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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1 / 1)

让我把军队驻扎在这儿?刘不兴第一反应不是太高兴。毕竟仁寿离成都还有一段距离,而且隔水相望。朱瑙只让他把军队开到这里,显然是对他还有防范的。这时候贾聪终于不紧不慢地起身,开口道:将军,朱府尹这样的安排实可谓颇有诚意。有诚意?刘不兴不解地看了贾聪一眼。这不明摆着提防他,为什么还说有诚意呢?贾聪解释道:仁寿与成都有江水相隔,双方皆有险可守。万一我们去了之后与朱府尹谈不拢,两方开战,谁也不吃亏,也都有路可退;而且那里地势平坦,无山峦丘陵,不易设伏,易于观望。我们去了之后,也不用担心对方会设下埋伏等我们。刘不兴看着地图愣住。他手下的军官们也开始小声议论。诚如贾聪所言,只要仔细看看地图,就能明白朱瑙把驻军点选在这里的深意。仁寿所在的地方是一块平原,万一要是在这种地方开战了,谁也没有阴招可使,要打都只能光明正大地打。而且因为地势开阔,也不存在被偷袭的可能,几百米外来个人一眼就看到了。朱瑙是在提防他们不假,可难道他们就不需要提防朱瑙吗?他们互相之间全不了解,只凭口头达成了合作的意向,哪有什么信任基础?就算朱瑙大大方方让他们直接把军队开进成都城里去,他们还得担心一下朱瑙有没有在街头巷尾设什么埋伏等他们呢。而把地点选在仁寿,代表了朱瑙无声的态度:你们别想要偷袭我,我也没有坑你们的打算。这不是诚意又是什么?刘不兴想明白了这一点,满意地点头:很好,很好!即刻通知下去,让将士们做好准备,明日我们就拔营,去仁寿!=====延州。谢无疾在校场上带兵训练骑射,练了两个时辰,下马时已是浑身汗津津了。他摘下头盔,走出校场,正要回去换身干净衣服,忽见一名亲兵跑过来。将军。那士兵道,将军派去成都府送礼的人回来了,还带来了成都尹的回礼和书信。书信?谢无疾眉毛微挑。他派去的人只送了些礼去,顶多口头上捎带点客套话,却并没给朱瑙送具体的口信和书信,没想到对方竟会主动给他写信。他想了想,道:他送来的礼让军需官清点入库吧。礼单和信送到我帐中去。士兵忙道:是。谢无疾先去井边挑水冲了把凉,回到帐中换了身干净衣服。他刚把外袍披上,午聪就进来了。将军,这是成都尹朱瑙写给将军的信。午聪同时附上一张清单,这是成都府送来的礼物单。谢无疾将两者都接过,先看起礼物清单来。礼物清单并不长,他一眼就看完了,看完之后却露出了惊诧的神色。虽然他也给成都府备礼了,但那礼不过是个客套的形式,几样珠宝玉器和地方特产,值不了多少银子。而朱瑙给他回的这份礼,却是一份非常厚的礼!不光礼重,还特别实用。没有蜀锦之类的奢靡之物,有的是各种稻谷、豆子等粮食,还有几车的腌猪腿、牛肉干、鱼肉干等肉食,更有甚至,朱瑙直接送了他五千两银子!五千两!要知道谢无疾带兵打仗,能够让他头疼的事情只有两件:一是他攻打下来的城池难以固守;二是他手下军队多,地盘少,军队的粮饷始终是个问题。这几十车的粮食和五千两的白银固然不能彻底帮他解决军需之难,但解决燃眉之急却是足够了。而且这礼的价值比谢无疾当初送过去的要贵上数十倍都不止。天底下怎会有人这样送礼?谢无疾看着礼单,有些茫然。而一旁的午聪看到谢无疾迷茫的眼神,不由悄悄地吐了下舌头。他跟在谢无疾身边有几年了,能让谢无疾惊讶的事情实在真不多。不得不说,那位朱府尹做事情果然让人摸不着头脑。想刚才他自己看到礼物清单的时候,也是吓得怀疑自己眼睛出了什么毛病。谢无疾注意到礼单上有一项奇怪的东西,不由问道:他还给我送了五十把刀和五十把矛?午聪忙道:是,将军。他送来的兵器我看过了,比我们自己的兵器要锋利坚固不少。也不知道是他蜀中的矿产更优质,还是他们工匠的技艺更高超。谢无疾沉默。那兵器他自然是要去亲眼看看的,不过在那之前,他得先看看信,看朱瑙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他打开信函,取出里面的信纸看了起来。谢无疾看信的时候,午聪在一旁偷偷打量着他的表情。