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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1 / 1)

马束忙停下脚步:陛下还有吩咐?韩如山语气平淡道:若有朝一日,敌军来袭,马将军还能安享荣华吗?马束一怔,目光闪了闪,忙道: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韩如山笑了笑,也不知信不信他这话,淡然道:朕要歇了。爱卿退下吧。一个月后,马束离开江宁,前往淮南。而几乎与此同时,田畴也集结了几千精锐士卒,离开徐州,奔赴河南。一个月后,宋州。田畴坐在军营内,几案上放着一堆公文。他刚看完几份,一名官员又捧着一摞公文走进来,放到案上。田畴眉头皱得快打结,放下公文,扶住额头。这些公文都是那些杂牌军们的破事,谁和谁为了什么事吵起来了、谁和谁打架了、谁闹脾气了想要打道回府了每天这样的破事儿都层出不穷。七八路不同来历的杂牌军、十二万没有经过严格训练的士卒,对于田畴而言,最难的事情并不是如何进攻河南,而是如何管理者十二万人。一堆糟心事烦得他快要崩溃,然而这些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料到了。他听说蜀军已经退守虎牢关了,但他并没有在距离虎牢关更近的开封集结兵马,而是选择了在更远的宋州先把兵马集结起来,宁愿为此多绕些路、多耗费点力气,就是为了在出兵前先把这些乌合之众打理得至少有点军队的样子。田畴很清楚这一次他面对的是怎样可怕的对手。谢无疾,那是赫赫有名的杀神,多年来带兵横扫北方,几乎战无不胜;朱瑙,比谢无疾更可怕,极擅不战而屈人之兵!即使陶北发动此次战事的目的不在于取胜,而在于消耗敌人和异己,但田畴至少也要让敌人有所消耗才行吧?他统帅的这十二万人,最大的问题不在于缺少训练,而在于心不齐。现在大军才刚刚聚集,矛盾就一大堆了,等上了战场还得了?田畴可以想见,蜀人一定会在战场之外下功夫。他们会收买离间这些杂牌军,会策反他们,会挑拨他们自相残杀。而出征前,田畴就要未雨绸缪,杜绝这些事情的发生。片刻后,田畴火气消了些,召来亲兵问道:我提出往各军中安置监军的事情,他们有回信吗?这几路杂牌军都不愿意被整编,坚持要各自为伍,田畴强迫他们不得。要控制住他们,那就只有安排足够的人手去进行监视了。亲兵道:田公,他们全都拒绝了那些杂牌军的军官也不愿意田畴把手伸入他们的军队,这一点田畴也料到了。没关系,他平静道,让我们的将士每天杀鸡宰牛,喝酒吃肉,让那些杂牌军看着吧。亲兵一愣,道:将军,这那些杂牌军本来就对嫡系部队有意见,现在田畴还让嫡系部队喝酒吃肉,只给杂牌军看着,这不是更不利于凝聚人心了吗?田畴却道:你先去安排吧。亲兵听他这么说,也没办法,只能去了。田畴叹了口气,揉了揉发胀的脑袋,继续看那些没完没了的写满鸡毛蒜皮的公文第282章 他一定要连血带肉地扒掉蜀军一层皮!田畴吩咐下去后,他手下的将士们便果然如他所说,每日杀鸡宰牛,喝酒吃肉,过得好不痛快。而这边嫡系军的士兵整日大鱼大肉,杂牌军的将士们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他们每日领到的粮食只够堪堪填饱肚子,几乎没什么油水可言。原本能填饱肚子也算不错了,毕竟在从前被拖欠军粮的时候,他们都只能饥几顿饱一顿。可正所谓人比人,气死人,他们在啃着窝窝头的时候,却闻到旁边的军营里传来阵阵肉香,听到旁边军营里的欢声笑语。都是爹生娘养的人,都是两条胳膊两条腿,如此差别叫人如何能忍受?于是乎,杂牌军的将士们怨气愈发深重,对田畴的不满、对嫡系军的嫉妒和羡慕逐渐到达了极致军营里,一群人正义愤填膺地围着屈啬。指挥使,这简直欺人太甚了!明明咱们都是要上阵杀敌的,凭什么那姓田的就这么区别对待?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只有他自己的人只能吃喝,分给我们的却都是糟糠!他们还指望咱们日后能替他们卖命吗?我呸!没错!欺人太甚了!要我说,我们索性造反吧,把他们的粮食抢回去得了!对,把粮食都抢回去!这么多军粮,也够咱们逍遥好多年了!我同意!算我一个!也算上我屈啬本就是满腔怒火,被手下们这么一怂恿,又有点蠢蠢欲动。不过到底是做军官的,他比底下人还是多点头脑。现在的情况,确实让人非常气愤。可是真要造反抢粮,他们打得过那些装备精良的嫡系部队吗?