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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1 / 1)

是冀州边境。大王,高洪已将抽走的兵力调回原处了,并且加强了边防。探子向魏變汇报道。魏變哈哈一笑,扭头问身边人:何兄可还满意?何牧是朱瑙派遣来的使者,负责与魏變商谈条件,并监视黑马军的动向。前几日高洪明面上依旧坚守边防,实则暗中抽走了人马想要南下,却不知无论是蜀人还是魏變,这几年在中原一带都布下了许多耳目。调动兵马这么大的事根本不可能毫无动静,于是这动静很快就传到了魏變的耳朵里。于是在何牧的敦促下,魏變立刻出兵攻下了一座哨楼,动作虽然不大,但足以给高洪和陶北起到警示的作用了。果不其然,高洪不敢再轻举妄动了。何牧道:大王果真一诺千金。我会马上向陛下上书,禀明此地发生的事。陛下定会重谢大王的!魏變听说还有重谢,顿时心花怒发:那就麻烦何兄,替我好好向陛下美言几句啊!一定,一定!魏變收了朱瑙的钱粮,自是不会轻易叛变。原本倘若他糊弄了事,假装不知冀州军的动向,抑或故意敷衍拖延,朱瑙也未必能拿他如何。然而魏變肯接下这笔买卖,除却眼下幽州确实急缺钱粮之外,他也仔仔细细考虑过往后的路。如今天下已不是先前那一团浑水似的乱局了,他原先那浑水摸鱼的过法已经难以为继,他必须有更长远的打算。虽说眼下要他立刻在三大诸侯中选择一方还为时过早,他仍担心自己一步踏错就万劫不复。但是时局容不得他犹豫太久毕竟黑马军上下这么多张嘴都等着吃饭呢!他或许没有那么好的眼光能看出究竟谁才是真龙之命,但他做出选择也并不难俗话说得好,有奶就是娘!陶北有更多更强的兵马又如何?他已经穷得叮当响了,自己的兵马都喂不起了,根本养不起黑马军。反观朱瑙,不说富得流油,至少保他黑马军这两三年不被饿死,总不是什么难事吧?而江南的韩如山倒不是魏變不考虑他,而是人家偏安江南,压根没打算跟远在万里之外的黑马军扯上什么关系啊!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朱瑙不来笼络魏變,魏變都打算派人去向朱瑙示好了。至于倘若最后得了天下的人是陶北该怎么办眼下魏變也不想这些了,先活过这两年再说吧,但愿朱瑙不会让他失望。魏變扭头向手下吩咐道:务必给我盯紧了那些冀州兵,有任何异动,立刻向我汇报!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我这张老脸可就没地方搁了!=====蒲州城。上官贤站在城墙上,眺望东北那是邺都所在的方向。大风卷着狂沙迷了他的眼,让他情不自禁地眯起眼睛。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名亲兵从城楼下方跑了上来。将军,邺都的信使到了,方才从西南门进来的。蒲州城被蜀军包围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而在城池被围之前,上官贤就已经派人向邺都发去了求援信。这一个多月来,他一直在等邺都的回信。然而听到他盼望已久的信使终于到来的消息,他的脸上却不见喜色,反而添了几分忧虑。他低声问道:身份确认了吗?不会是蜀军派人伪装的吧?战争中,伪造信件、假传消息的手段十分常见,上官贤带兵多年,这样的手段早就见识过了。秦兵忙道:仔细确认过了,是邺都信使无误。上官贤却仍然愁眉不展。即使他还没有看信,就已经知道送来的恐怕不是什么好消息了十万大军把蒲州城给围了,信使想混进来并不容易。若非信使本事出众,就是蜀军有意把人放进来的。片刻后,上官贤深吸了一口气,理了理衣襟,转身道:走吧,带我去见他。他眉间方才那一抹忧虑已经荡然无存,神色变得极为平静。无论信使送来的是什么消息,都没关系。他早就已经下定决心,他会顽抗到底。如果蜀军想要困死他,那在他死之前,他也会拼命耗干蜀军的血液,绝不让蜀军占到便宜。即便最后要为蒲州陪葬,他也在所不惜!第262章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上官贤跟随陶北已有十余年。昔年陶北尚在相州驻军任百夫长时,他已陶北手下做事,据说当年陶北曾在战场上救过他的性命。