他也很好奇朱瑙会写什么,但那信毕竟是给谢无疾的,他不好意思要来看,只能试图凭借观察谢无疾的神色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只见谢无疾看了没几行,神色就变得有些微妙,下眼睑稍稍用力,眼睛眯起。嘴角的肌肉轻微抽动,说不清是要往上勾还是往下撇。午聪心里更好奇了,百爪挠心般想知道那信里到底写了什么。终于,谢无疾看完把信放下了。午聪连忙问道:将军,朱府尹在信里说了什么?谢无疾仍眯着眼睛,语气有些许不确定:他说他仰慕我?午聪:一瞬间,午聪忍不住想歪了。要知道没打仗之前他也算个出身不错的风流公子,给仰慕的姑娘送起东西来一向出手非常大方,有时候还会拽几句酸文腐词给姑娘写信朱瑙如今这举动简直当然,他也就稍微想歪一下下,马上就把思绪拽回来了。他问谢无疾:将军从前认得那位朱府尹吗?谢无疾淡淡摇头:从未听闻。顿了一顿,又道:我看他信上所写,似乎是有意与我联手。却又并未言明他下一步有什么计划。联手?午聪一怔。朱瑙与谢无疾皆是有野心之人,他无法想象朱瑙会甘愿拜于谢无疾之下,更不敢想谢无疾会听命于朱瑙。这二人若要联手倒不是不行,可那得有一个需要他们联起手来对付的敌人才行。然而午聪想不出那样的敌人,只能想到他们接下来都有可能要去争夺京兆府,那时候他们之间就得为敌。谢无疾垂着眼想了片刻,没有什么头绪,便道:我先去看看朱瑙送来的礼吧。午聪忙为他揭开帘帐,两人一同向外走去。谢无疾走了不多远,便看见前方长长的车队。朱瑙送来的礼太过丰厚,他手下的军需官到现在还没清点完成。而车队的两旁站满了围观的士兵。这是将军又抄了哪家富户么?怎么又缴回来这么多东西?什么呀,这是成都府给咱们送的礼。成都府??成都府为什么送我们这么多东西啊?这谁知道啊?有可能是前阵子朝廷派去任命成都尹的仪仗队从我们这里过,将军派人护送他们入蜀了。所以新任的成都尹感谢我们,就给我们送那么多东西了。真的假的?我们也就护送了一下,任命诏书又不是我们给的,值得给我们这么多东西么?你问我,我问谁啊?反正不管是为了什么,那成都府可真是富裕。随便出手送个礼都这么重,难怪都说那里是天府之国呢。唉我们什么时候也这么富就好了谢无疾隐约听到众士卒的议论,微微皱了下眉头。车队两旁都有士兵围着,但有一个地方围的人最多。只见士兵们里三层外三层围成一个圈,圈里传来乒铃乓啷的声音,像是兵器碰撞的声音。圈外的人频频喝彩:哇厉害!午聪听见那声音,还以为有人在械斗,立刻大声呵斥道:干什么呢?!军队里有规矩,校场上可以比武练兵,但出了校场,决不允许士兵们私下斗殴,否则军法处置。围观的士兵们听见声音,扭头一看,见是谢无疾和午聪来了,连忙散开,让出一条通路来。只见被围在人群中间的是两名军需官,他们手里都拿着长刀,只不过一人手中的刀仍是寒光熠熠的,而另一人手中的刀已断成两截了。那两名军需官看见谢无疾,忙向他行礼:将军。谢无疾只盯着那两把刀看。军需官忙解释道;将军,我们是在试用成都府送来的武器。谢无疾走进人群,先接过那把完整的刀看了看,这把刀的光泽与他在军库里见惯了的武器显然有所不同。他问道:这就是成都府送来的刀?军需官忙道:是。成都府送来的兵器结实又坚固,我们试着用我们的刀与它互砍,砍了几十下后我们的刀就断了。另一名军需官忙将断刀呈给谢无疾看。铁五献上改良锻铁的方法后,朱瑙立刻将此法用在了锻造兵器上。这回他给谢无疾送来的五十把刀和五十支矛就是用新法打制出来的。他是刀是锋利的新刀,而谢无疾军中的刀却都是在战场上砍杀了无数敌人的旧刀。新刀与旧刀的对比比当初朱瑙自己在官府里试的还要惨烈。也因此,谢家军的刀只几十下就被彻底砍断了。周围的士兵们又在议论纷纷。成都府的兵器都比我们的厉害好多啊我们要是有这种兵器用,杀起那些叛军来还不跟砍瓜切菜似的?别说我们能拿到这种兵器了,只要别让我们的敌人拿到这种兵器就行!也幸亏这是成都府的刀,咱们应该不会跟成都府打起来吧?成都府不缺粮不缺钱,还有这种兵器,真万一要打起来,感觉我们胜算不大啊士兵们正说着话,忽然谢无疾冷飕飕的眼风扫过来,众人吓得纷纷闭嘴。谢无疾冷冷道:全部回去休息。士兵们哪还敢多留,没片刻看热闹的人群就散完了,只剩下几个清点物资的军需官。