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企鹅中文>其他类型>太子终累简介> 第59章 白婚纱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59章 白婚纱(2 / 2)

“你留个子嗣。”赵巽解释。他口拙,心里急,一急,言语更乱,“你放心,你的孩子,自然就是我的孩子,我定当尽心辅佐他成才。他的年纪要是太小,那也没事儿,大不了我摄政几年,等他大了,便由他来管事。总之……总之你放心,我和容容——”

“你和容容。”赵秀轻轻道。

“我摄政,容容当然是我的摄政王妃,所以我才说,你的血脉,我和容容必须视如己出,我们一定照顾好他——”

“你休想!”赵秀倏地起身,带翻一张椅子,“赵巽,我告诉你——”

话音未落,一口血吐出来,血染衣襟。

赵巽震惊过后,厉声道:“传太医!”他扶赵秀,被兄长推开,于是对外破口大骂,“人都死哪去了?!”

宫女和太监鱼贯而入,又匆匆退出。有的奔向小厨房,有的奔向太医院。

明容也来了。

她一见这场面,愣了会儿,急忙搀扶仍在咳血的太子,又问另一人,“他……他怎么回事?好些日子不咳血了啊!”

赵巽喃喃:“我不知道……”

赵秀侧着脸,薄唇被鲜血染红,目光也泛着血光,“滚!”他暴怒,额头青筋毕现,“赵巽,你给我滚!”

赵秀病倒了。

明容成天犯愁。

赵秀上一次病成这样,貌似还是被她气的。

他那人,冷心冷肺,只对她和七哥好一点,所以只有他们能气到他——可怎会如此啊?

他的一张嘴,有理没理都不饶人。

七哥不善言辞,怎么看都吵不过他。

不管怎样,赵小秀是真的病了,他不想见七哥。

七哥也有自己的烦恼。

他踹金城公主的那一脚,可能踹得太有型,太帅气,不知怎么回事,竟然踹出了公主一厢情愿的爱情。

宫中盛传,西戎人说,金城公主好骑射,善武,曾经设擂台迎战西戎俊才,百十男儿,无一人过的了她手中马鞭。

谣言吧。

明容当时明明看见,两个宫女,个太监,有人扯她胳膊,有人按她肩膀,她就没辙了。

公主来谈判,没见谈成什么条件,自己却深陷爱情的海洋。

西戎的民风也实在彪悍。

那日宫中设宴,她拉着大皇兄,来到七哥面前,指着他,开门见山道:“我要他当驸马。”

七哥把赵小秀气病了,心情本就糟糕,宴会一起,光顾着喝闷酒,听见她的话,便如火山爆发:“你想嫁我,你有病啊?!”

“不是我嫁你。”金城公主纠正,“是你当我的驸马。”

七哥冷笑,“你是西戎公主,我是大曜皇子。将来,不是我带兵杀你全家,就是你全家被我杀,嫁个屁!”

他的言论激怒了西戎人。

两国本就处于沉没边缘的友谊小船,硬生生被他凿穿一个洞。

双方对峙。

有不明就里的来使问:“他是谁?”

另一人答:“早前,我见他背着枪在皇宫里走,他说自己是皇子,那他母亲定是叶家的少帅。”

七哥道:“我母亲姓玉!”然后骂了句让明容捂耳朵的话。

他喝了酒,西戎人也饮酒,对方听他骂得有辱斯文,火冒丈,“你是玉家人,你的刀呢?玉家没人了吗,刀法后继无人?!”

此话一出,玉太师和两个儿子拍案而起。

他们那两桌,只有一个人垂着事不关己的死鱼眼,还在吃饭。

玉太师的大儿子玉青山拍了那人脑袋一下,“别吃了,起来!”