后来他便一直跟随着陶北南征北战,对陶北极为忠心,为其立下诸多汗马功劳。两年前,陶北还将长女嫁予他为妻。上官贤手下有两名副将,名为米淳、张漭。米淳跟随上官贤多年,是上官贤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张漭则是两年前陶北委派给上官贤的,除协理军务外还复有监军之责。另外军中有四名校尉朱瑙与谢无疾等人围坐在帐内,几名探子正在向他们汇报对蒲州城内军队的调查结果。等探子们将各级军官的情况汇报完,众人的面色都有些沉重。大凡作战,若能从敌人内部攻破,收买敌军,使其自相残杀,无疑是最好的方法。然而这城中的军官,听起来却很难找到下手之处。主将上官贤与陶北相识于微时,多年并肩作战,甚至还结成了亲家,这样的关系是最不容易撬动的。而下面的军官不是忠于上官贤就是忠于陶北的,想要收买也都不容易。当然,虽说不容易,他们也不可能就此放弃。众人商讨了一番,还是选择了两个听起来似乎可以作为突破口的人,并讨论了一番离间的计划,便安排人去执行了。朱瑙问道:本月的粮草送到了么?手下忙道:启禀陛下,今晨刚刚运来一批。朱瑙道:账目呈上来我看看。不多时,有人将账目呈了上来。朱瑙一目十行地看完,问道:核对过了么?和账目可有出入?手下忙道:陛下放心,并无出入。朱瑙笑道:那便好。此番出兵的决定实则颇为仓促,为的便是在上官贤在河中完全立稳脚跟之前将他困住。因此朱瑙伊始只带了一个月的粮草出来,后续的补给便交给徐瑜等人想办法。不过他敢这样办,也是因为他对各地储粮和赋税的情况了如指掌,换成陶北就绝不敢如此,先前陶北出兵荆州时一再放慢,便是因为他只有把粮草筹措完了才敢动兵,否则一旦大军困在半路无粮可吃,一切就全完了。而徐瑜等人办事也确实非常妥帖,大军一面在前面走,他们一面就在后方开辟补给线。这回送来的不仅有第二批粮草的账目,还有整理好的各州县粮仓的储备,让朱瑙一目了然他们可以坚持多久。朱瑙又转向各位军官,温声道:让将士们做好准备,离间敌军之时未必能成,此次很可能是一番苦战。不过短则三四个月,长不过七八个月,蒲州城必破!听了这话,众军官不由诧异地对视了一眼。其实将士们最怕的便是消耗战。天长日久的煎熬,仿佛永远看不到盼头。再怎么雄心壮志,熬到后面也都油尽灯枯。可是朱瑙竟然给出了具体的日子!这日子是怎么得出来的?自然不可能是朱瑙拍脑袋想出来的,可是蒲州城内有多少存粮,一定是机密中的机密,上官贤绝不会傻到把这么重要的消息都让敌人知道啊!很快就有人想到是怎么回事了。当初赵芜派了陈复出使汉中,朱瑙也同样派了一批使者出使河中。朱瑙派出的使者,可绝不只是为了拉拢赵芜那么简单,更是奉命前去打探河中各项消息的。而在蜀军进了华州后,朱瑙马上让人从华州的官府收缴了所有的田产户籍的公文,随后他通过陈氏联络到了河中的许多豪族大户,又把这些豪族大户的当家人请来盘问了很久。不仅如此,朱瑙最近一直命人到附近的州县进行调查。把这些消息和他的使者打探回来的消息结合在一起,蒲州城里的情况也就不是秘密了。而朱瑙随军带了很多度支官员,这些度支官员这段时日一直深居简出,十分忙碌。有人偶然从那些官员待的帐篷外路过,都能听见里面噼里啪啦的珠算声始终没停过。显然,度支官员们汇总了种种消息,多番验算,已经较为准确地推断出了蒲州城内的粮草数目。至于上官贤从河南打过来的时候随军携带了多少粮草,这个朱瑙并不清楚,但他知道,那些影响并不大。上官贤是奇袭河中的,奇袭,就意味着他出兵匆忙,根本来不及准备大量辎重,粮草很可能是靠他沿路掠夺战利品来补给。这一点,只要找他进军路上的百姓稍作询问就能确定了。于是,在了解城内的粮草存余的情况下,再参照上官贤的兵马总数一算,可不就算出河南军能坚持的日子了吗!军官们想明白了这一点,顿时喜上眉梢!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样的仗可太好打了!他们非但知道敌军能坚持多久,他们甚至还在不同时间揣摩到敌军的心态和状态!只要黑马军牢牢牵制住北方的中原军,此战岂有不胜之理?众人连忙道:陛下放心,我等必竭尽全力!朱瑙笑了笑,便让众军官下去鼓舞士气了。蒲州城内。上官贤对城外的事情全然不知,他站在粮仓里,看着手里的账本双眉紧锁。他的身边数名军需官正瑟瑟发抖。为什么半个月内死了这么多只鸡!你们到底是怎么办事的!上官贤怒火冲天地把账本一摔,军需官们抖得更厉害了。