲讽的笑,有种说不出的古怪。楚照流感受得出没有恶意,忍不住偏了偏头:“谢三,我脸上有花儿吗?”谢酩不知道怎么想的,当真抬手捏起他的下颔,掰起左右看了看,平静且认真地回答:“没有。”楚照流顿时感觉那边两位姑娘的眼神更奇怪了。他纳闷不已,看罗度春手里的珠子光芒又暗了一截,皱了下眉。他下意识扭头看了眼山壁,却见这边山壁上没有那种恶心的妖物,只是布满了数不清的孔洞,蜂巢一般,因为光线微弱,孔洞又太密集,反而不容易被注意到。楚照流思考了下:“这东西怕光吧。”顾君衣专注地擦完了自己的宝贝剑,抬头应道:“我猜也是。”那东西方才围困着薛知易几人,却没有立刻一拥而上将他们淹没,大概是在顾忌着罗度春手里的明珠。但等珠子不再发亮,四周彻底暗下来,不知道前面还有什么等着?四周的山高耸入云,想攀爬离开,也不知道是否还会有重重荒山,但从这里继续进入,亦不知晓是否有出路。楚照流正忖度着,侧耳凝听着什么的谢酩忽然道:“有风声。”山洞的深处有风声,那就代表着,未必没有出路。楚照流点点头,起身道:“我们准备继续深入,几位自便。”薛知易毫不犹豫起身:“我们也正打算往下走,谢宗主,顾道友,不如结伴同行?”顾君衣收剑归鞘,笑道:“不敢不敢,我怕被推进妖物怀里。”这师兄弟俩嘲讽起人来毫不留情的,薛知易的脸顿时又青了。顾君衣这才又悠悠道:“开个玩笑,你们太元宗的人真是开不起玩笑。”薛知易勉强挤出个笑。罗度春和陈满灵对视一眼,也道:“三位前辈不嫌弃的话,我们也想随你们进去。”“好啊,”楚照流自小就很照顾女孩子,颇有点怜花惜玉之心,“尽可靠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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