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星和迟佳是最后一拨回的，眼看已夜幕沉沉，迟佳算算今儿自己和陈默说上的话不超过十句，耷拉着脑袋：“这生日过得，忒糟心。”
不过很快迟佳就忘了糟心，回屋换了露肩小毛衣，开始玩游戏，她终于又坐在了陈默身旁。
陈默还帮她开啤酒。
见迟佳终于不再被那丑得出奇的泳衣拖后腿，盘腿坐着时一侧肩膀从滑溜出领口，赵伯言也开心了，笑嘻嘻提议：“咱玩21点吧。”
当即被迟佳警告：“前年在去乌镇的路上你还嫌输得不够？”
赵伯言才想起来那时在火车上，第一次玩21点的商陆就把所有人的钱都赢走了。如今再加一个纪行书，赵伯言担心自己底裤都输在这俩高材生手上，赶紧改口：“那我想个别的游戏。”
迟佳其实早就计划好了：“我们玩‘我有你没有’吧。”
深入了解陈默。
“怎么玩？”
规则很简单，所有人抽牌，抽到了国王牌的人必须说一件自己做过并且认为其他人肯定都没做过的事情，如果其他人也做过这件事，那抽到国王牌的就必须喝酒。
喝得还不是一般的酒，是其他人随手掺在杯中的混酒——偶尔还混点醋、辣椒油什么的。
末了迟佳还特地声明：“如果输了赖皮不喝，就得接受惩罚。”
却不成想迟佳一脸信誓旦旦地宣布了规则后，她就第一个抽中了国王牌。
迟佳想了想，环顾四周，目光在陈默身上定住：“我现在有喜欢的人了。”
迟佳其实压根就不想赢游戏，只为了看陈默会不会举手。
来之前迟佳也和向南星打好了招呼，这个问题一出，如果陈默没举手，证明他还没有喜欢的人，就更不可能喜欢向南星。
那样迟佳就放心了。
但如果陈默举了手，那向南星也得举手，而且向南星第二轮就得去抢国王牌——
迟佳在国王牌上也做了手脚，国王牌的一角有突起的纹路，摸牌时能摸着。
等向南星第二轮抢到了国王牌，向南星就必须得顺着迟佳刚才那句话往下说——
我喜欢的人就在现场。
到时候迟佳就会举手，向南星就会输掉那一局。如果那时候陈默还举手，那陈默喜欢的人肯定就是向南星了。向南星就必须坚决不肯喝那杯混酒，迟佳就会以“说出喜欢的人是谁”作为对向南星的惩罚。
向南星就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向商陆表白。
反正陈默就算真喜欢向南星，应该也还停留在好感阶段，索性趁这次机会，让陈默彻底死心。
以上都是迟佳和向南星事先商量好的。
前两天听完迟佳的全盘计划时，向南星只有惊叹的份：“佳佳，把你搁古代，绝对宫斗一把好手。”
“那当然了。”
按照迟佳原本的计划，当向南星当众说出她喜欢商陆后，商陆会按照提前说好的，表现得深受触动，俩人就这么当着陈默的面，假装成了。
反正在座的都是自己人，她们寝室的室友也都知道迟佳的全盘计划，至于剩下的……
赵伯言嘛，不足为据；纪同学嘛，等过几天商陆对纪同学解释下前因后果就行了。
唯独陈默，会将这一切信以为真。
之后迟佳该如何趁虚而入，那就各凭本事了。
可惜迟佳千算万算，唯独没算到，向南星压根没事先和商陆通好气。
向南星其实心里想的是，陈默前两轮压根就不会举手，因为陈默压根就不喜欢她，她也就不用按照迟佳说的、联合商陆演戏了。
实际情况却是，陈默两次都举了手。
进行到第二轮后，当抽中国王牌的向南星说出：“我喜欢的人就在现场。”
所有人的表情都定住了。
所有人的目光几乎同时锁定在向南星身上。
包括陈默。
也包括商陆。
眼看陈默原本搁在膝盖上的动了一下，分明是要举手，向南星腾地就站了起来。
迟佳吓一跳：“怎么了这是？”
向南星呼了一口气：“我……尿急，等我上完厕所回来咱再继续！”
说完就拿起手机直奔二楼，头也不回。
不管那焦灼在她背上、盯得她心烦意乱的那道目光究竟属于谁。
向南星一把自己反锁进厕所，就给楼下的商陆发短信：你赶紧上来找我，十万火急！
商陆竟没回她。
向南星又编辑了一条：你再不上来找我，我真的要跟你绝交了！！！
三个感叹号，够说明问题严重性了吧，向南星赶紧点击发送。
却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串短信铃声——
商陆已经到了门外。
向南星赶紧开了条门缝拉商陆进来。
重新反锁上门的当下，向南星已双手合十凑到商陆面前：“你一定一定一定要帮我这个忙！”
险些被她双手合十的动作戳着鼻尖，往后一避，就这么被她逼到了墙角。商陆手里还拿着啤酒罐，罐身撞在墙上，溢出的啤酒泡沫令他指尖沁凉。
商陆扬了扬眉，倒是看不出有什么抗拒，只沉默地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向南星鼓着腮帮吹了口气，才勉强获得说接下来这句话的勇气——
“我待会儿……会向你表白。”
“……”
“……”
“啪”的一声，啤酒罐掉落在地的声音。
那原本一片凉意的指尖，那一刻，莫名的隐隐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