何况现在这里鱼龙混杂,要是他们动手了,其他人马看到了,肯定不会坐失。只怕到时候他们赔了夫人又折兵,却替别人做了嫁衣,那就太划不来了屈啬正纠结时,一名亲兵跑了进来,附到屈啬耳边小声道:指挥使,田将军派人来传话,说是田将军想要见你。屈啬顿时吓了一跳。田畴想要见他?他们这里正说着大逆不道的话呢,田畴就派人来了,不会是他们说的话传到田畴耳朵里了,田畴要收拾他吧?!那亲兵又道:田将军说他眼下就在军营外的竹林里,请指挥使尽快低调前去赴约,他有要事找指挥使商量。还吩咐了让指挥使不可惊动旁人。屈啬又是一怔。竹林可就在离他们军营不远的地方,田畴居然不是让他过去,而是亲自跑到这儿来了??周遭的军官们见他们嘀嘀咕咕,奇道:指挥使,出什么事儿了?屈啬犹豫了一下,鬼使神差地没有作答。虽然他们平日骂陶北、骂田畴骂得痛快,但田畴那样的大人物在他心里还是不一般的。他骂田畴,只是因为田畴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而已。可倘若能跟田畴攀扯上什么关系,他可巴不得呢!于是田畴吩咐了他别让旁人知晓,他虽不知缘由,却下意识地照做了。他眼珠一转,若无其事道:没什么要紧的,就是屋里那小娘子又在哭闹了而已。一面说一面还假作无奈地叹气摇头。众人顿时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嫂子可不是个省油的啊!大哥你辛苦了!那指挥使还不赶紧去陪陪她?万一把她晾急了,回头她红杏出墙,指挥使可别怨咱们兄弟耽误了你的好事啊!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支军队军纪很差,屈啬出来征战,竟然还把自己新纳的妾室带在身边。那妾室又确实是个爱闹的,是以他随便扯了这个借口,众人都没有怀疑。于是众人嬉笑调侃了几句,屈啬摆脱众人,离开了院子。他马上带上几名最心腹的亲兵,悄悄出了军营,往竹林去了。这屈啬原先还有些担心田畴会把他骗出来害他,因此到了竹林附近,先让心腹去探了探。那心腹很快回来,说田畴果真亲自到了竹林,身边带的人也不多,屈啬这才又惊又喜,连忙进去赴约了。不多时,屈啬来到田畴面前。田将军。见到田畴,屈啬还算是懂礼数,先跪下行了个礼,不知田将军召见末将有何吩咐?田畴冷冰冰地看着他,并不开口。屈啬跪了片刻,始终未听见田畴让他平身,顿时又尴尬,又不悦,心中暗自腹诽,却不敢发作。终于,田畴长叹一声:屈老弟,你可真让我失望啊!屈啬顿时一愣。田畴的这声屈老弟让他心肝颤了颤,这番话却说得他莫名其妙。他周周眉头,道:末将不懂还请田将军明示。田畴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这些话我本不该对你说。然而我实在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今日我便与你好好说道一番,然而这些话我只说一遍,不会再说第二遍。出了这里,你也绝不可告诉第三个人,否则我绝不轻饶!他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语气森然,周遭仿佛忽然结霜了一般。屈啬虽低着头没看到他的神情,却忍不住打了个寒蝉。他一动不敢动,只下意识地点头应承:是是。田畴停顿片刻,语气放缓:自从上官将军在河中被擒后,多人遭受牵连,致使朝中官位空悬,人才急缺。我侥幸跟了大将军多年,颇得大将军赏识,此番大将军命我带兵出征,除却要夺回河南,重振我大梁国威,又何尝不是让我识才选贤,采擢荐进?屈啬呆住。他并不是没有幻想过自己一战成名,从此出人头地,只是他总觉得那样的机会离他太远了,他不敢太过奢求。可现在,田畴跟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难道他顿时口干舌燥起来。田畴接着道:你可知,参战的这各路人马中,我原本最看好的便是你?早在三年前,你在齐州一战成名,我就已注意到你了!我本欲将你收入麾下,奈何大将军一直命我驻扎徐州,我始终不曾有机会见你。如今大将军命我统领全军,我最关注也是你,本想着他停顿了一会儿,忽然话锋一转,摇头道,我对你寄以厚望,却没想到你实在太令我失望了!他这一番话,说得屈啬心里七上八下。所谓三年前一战成名,只是当年屈啬为了争抢田地兵员和另一支匪军打了一仗,侥幸打赢了而已。这等小打小闹,田畴根本不会放在眼里,可屈啬却一直引以为豪,因此田畴这么说,他也就信了。