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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1 / 1)

不过接下来人鱼再没有了动作,在捕捉到他以后,人鱼发出了一阵像是风铃一般快乐的歌声。荆雨大着胆子将人鱼从地上扶起来,这下裴澜之就握到他的手了,深邃的眼眸中瞬间浸满了潋滟的水光。他握着他的手,送到嘴边亲了一口,开心得拍打着鱼尾。荆雨被他欢快的情绪所感染,松了口气,“你乖乖在这里呆着别动,我去给你拿药。”裴澜之一身的伤在刚才的几次猛摔后几乎都有不同程度的迸裂,地上又有了淤积的血水,但是当荆雨想要离开他时,他几乎是下意识般紧紧箍住了荆雨的腰,口中发出可怜的呜呜声。荆雨耐心解释道:“我不走,我只是去给你拿药。”人鱼似乎根本听不懂他说的话,依然用呜呜声乞求着他不要走,眼中盛满的泪水似乎就要落下来。荆雨叹了口气,试着摸了摸人鱼湿软的头发,“那你和我一起去。”哪怕此刻裴澜之只能用尾巴笨拙地腾挪,他也要坚持寸步不离地守着荆雨。荆雨被他结实的手臂死死圈住腰杆,只得像是拖着鱼尾扫帚一般地拖着他,无奈地抽了抽着嘴角,原来裴澜之还有这样无赖的一面。听邵然说,裴澜之是魔物,所以在蜕皮期间人鱼的形态会不怎么稳定,但像这样脑子发昏还是第一次,等到裴澜之彻底醒来,一定要问清缘由。荆雨给埋在他腿上唱歌的人鱼擦了药,他问裴澜之伤口疼不疼,裴澜之只会回应他一句听不懂的悦耳歌声,然后忽然凑近了来亲吻他的嘴唇。湿润的嘴唇柔软非常。“……”荆雨被这么吧唧吧唧袭击了三四次,终于吸取教训,黑着脸伸手去推裴澜之,不再让裴澜之凑得太近。但人鱼并不气馁,还是很喜欢将脑袋搁在他的膝盖上,在他坐在沙发上休息的时候,人鱼就盘在沙发下的地板上,露着凶猛的鲨鱼齿,警惕地四处张望,生怕怀中人被抢走,在他伸手摸他的嘴角时,又小心地把牙齿遮盖住,发出小奶狗一样的动静,乖巧地蹭蹭。荆雨这会儿勉强摸清了人鱼的行为模式,只要他一直在人鱼可以触碰到的地方,人鱼就不会发疯,他无语地去戳裴澜之脑门儿上的肿包,“叫你之前吓唬我。”裴澜之被他戳得两眼泪汪汪,还不敢反抗,下垂的眼角看起来颇为委屈。“还敢躲,你看看我头上这个!”荆雨指着自己的脑门儿,不比裴澜之的肿的少。裴澜之眨巴眼,忽然直起身,对着荆雨的脑门儿轻轻吹了吹,“不痛。”荆雨顿了顿,“你说什么?”原来人鱼也是会说话的。裴澜之心疼地在给他的额头吹气,“不痛……不痛。”荆雨惊愕地发现,裴澜之已然变得焦躁起来,他迫切地想要抚平他额头上的肿包,甚至从地板上挣扎起身,将他圈禁在沙发靠背上。荆雨没敢大力反抗,于是裴澜之紧紧抱住了他,将唇角贴上了他的额头,安慰地亲了又亲,“不痛了,不痛了……”“嗯,我敷了冰袋,已经好多了。”裴澜之却像是听不懂一般,“不痛了,我爱你……不痛了……”这一刻,荆雨听见了裴澜之胸腔里的心跳如擂鼓。“你知道我是谁吗?”裴澜之只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不痛了。”荆雨心里说不清地惆怅,现在的裴澜之,是把他当做谁呢?这样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总归不管是谁,也不会是我,荆雨有些心酸地想,我也想有个人能像这般爱我。因为知道了荆雨脑门儿上有肿包的事,裴澜之不安极了,他紧紧地缠着荆雨,就连荆雨想要上厕所他也跟着,一直不停地往荆雨脑门儿上看,结果荆雨进厨房做晚餐,背后又拖着碍事的裴澜之,于是不小心被脚下的椅子绊了一下。两人同时一个踉跄,然而还未等荆雨反应过来,就见裴澜之忽然露出了阴狠的目光,那条硕大的鱼尾不知何时又蓄满了力量,狠狠挥下的那一刻,椅子登时炸裂开来,被劈成了两半,碎片四溅!荆雨被吓了一大跳,瞪着眼,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裴澜之冷冷道:“该死。”“伤到你的……都该死……”第28章 生气了荆雨半晌说不出话来, 直到与裴澜之的视线相对, 裴澜之伸出苍白的指尖, 轻轻碰了碰他的脸,瞳孔中的颜色很快变得浑浊黑暗,“伤到你的, 都去死吧——”这是裴澜之蜕皮期间说得最流畅的一句话,荆雨有一瞬间,还以为裴澜之已经清醒了, 但紧接着发生的事情, 却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裴澜之伸出了尖锐的利爪,转而向自己的心口扎去。