谢无疾将断刀丢在地上,吩咐道:尽快清点完。他很少发怒,但他身上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场。军需官们连大气都不敢喘,连声道:是,是,将军。谢无疾转身走了。午聪连忙跟上。直到走出一段路,谢无疾才终于淡淡地开口:他送来这份厚礼,是想动摇我的军心。午聪暗暗捏了把冷汗。先前他得知成都府送了这么一大笔厚礼来,也是非常欣喜的。管那朱瑙到底怎么想的,有人送钱总归是好事啊!可直到方才他看到、听到士兵们对成都府送来的礼的态度和议论,他才终于意识到朱瑙此举的险恶用心。或许朱瑙也预料到了,他和谢无疾早晚会在京兆府有一战,所以提前使了这么个损招。几千两银子,几十车粮食,几十把兵器。这份礼再怎么值钱,可如果能买到敌人的畏惧与忌惮,那也是再划算没有的买卖啊!阴损!狠毒!午聪在心里把朱瑙骂了个狗血喷头,可即使他知道这是朱瑙有意为之的,他也忍不住往这坑里跳,心里暗暗担心起来:就算现在成都府的兵马还不多,可他们这么富有,招兵买马还不就是转眼间的事情?他们有这么精良的武器,在战场上的杀伤力应该很强吧?他一面想一面走,忽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哎哟一声扑倒在地。他连忙爬起来,低头一看,原来是他走路的时候心不在焉,踢到栓帐篷的木楔子了。他一抬起头,就对上了谢无疾冷冷的目光。他顿感心虚,磕磕巴巴道:将、将军。谢无疾看着他,那双眸色略淡的眼睛像是能看透他心里在想什么。午聪心虚到直冒冷汗。谢无疾最终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午聪望着他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战乱至今,谢无疾虽吃不过少后方的亏,可在前方的战场上,他向来势如破竹,没有遇上过任何能与他匹敌的对手。可那成都府的朱瑙看起来,似乎会是一个强劲的敌人啊=====刘不兴带着五千兵马赶了几天的路,终于快赶到仁寿。这一路过来的时候他发现了一桩奇怪的事:越靠近成都城,披麻戴孝的百姓就越多。一开始他看到零星几个,以为是这些人家里死了人,就是件正常的事,也没往心里去。可后来路上连着见了好几个,好几个都身着孝服,他这才开始感到困惑。难不成最近成都附近发生过动乱,死了很多人?要不然披麻戴孝的人怎么会这么多?既然起了疑心,他就着手下去问。不多会儿,手下回来禀报:将军,我刚问了几个人,他们都是为先帝服丧的。哈?刘不兴简直不可思议,为先帝服丧??先帝什么时候那么得民心了?天子驾崩之后,朝廷的确出了昭告,要求举国上下服丧三月。但这种命令也就在京畿附近有效。出了京畿,谁会愿意当回事?谁又真能为了这种事到处抓人定罪呢?尤其越偏远的地方越不可能会理会这样的命令,毕竟等他们听到消息的时候皇帝的尸骨都凉透了,还服哪门子的丧啊?除非是什么圣明的天子,受举国百姓的爱戴,百姓们得知天子驾崩的消息悲痛欲绝,自愿服丧。可是先帝显然不在此列,往日里随便进间茶馆喝茶都能听见有人咒骂狗皇帝。士兵回答道:我问了那些人。那些人都说为先帝服孝是由成都尹发起的。啊??刘不兴更加莫名其妙,朱瑙还下令让百姓给先帝服孝?那倒不是。士兵道,据说是先帝驾崩后,朱皇咳,是刚才百姓这么叫的成都尹自愿服孝。他自己服孝以后,成都府的官员们也都跟着他服孝。百姓们见所有官员全部如此,就有很多人也主动跟着了刘不兴:所以不是先帝得人心,而是朱瑙得人心。他披个麻戴个孝,居然弄得老百姓也跟着他学。刘不兴皱着眉头骂道:装腔作势给谁看?还真当自己是皇室宗亲呢?骂完以后,心里不知怎么的忽然生出点疑惑来以往他听到朱瑙身世的传闻,一直都当是妄人扯谎。可如今朱瑙那么主动给千里之外的天子服丧,他的身世,有没有可能是真的呢?想到这儿,刘不兴忍不住回头问自己的幕僚:哎,你们说,朱瑙的身世到底真的假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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