那人起身。

西戎人也许认出了他那双十分有个性的死鱼眼,交头接耳。有人道:“殿下,寒山之玉。”另一人道,“看他眼睛,准是他。”

西戎人不敢再闹。

明容心想,玉寒山好厉害啊,人家听他名字就让步,不愧是传说中的天下第一人。

后续发展,她不知情,她提前离席。

赵小秀病得昏昏沉沉,却总惦记她,非要抓着她的手才安分。

她不在,他醒来又要发脾气的。

太子病了天,通用药压不住他的咳嗽,太医院束手无策。

明容真有点害怕。

这……这像极了古书上写的,药石无医。

于是,她平时做事都心不在焉,在路上走着,有时候也会出神。

第四天,去东宫的路上,她又晃神了,待冬书提醒,她已经拐到御花园的假山群,这地方最容易迷路。

一时半会儿,她偏偏还不能离开。

不远处,有、四人的身影,鬼鬼祟祟。

明容只能瞧见一人的脸,还有两人的背影。那两人,身着西戎服饰。

“……你没听说吗?咱们吃了败仗,被人打到自家地界啦!你以为我来大曜做客?你还敢对我提要求。”

“不是要求,大兄,我请求你告诉我,我妹妹——”

“你求我,我又能如何?”西戎大皇子摊手,不耐烦,“你不活得好好的吗?送你来的那一年,他们没杀你,现在更没理由杀你。我实话与你说,现在,北魏、大曜与咱们都有纷争,家里也不安全,你可知父皇和我,我们平时有多烦心?你在这儿,反倒无事一身轻,安心待着罢!”

明容呆住。

他在对秦之兰讲话。

他没看见秦之兰破破烂烂的衣裳,不干净的头发,和满手满身的伤痕吗?

他穿着西戎太子的衣服,为何要对衣衫褴褛的弟弟说这些?

大皇子拍拍秦之兰的肩膀,大步走了。

明容瞅准空子,带上冬书悄悄离开。

她不想偷听秦之兰和亲人的对话,那不仅让她心虚,更让她难受。

深夜,赵秀重病,咳血不止。

秋月连夜来长宁宫找明容,为此还惊动了皇后。

这时辰,明容原本不应该出去。

太子与她虽说青梅竹马,认识多年,可他们的岁数渐长,不比从前,这又是深夜,不能不避嫌。

皇后吩咐若梅,从库房取出圣上年初赏赐的山参,又叫明容带去东宫。

如此,总算也有理由。

来到太子的寝殿,秋月才偷偷告诉她:“殿下病糊涂了,意识不清醒,奴婢实在没法子,这才惊扰姑娘和皇后娘娘,奴婢该死!”

明容摇摇头。

她以为赵秀和前两天那样,时梦时醒,梦里蹙眉,醒来抓着她的手不放。

不是。

他真疯了。

金唾盂里是他咳出来的血。他醒来咳一会儿血,说一会儿疯话。

他命令玉英等他一死,立即杀掉赵检,又要玉英等西戎使团离开后,杀了秦之兰。吐两口血,紧接着再叫玉英杀某某,某某某。

别人写遗书,立遗嘱,交代后事。

赵小秀以为他不行了,遗言杀这个,杀那个。

秦之兰怎么招惹的他?

终于,赵秀交代完,叫玉英滚。

他昏了过去。

他在昏迷中,呼吸都急促。

明容把耳朵贴在他胸口,听着单薄的血肉和脆弱的骨骼下,他心脏微弱的跳动。吸气与吐气之间,他的胸膛发出异样的声响,盖住心跳。

她忽然恐惧。

巨大的恐惧如一张网,笼罩住她。

她很想赶跑那声音,她听不见他的心跳。

她的眼泪落在他的衣襟上。第一次,她掉泪那么安静,生怕呜呜咽咽的吵闹,使他的心跳变得更薄弱。

赵小秀瘦得都快脱相。

再这么下去,他不咳血咳死,迟早也会饿死。

她透过朦胧的泪雾凝视少年苍白的脸。她想起弥留之际的水姨娘,想起夜色之中提着灯笼的朱妈妈,眼泪越掉越快。

她求菩萨,求佛祖,求赵秀的列祖列宗,也求上帝和圣母玛利亚,让他活罢。

他以后会改邪归正的,给他一个机会。

可这混蛋一点都不配合!