当蜀军十万大军一到,上官贤就意识到,等待他的将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消耗战。他们比的不是谁兵强马壮,谁的战法出神入化,而是谁的粮草和士气能够支撑更久。于是一个多月前,上官贤就已经下令,从士卒到军中牲畜,每日的粮草都必须减半,为的就是能坚持更长的时间。但是蒲州城的粮草本来只够他们坚持两个月,即使消耗减半,也顶多支撑四个月而已。他们只能寄希望于四个月内陶北的援军能够赶到,或者蜀军先他们一步山穷水尽而撤军了。至于死去的家禽由于喂养家禽的食物也减少了,最近鸡都有些无精打采的。军需官们原以为鸡只是饿的,就跟那些士兵一样。直到鸡开始接二连三地死亡,他们才意识到这或许是鸡瘟造成的。这时候再采取手段已经晚了。原本死一些鸡倒也不算什么,但在缺衣少食的情况下,又死了大量家禽,无异于雪上加霜。由于担心鸡瘟传给士卒,导致士卒减员,这些鸡肉只能烧了。眼瞅着原本粮食被浪费,上官贤怎能不怒?他喝道:把这两个人给我拉出去,砍了!立刻就有数名士卒冲上来押住了那两名负责照看家禽的军官。那两名军官吓得肝胆俱裂,拼命求饶: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上官贤不耐烦地一摆手,两名哭嚎地军官就被拖了出去。不一会儿,外面传来惨叫声,两人已被就地斩首。上官贤转向其他几名军需官,目光森冷地打量他们:若再有任何损失,你们也提头来见!那几人忙不迭喏道:是,是,将军。上官贤并非暴虐的军官,只是如此状况下,他若不严厉治军,只怕大军很快就崩溃了。他转身走出了粮仓,阳光忽然照射到他的脸上,使他有些眼晕。他闭上眼睛,稳住自己的身形依旧如刀锋般笔直,挺过了眩晕感,这才继续向前迈步。他低声问自己身边的亲随:还没有北方的消息吗?亲随苦着脸摇头:将军,没有。他们每过几天会冒险放出城几名探子,那些探子或是登高望远,或是想办法绕开蜀军的包围去外面打探消息。但是并没有收获。上官贤听邺都的信使说了黑马军陈兵冀州导致陶北无法调派援军的消息,他本以为黑马军只是一群收钱办事的乌合之众,如今看来,似乎并没有那么好解决。上官贤淡淡道:我知道了。顿了顿,又道,传令下去,从今日起,全军上下粮食再减一半。让士卒们全城搜寻草根、树皮等果腹之物。再减一半?!亲随顿时惊了。这样一来,他们的食物就只有原先的四分之一了,每天这么点食物,只能是让士卒们勉强不被饿死而已。上官贤斜睨了他一眼,那亲随顿时不敢说话了。削减用度的命令发布后,上官贤是第一个照着做的人。其他军官或许还会利用全职多吃两口,但上官贤所有的吃穿用度都和普通士卒一样,无论旁人怎么劝,或者私下偷偷给,他也坚决不多吃一口。这段时间以来,他整个人都瘦了两圈。有他这般以身作则,谁又还敢不服?那亲随想到他们这般受苦,陶北却迟迟没有动作,不由心生怨言。他小声抱怨道:大将军也真是他还没说完,上官贤已经一记犀利的眼风扫过来,呵斥道:大将军的决策岂容你议论!那亲随吓了一跳,连忙辩解道:不不不,我只是想说,要是大将军派的援军能早点到就好了上官贤跟随陶北多年,对陶北极为崇敬,绝容不得陶北说旁人一句不是。他冷声道:管好你的嘴。无论谁敢说一句不该说的,我决不轻饶!那亲随紧张地吞了口唾沫,连连点头。治军也要软硬兼施,倘若一味严厉,难免使士卒心生怨怼。上官贤又道:传令下去,安抚各军将士,就说我们的探子已打听到,蜀军十万大军每月耗粮十万石上下,已经坚持不了两个月。只要熬过了这两个月,蜀军自会退兵。这话只是他信口胡诌的,他根本不清楚蜀军粮草的剩余和补给情况,这种机密消息也不是他的探子能打听道的。他只能给士卒们一点盼头和期望,要不然这日子真的熬不下去。至于两个月后万一蜀军没撤那他就只能另外想说辞,继续对大军连哄带骗了。是,将军他的亲信们明知道实际是怎么回事,但也知道安抚军心的重要性,只能照着他的说法去颁布命令。上官贤望着前方的路。明晃晃的太阳把石板路照得发白,盯着看久了,眩晕感又阵阵往上涌。但他必须坚持住,像一把坚挺的刀锋那样坚持住。他身负的不仅是全军上下将士的期望,更是陶北将来问鼎天下的希望。他绝不会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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