他听到田畴说看好他时,他简直欣喜若狂。别看他平时嘴里一直骂嫡系军,那也是因为他心里嫉恨。谁不想升官封侯,吃香喝辣啊?他做梦都想当嫡系军队的军官呢!尤其最近看着嫡系军过得是什么日子,他们过的是什么日子,他的念想变得更强了。可他还没喜上眨几下眼的功夫,田畴又给他兜头浇了盆冷水他怎么就令人失望了?难道他没有机会了?!屈啬急道:末将哪里做得不对,还请田将军明示!田畴冷笑道:还要我说?你自己当真不知吗?!屈啬顿时哑口无言。他手下的这支军队军纪本就不强,而由于他最近心怀不满,对手下也是格外放纵,本欲以此表达抗议,却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生生砸掉了他升迁的道路。更遑论他们每天嘴上叫嚣的造反抢粮之类的话,要是传进田畴耳朵里,那就是杀了他他也不冤枉啊!他心里懊悔不迭,忙膝行上前两步,涎着脸讨好道:田将军,都是误会,是误会啊!末将对大将军、对田将军、那是一片赤诚,只是一直报效无门啊。最近眼看着兄弟军备受田将军器重,我们却遭受冷落,儿郎们心有不忿,才会都怪我,怪我没管好部下!田将军,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田畴默默看着他,脸上的神色似有一丝动摇。屈啬心知田畴今天会纡尊降贵地跑过来见自己,就没有对自己完全死心,于是他心中腾起希望,一个劲地讨好告饶。果不其然,田畴的神色愈发软化了。终于,田畴弯下腰,托住屈啬的双臂,将他扶了起来:屈啬,你当真愿意报效我、报效梁国?屈啬拼命点头:末将愿意,末将当然愿意!田畴沉默片刻,道:好,我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如果这一次你还是让我失望,那就别怪我无情了。另外,有几件事,我要你务必记住。屈啬见事情果然转圜,喜不自禁道:田将军只管吩咐,末将一定记住!田畴道:第一,我虽看好你,也有心提拔你,可此事仍要看你自己的表现,否则只怕不能服众。由于此次参战军队较多,等上了战场,我定要有所分配。我有心保全你,不会将最艰险的任务派给你,但总要给你一些建功的机会,你务必把握住。屈啬连连点头。他固然舍不得自己的军队,原本到了战场上也打算消极避战,但那是他害怕自己赔上军队却毫无所获。可如今得到了田畴的许诺就不一样了,如果有机会出人头地,赔上一些弟兄的性命他也在所不惜。不然他在乱世中组建军队图的又是什么呢?田畴接着道:第二,我今日与你说的这些话,你绝不可张扬。莫说不可告诉其他军队之人,就连你自己的手下,也得低调行事。大将军欲擢升提拔的人手有限,此战中最出色之人甚至可能接管开封。倘若被其他军官知道了我青睐于你,他们势必与你争抢倾轧。等到了战场上,他们若暗中陷害你,你必吃大亏。屈啬听了这话,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来。原本他已经想好了回去要向手下们吹嘘一番,可悲田畴这一提醒,他才发现他绝不能这么做。一来他想要建功立业,很可能需要牺牲一些人,他不能让手下知道他的私心;二来所谓隔墙有耳,他的那些手下们当真可靠吗?万一走漏了消息,造成田畴所说的那种局面,该有多可怕啊!屈啬咽了口唾沫,连连点头,道:末将都记住了。还有吗?田畴道:有。第三,蜀人诡计多端,待到了河南,他们势必会派人来挑拨离间、策反招降。你不管听到什么,发现什么,都要立刻汇报于我,不可轻信他们的诡计。我虽相信你,可你的手下我却信不过,我担心他们会被蜀人收买,做出不利于你的事。因此我需要在你的军中安置一些监军。屈啬有些犹豫。他虽然不情愿,但田畴说的也有道理,他手下颇有一些爱财之人,很难保证不被蜀人收买。于是他咬牙答应道:好,就照田将军的意思办。田畴终于满意地点头,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记住,蜀人极善挑拨人心,你若发现有任何不对劲之处,不可妄下判断,务必先来找我。我绝不会亏待了你。希望你也不要在让我失望。屈啬喜道:是,是,田将军放心,末将一定尽力!田畴笑了笑,这才挥手道:回去吧。我还有军务要办,也该走了。屈啬也知田畴是个大忙人,能抽出半天的空来私会自己已是难得。于是他又行了一礼,欢天喜地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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