赵秀又醒了。

他醒来,继续发疯。

他神志不清,意识恍惚,一会儿说:“明容,你不能和别人成亲,生孩子,我把你们都杀光。”一会儿又说,“明容,你不准独活,我掀翻你的木板,你和我一起沉海里,一起冻成冰。”一会儿还说,“明容,我挖死人的眼睛给你串檐铃,风一吹,铃铛往风中洒血珠子,好看吗?”

是上帝和菩萨听了,都想送他去地狱的神经病!

明容绝望,“赵小秀,你闭嘴!”

她捂他的嘴,不让他开口。

赵秀紧紧攥住她的手,他那么瘦弱,手指的力道却大。

他茫然地望着她,温柔的说:“明容,你陪我死。”黑发垂落脸侧,他的脸苍白如雪,可他对她笑,笑得那么缠绵,“陪我,陪陪我。”

不死心的诱哄,像撒娇。

明容说:“不。”

他大怒,冷笑道:“你爹娘死了,你不陪他们么?为何就不能陪我!”

“我爹娘死了,我一个人也要活着,失去谁,我都会活下去!”明容也快被他逼疯了,“爸爸妈妈就是这么教我的——人生下来就注定不断的失去亲人,朋友,心爱的人,这个过程不可逆。这不是寻死觅活的借口。人死如灯灭,人生之中却有无数盏明灯,一盏灭了,自有一盏亮起。只要活着,就不能放弃自己。轻言生死,轻易放弃,他们才会对我失望!”

赵秀看着她,半晌,冷冷的道:“他们教坏你,我杀掉他们。”

明容气笑了。

这疯子又昏迷。

一整夜,他时睡时醒,不管醒着还是在梦中,都紧紧地握住她,生怕她离开,生怕她撇下他独活。

明容抬起自由的手,描绘他的眉眼。

夜色深沉,灯光昏黄,少年苍白。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她心里说。

上次他挺过去了,上上次他撑过去了,这次也一样!她心里说。

每过一小会儿,她就会靠在他胸口,用耳朵听他的心跳声。那一声声心脏的呼吸,令她平静,令她心安。

天光破晓的一刻,心跳已经微弱得听不见。

她止住的泪水又掉下来。

死亡和恐惧扼住她,她无法呼吸。

“赵秀。”

“赵小秀。”

这个她讨厌又依赖的人。他如果不在,她怎么办啊?

人死如灯灭。

妈妈说,人生下来,走在一条拥挤的路上,越走,身边的人越少,直到孑然一身。

她还是要走下去的。

可是,可是。

“……我害怕。”

“赵小秀,我害怕!”

她害怕啊。

他怕她独活,她怕一人独行。

赵秀觉得自己在悬崖边上。

一只脚踩空,他即将坠入万丈深渊,小神女拉着他的手,不让他掉下去。可她娇小、柔弱,撑不住多久。

所以,他一只手死死地握紧她,另一只手握着小刀。

锋利的匕首,削铁如泥。

小神女不肯陪他死,她说过一遍又一遍,她不陪他。

好啊。

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刹那,在他回光返照的一瞬间,他便划破她的喉咙。

到了地底下,她大发脾气,他慢慢哄,反正她原来就讨厌他,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大不了回到原点,从仇人做起。

陪陪他罢。

他这一生,一直在被人放弃。

他不在乎,那些人,他早就不在乎。

可是小神女,明小容,她不能放弃他。

自私,疯狂,恶毒,偏执——明知万劫不复,他就是要她。

这一次,他也许真的活不了。

他还有那么多人没杀,他不甘心死,可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它们不等人。

天光破晓的一刻,他的眼皮颤动,握刀的手指收紧。

他该杀了她。

杀掉她,让她永远陪着他,死亡也不分开。

他左手握着小神女。她的手那么软,那么小,那么温暖。她代表无限的光明和希望,他却要将她拽入窒息的黑暗。

他想象她的血喷涌而出,他的手渐渐冰冷,他比她还恐惧。

他杀不了她。

他离不开她,他杀不了她。

对此清醒的认知,比濒死的自己,更令他绝望和恐惧。

然后,他听见小神女颤抖的声音。

她说:“我害怕。”

