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桑一听就知道他喝醉了,问清楚他在哪儿后,让他别乱跑。
把桌上的卷子收拾好,赵云桑将帆布挎包寄放到图书馆储物柜,出校门拦了辆车,跟司机报地址。
八九点的冬夜,街边霓虹璀璨。
赵云桑在路边下车,远远瞧见伏盛正靠在一家花店门口的玻璃墙上,安静地站在那里等她。
玻璃墙内是明亮的灯光,赵云桑隔着段距离,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往前走了两步,正想喊。
有个姑娘从花店里出来,看见伏盛还站在那儿,就走近他,鼓足勇气把手里的花束递给他,满脸羞涩。
“……”赵云桑挑了下眉,忽然生出点兴致,立在原地不动了。
想看看伏盛是什么反应。
似乎没想到会被搭讪,年轻男人愣了下,目光从花束移到姑娘泛红的脸上,站直了点,冷清清地拒绝。
“抱歉,我有女朋友。”
姑娘从方才起就偷瞄他半天,确定他是一个人才敢买花送他,眼下被拒绝还以为是他找的借口。
刚想坚持着再把花往前递一次,注意到伏盛的视线落到她身后。
姑娘跟着扭头,看见不远处路边站着个女生,长发微卷,纤瘦漂亮。
正饶有兴致地盯着他俩。
姑娘瞬间尴尬起来,跟伏盛说了句不好意思,就抱着花束匆匆离开。
等姑娘走远,赵云桑才悠哉游哉地过来,故意逗伏盛:“小姐姐长得那么好看,怎么不跟她走呀?”
她眼里笑意戏谑。
伏盛敛起一身清冷,神色显而易见地柔软下来,很乖地摇了摇头。
他明显是喝醉了,眼尾还泛着点薄红,一双桃花眼里潋滟着水光。
赵云桑朝他伸出手,问:“我呢?要不要跟我走?”
垂眼看了几秒她白皙的掌心,伏盛拉住她手腕,将人抱在自己怀里。
“那你先买一枝玫瑰送我,”伏盛用下巴蹭蹭她的头顶,沉哑微醉的声音落在耳畔,“我就跟你回家。”
赵云桑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想让自己送他花,但还是答应。
一枝玫瑰而已。
他喜欢就行。
赵云桑进花店挑了枝鲜红欲滴的玫瑰花苞,让老板装进牛皮纸袋里,付过款后,把花递给伏盛。
“高兴了吧?”她笑。
伏盛没说话,眼睛亮亮的,接过玫瑰,另一只手去牵她。
他手掌宽薄,掌心却冰凉。赵云桑被牵住就抖了下,这才注意到伏盛穿得很少,大衣里面只有件衬衫。
“要风度不要温度啊你?”赵云桑摸摸他的脖颈,颈窝温热,还是皱起眉,“才生过病就又没记性。”
“场合比较正式。”伏盛简略地解释了句,然后说,“回家。”
既然是回家,那只能是回花河。
于是赵云桑又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跟司机说到花河小区。
伏盛安静地坐在她旁边,手牵着她的手一起放到大衣口袋里,另一只手始终捏着那枝玫瑰,多宝贝似的。
赵云桑总觉得他不太对劲,观察他一会儿,又试探性地问几句话。
伏盛都回答了。
没打磕绊,逻辑也挺清晰,就是语速慢吞吞的。像喝醉了,又像没喝醉。走路姿势语气都很正常,但眼眶很红,看起来莫名有点委屈巴巴。
这人到底醉没醉啊?
赵云桑也不确定了,下车步行进小区的时候,问他胃里难不难受。
伏盛走路四平八稳:“不难受。”
两人坐电梯上楼。
赵云桑输密码开门,在玄关把拖鞋换了,扭头瞧见伏盛在脱大衣,顺手帮他接过来,准备挂到衣架上。
视线不经意扫到大衣上的某牌子高级定制的标志,她微愣,又确认了遍。
还真是。
赵云桑不能草草往衣架上挂了,随口问伏盛:“你自己定的吗?”
伏盛摇摇头,说:“我妈妈。”
赵云桑很少听他说叠词,觉得可爱,又问:“那我是你的谁啊?”
伏盛认真道:“你是我老婆。”
?!
赵云桑瞳孔十级地震,连忙纠正:“我是你女朋友。”
伏盛似乎搞不懂里面的关系,微微歪头想了想:“女朋友以后不就会成为老婆吗?你是我老婆呀。”
“……”
好像也没毛病。
赵云桑确定他是喝醉了,连语气词都出来了。不敢再随便逗他。红着耳尖将伏盛的大衣挂在他衣柜里,然后卷起袖子去厨房煮醒酒汤。
伏盛像条小尾巴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从背后搂住她的腰,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低声问。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喝酒?”
赵云桑正在案板上切生姜,闻言莫名其妙:“没有啊。”
伏盛接着问:“那为什么不亲我?”
……这什么逻辑。
不亲你就是不喜欢你?
赵云桑哭笑不得,发现和喝醉的人根本讲不通道理。
这人喝醉了在外面挺正常,回到家就跟三岁小孩一样。爸妈怎么教出来的?安全防范意识可真强。
“你先到外面沙发上坐着等我行不行?”赵云桑斜了下肩膀,示意伏盛松手,“我现在很忙的。”
被下逐厨令,伏盛表情瞬间失落起来。如果能具体化描述,那估计就像只大型犬耷拉下了耳朵和尾巴。
但还是听话地出去了。
没他给自己打岔,赵云桑三两下就把醒酒汤做好了,端到客厅让伏盛喝完,问他去不去洗澡。
伏盛坐在沙发上,眼睛直勾勾地瞧着她,也不说话。
赵云桑被瞧地满脸懵逼,半晌才反应过来:“哦,你想让我亲你?”
伏盛点头。
“行行行,亲你。”赵云桑凑上去在他唇角吻了下,站直身。
伏盛摸摸唇角,心情又愉悦了。
“……”
不知道为什么。
赵云桑忽然有种骗小孩的罪恶感。
如果伏盛明天酒醒了还记得他今天撒的酒疯,那他八成会真疯。
醉成这样洗澡都怕他淹死自个,赵云桑带他到卧室睡觉。
“衣服能自己脱吧?”赵云桑随手打开卧室壁灯,问完,她扭头。
瞳孔二度地震。
伏盛正站在床尾,白衬衫扣子扣地一丝不苟,禁欲气息浓重。手却搭在腰间皮带上,指尖漫不经心一按,搭扣咔地解开,再抽出扔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