噗——!!!鲜血再次穿透简陋的绷带, 手指刺入体内,人鱼的血液喷薄在荆雨的脸上, 他眼睁睁地看着裴澜之毫无顾忌地撕开心口的皮肉,一副自己也该死的模样, “都去死吧——!”“裴澜之!”荆雨惊恐地叫起来,“你疯了?!冷静下来!”他猛地将裴澜之的双手抱住,然而此刻的男人力大无比, 深深扎透血肉的指尖根本拔不出来。裴澜之的眼中流出泪水, 他怔怔地仰起头,眼神似乎清明了许多,大概是疼痛的缘故,他看向雪白的天花板,潮水一般的黑暗没过他的头顶, 再没有光了,“其实该死的人,一直是我。”荆雨瞳孔紧锁,在裴澜之给自己致命一击之前,又一次使用了超级头槌。梧吹剑以梧吹作无摧,原身金刚不坏,然不坏归不坏,疼也是真的疼啊!放倒了裴澜之,他捂着脑门儿嗷地一声就哭了,“呜呜王八蛋……”他哽咽着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摸到自己放在沙发上的手机。邵然完全没有想到裴澜之在蜕皮期间会有自残的倾向,他之所以会把裴澜之留给荆雨照顾,就是因为裴澜之只在荆雨膝下才会乖得像只家养人鱼,然现在按照荆雨的说法,裴澜之情绪过激自残,血涓涓流个不停,再耽搁下去,怕是要出事!这回整个特殊刑侦司出动,终于良心发现,把裴澜之用浴缸盛着,法术掩护,拉回了别墅,最后邵然问荆雨要不要一起回去。荆雨气坏了,哭得打嗝,抱着地缚灵送回来安慰他的自家狗子,恶声道:“不去,我还在休假呢!”闻讯赶来的地缚灵想笑又不敢笑,见邵然向他打了一个拜托的眼色,他赶忙抚摸着荆雨的狗头安慰了好一阵。等到组里的人离开后,荆雨抱着萨拉杰和尼克在沙发上发呆,眼眶红红,额头也肿成了馒头,萨拉杰轻轻舔着他的手背,尼克喵喵叫着,偶尔荆雨也喵喵两声回应它,看起来小家伙们都是委屈极了,它们怎么能在主人需要它们的时候离开?地缚灵道:“娇气包。”“我不是!”“好好好,不是,脑门儿还疼吗?”地缚灵拖了地上的血水,去厨房煮了一碗糖鸡蛋来哄荆雨,“不生气了。”荆雨捂着脑壳,想不通裴澜之的所作所为,也许是裴澜之情伤未愈,想到了自己的恋人,因爱生怖畏,所以自残,但听邵然的说法,只怕事态比他所了解的还要更严重些。虽然他现在不乐意再见到裴澜之,但到底放心不下,星期一邵然拿到了小鲜肉钟亦被恐吓的案情进展,他整理好心情,按着上班时间回了别墅。刚一进门,就见陆风叼着一个肉包子坐在电脑前大吼,“卧槽!太他妈劲爆了!头儿——你们快来看!”荆雨放下包,跟着林芷快步走到陆风的身后,只见电脑屏幕上出现的是一段市中心月湾广场的监控视频,而在视频中,凑巧拍到了边缘的广告牌,忽地,电子广告牌上的内容一闪,由桂园房屋出售,变为了某个男性的死亡回放,如幻灯片一般,那夸张的呈喷射状的血液惊呆了广告牌下的路人,紧接着,画面又是一闪,留下一段白底红字——“没有你的世界,只剩下一个颜色。”林芷道:“这年头,变态真是越来越多……对了荆雨,今天早上裴副醒过一次,你要不要看看他?”荆雨当即黑脸拒绝道:“不。”林芷尴尬地笑笑,别看荆雨平日里性格温柔,生气的时候还真是不好说话啊,她转开话题道:“在广场上播放死者的照片,胆子很大嘛,有没有抓到人?”陆风三两口吞下包子,丝毫不觉得照片血腥,“不知道,就十分钟之前的事儿,王队怕是要疯了。”人族刑侦大队的队长不好做啊,这可是公然挑衅警方权威,上头绝对会要求大队队长王文海最快时间破案。邵然漠然地站在一旁,目光落在荆雨身上,直到手机铃声响起,他接起后片刻道:“好,我知道了。”说完挂断,对荆雨道:“勒索钟亦的嫌疑人离奇死亡,我们要马上出现场,林芷联系总队准备并案,转移尸体,陆风安排尸检。”“是!”荆雨转念一想,不对啊,“头儿,嫌疑人不是被关在看守所里吗?”邵然不否认,“所以,事情麻烦了。”在他们到达案发现场的时候,刑侦大队里的法医已经有了初步尸检结果——自杀身亡。配合有效运转的监控和目击证人,至少排除了物理方式造成的死亡。看守所内,死者的血喷洒了满墙……据同一间看守房里的犯人称,死者在最后的几分钟里,行为古怪,双眼圆睁,几乎是突然发狂一般,嘶吼过后,用自己略长的大拇指指甲划破了颈上动脉。实在骇人听闻,用指甲划破皮肉,得有多么坚定的意志和力量才能做到?