“赵小秀,我害怕。”

短短几个字,他突然生出无尽的力量。

他在她的恐惧之中,见到希望,于是眼前早已熄灭的灯,一盏一盏,再次亮起。

听。

小神女害怕,她需要他。

他的生存依赖她,她也需要他。

他可以死,他不能抛下她。

这个肮脏的世界,无数险恶的人行走其间,他的小神女一个人怎么活啊?人人都会欺负她。

不可以。

“嘘,不哭。”

小神女趴在他胸前,匕首脱落,他的右手按住她的后脑勺,轻轻抚摸。

明容一怔。

她擦擦眼泪,惊喜地看着他,“你醒了?你终于醒啦!”

她又哭又笑。

赵秀低声咳嗽,“找玉英,问他拿灵药。”

明容点头,飞奔出去。

可她带回来的既不是药,也不是药汤,而是一条小虫子,虫身米白色,几近透明,背后有一条血线。

明容比了比。

虫子只有她的一节小手指的分之一大。

她不知道这蠕动的丑虫子有什么作用。

赵秀捏住,提起来,放到他右手的手腕上,面无表情。

明容又开始尖叫。

她看见那条虫子钻进他的皮肤,血从伤口流出,然后……然后,她明白了。

赵秀的身上、手臂上,总有许多奇怪的伤疤,久久不见好。伤口从何而来,她正在亲眼目睹。

她脸色倏地惨白。

赵秀拽她,将她拽入怀里,按住她的头,不让她乱动。

他疼得颤抖,冷汗直流,可他空前的强大。

他要活。

不仅为他,也为了他的小神女。

怀中的女孩这样柔弱。

多少年了,她还是文华殿最矮小的姑娘之一,她总是长不高,胆子又小,容易受惊还爱哭。

这么弱小的明容,却给予了他超越生死的力量。

他在极度的痛楚之中经历蜕变。他清醒,冷静,悲哀与喜悦兼有。

……是爱啊。

在他十六岁的这一年,他喜欢上一个姑娘。

也许他从很久以前就爱她,直到今天,他才承认。

是爱。

虽然扭曲,也是爱啊。

——

【明小容日志·古代历险记】

乾封二十一年,新春。

这一年,我在古代变成了十五岁的姑娘,举行了我的成年礼。

及笄礼的地点在宫中。

姑姑、玉娘娘和禧妃娘娘都在,玉娘娘难得没给她们脸色看。娘亲和妹妹们来了,蔡姑娘、谭姑娘也得了恩准,回宫陪我。

长乐说,那天的我兴奋得像一只小狗。

我便说她冷静得像一只猫。

我们忍不住都笑了。

真遗憾啊。

要是有手机,不,照相机就行,要是能留下一张照片,该有多好。可惜沙雕系统总给我用不着的宫斗、宅斗道具,它真气人。

比起成年礼,让我印象更深刻的,是才过去没几天的元宵灯会。

我和妹妹们说定了,一起逛灯会,阿缘当我们的护卫,七哥也去——全安排好了!

可赵小秀作的要命。

他说,前年,去年,你都在宫外。灯会每年一个样,逛一次足矣,为何年年都去?

我说,我爱去,要你管。

他又说,我生病了,你陪我。

我说,生病让裴太医陪着你,我陪你没用(这是我向陛下偷师的鬼才话术)。

赵小秀就开始作。

他不吃药,还骂走了裴太医。

秋月姐姐向我诉苦,何竺也来当说客,玉英自己不来,却色诱长乐,托她带话(好阴险)。

最后,我从侯府赶回宫。

赵小秀一高兴,带我到后院。

原来,他在东宫的院子里挂满明灯,样式之多,做工之华丽,比起灯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牵着我的手。

我一回头,灯火映在他眼底,他在笑。

赵秀说:“容容,我等你长大。”

这是他第一次叫我容容。

他送我满院明灯,他叫我容容。

其实,我早就知道啦。

赵秀一向如此。

他总要拐着弯证明我最看重他。所有人里面,唯独他最特别。

可他,本来就是啊。

傻瓜是他。:,,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