死亡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尸检还要继续。刑侦队的队长王文海前些日子在追击凶手时中刀负伤,还在医院休养,邵然带着荆雨看完现场,和刑侦队的副队长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以协助专家的身份,并没有引起太多关注,接下来案件将会在暗地里移交。两个小时后,特殊刑侦司,法医实验室,陆风在死者的鼻腔内发现了一模一样的古怪孢子。“目前,我们接触的所有尸体身上都发现了这个。”陆风戴着口罩和手套,用一个小小的培养基将他发现的孢子封住,“最早的刀扎杀人犯,兔子精,钟亦,勒索嫌疑人,后两人是自杀身亡,我怀疑这个东西,极有可能是导致他们死亡的关键,我联系的生物学家称,这是一种同形孢子,像是苔藓类,繁殖能力很强,有一定的游动行为。”邵然道:“尸体是繁殖的条件,至少宿主死亡后,它们才会开始滋生,但游动的条件未知,是否由他们触发了宿主死亡的也尚不确定。”荆雨在笔记本上记录线索,蓦地想起裴澜之的反常,他手中的笔头啪地一跳,立即紧张道:“我……我有一个猜测!”钟亦在死前被人用艳照勒索,情绪失控之下割断了自己的喉咙,勒索嫌疑人被关押在看守所内,同样在死前情绪失控,而他之所以联想到这一点,是因为裴澜之……裴澜之昨日伏在他的膝头玩耍唱歌卖乖,分明还好好的,却是在片刻之后,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情绪激动开始想要杀死自己。男人以前从未这样失控过,这一次,会不会是因为接触了尸体,传染了这种古怪的孢子?林芷听完瞬间色变,“那如果真是这样,这玩意儿的传染能力实在太可怕了。”要知道裴澜之可是修为极高的魔头,曾经令精怪协会忌惮到勒令特殊刑侦出面监管,现在又不得不用法器锁喉压制,如果连裴澜之也逃不过,那么陆风手里握着的可就是真正的杀器!“我操!”陆风吓得把手中的透明培养基扔回桌上。邵然道:“别慌,触发有特定条件。”特定条件,就是受感染者的情绪,当情绪忽然突破某个临界值,这种古怪的孢子就会诱使感染者产生强烈的自杀欲望。荆雨之前还一直在生裴澜之的气,这会儿却担心起来,他脱下了手套,稍作清洁后,来到裴澜之的房间门前,踟蹰片刻,最终还是没有推门进去。先前组里的同事为了方便照看人,房间门并没有关严,但他实在没有勇气。别墅内又一次做了彻底的杀菌消毒。为了验证猜测,邵然把警方的调查结果拿了出来,勒索嫌疑人,男,四十七岁,丰盛集团董事长的司机,一年前因为儿子赌博还不起债,他盗窃老板的名表去卖,之后便被开除,今年年初,赌债积累高达三千六百万之多,他迫不得已,利用曾经对老板私生活的了解,再次入室盗窃,这一次他盗的是老板一所不长久住的房子,最后的意外之喜,就是在老板的电脑中发现了那上千张和钟亦有关的艳照,他没有拿到老板公司的机要文件不打紧,这不一个现成的勒索对象么!他向钟亦勒索五千万,他觉得钟亦星途闪耀,为了名声着想,怎么可能拿不出钱来,然而万万没能料到,钟亦看到他的勒索信后,当即就崩溃自杀了。作为当红小生,钟亦炙手可热,但小生的钱都压在娱乐公司手里,钟亦顶多能拿出个一两千万的流动资产,这点钱,根本填不满勒索犯的胃口,钟亦或许是心中了然,他的下半辈子完了,这才自尽。林芷道:“照片就是让钟亦情绪失控的催命符,那勒索犯自杀的理由……”邵然淡淡道:“赌债,利滚利,刚好到今天,八千万。”荆雨对钱的概念不深,掰着指头算了半天八千万有几个零,陆风却是狠狠倒抽了一口凉气。正说着,邵然的手机铃声又接连响起,他的脸色越来越黑,手机放下后,他道:“知道今天广场上的死人照片是谁放的吗?”荆雨几人齐齐摇头。“这人声称是钟亦的粉丝,留名,红痕,死者是勒索犯的前老板,丰盛集团董事长,艳照中的主角之一。”第29章 醒过来红痕, 那株在云南境内失踪的百年红豆杉, 他现身了。像是卡壳的拉链忽然通畅, 整个特殊刑侦一下子从沉闷的节奏中挣脱出来,所有人都如同打了鸡血,红痕还活着, 在首都犯下命案,他们必须缉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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