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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 陷阱重重(1 / 2)

丧事办理的很顺利,虽然孙夫人在丧礼上哭的昏了过去,可是孙将军还算是通情达理,知道这件事情实在和李家是没有多大干系的,只咬了牙发誓,定要在一个月内找出幕后凶手。

屋外,雨水格楞格愣打着窗,带来淅淅沥沥的响动。李未央坐在房间里,手里捧着针线和绣活。白芷端过来一碟香气四溢的点心,瞧了她一眼,却在小几上放了,不敢随随便便地出声打扰。墨竹见天色晚了,忙着在里间整理床铺,白芷见李未央神情倦怠,便将烛火点亮了一些,悄声道:&ldo;小姐,天色已经晚了,您怎么还不歇息?&rdo;

李未央慢慢地绣好了芙蓉花下的金色鲤鱼,口气平淡:&ldo;只有最后几针,绣好了就去睡。&rdo;

白芷看着李未央,不免觉得奇怪,这几日,李未央平静地异常叫人心惊。孙夫人在李家大闹了一场,被孙将军强行带回去了,就算这样,小姐都没有出面,只是在自己的屋子里静静地刺绣,可是小姐明明说过,要追查杀死二少夫人的凶手的。再者说,李未央平日里虽然并不刻意与孙沿君亲近,但每次对方来这个院子,白芷看得出来,小姐是真心高兴的。

但她不明白,小姐如今为何能够如此冷静。

墨竹收拾好了床铺,出来见到李未央还没有要休息的意思,不免道:&ldo;小姐,这烛火看了会伤眼睛的,明儿白天再做吧。&rdo;她显然也很疑惑,因为李未央并不是一个喜欢做针线活的人,而且,往日里她都会坐着看书,极少碰针线的。当然,这并不是说李未央不会刺绣,不过是她对女红没有太大兴趣,所以就连李敏之的小玩意,都是交给丫头们去做的。她对待亲弟弟尚且如此冷淡,手里的东西又是绣来给谁的呢?

李未央没有回答,墨竹闷了一回,便问:&ldo;小姐,你绣的是小孩儿的肚兜?&rdo;

白芷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别再乱问,随后她走上去,给李未央添了茶水,道:&ldo;小姐若是需要,奴婢准备了一些。&rdo;

李未央凝神想了想,&ldo;不,这要自己亲手做,才算是心意。&rdo;她很快收了针,抖了抖手里的红色肚兜,端详了片刻,问白芷道:&ldo;绣得好吗?&rdo;

白芷看了一眼,便明白了过来,点头道:&ldo;小姐的针线活做得很好。&rdo;把墨竹在一旁看得更加不明所以。

李未央吩咐墨竹,道:&ldo;舀火盆来。&rdo;

这天气,还没到用火盆的时候吧,墨竹站在原地愣了一下,看白芷向她使眼色,这才反应过来:&ldo;奴婢这就去!&rdo;她刚走到门口,却见原本守在外头的赵月突然拎了火盆进来,一直放到李未央面前。李未央摸了摸手里的肚兜,微笑了一下,随后把肚兜丢进了火里,看着那火舌将那小肚兜卷了进去,很快,绣着荷叶莲花锦鲤的肚兜就被火焰付之一炬。

墨竹心疼地道:&ldo;小姐,你这是干什么啊!花费了这么多心思才做好的!&rdo;她明显不如白芷和赵月有眼色,一直都没有会过意来。

然而李未央却没有发怒,只是淡淡道:&ldo;送给我的小侄子。&rdo;

墨竹愣住,不明所以地看着白芷,白芷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而蹲下了身子,靠在李未央脚边,柔声道:&ldo;小姐,您别太伤心了。&rdo;

李未央微笑,道:&ldo;我不伤心,我不过是在做自己该做的事情。&rdo;

白芷看了一眼火盆里跳跃的火焰,不敢再多说了。倒是赵月咬牙道:&ldo;都是那个安国公主!&rdo;她稍稍迟疑,还是问,&ldo;小姐,您预备怎么办。&rdo;她不像白芷和墨竹,她知道李未央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李未央轻轻瞥了她一眼,叹道:&ldo;赵月,很多事情是不可以心急的。&rdo;

赵月牙齿咯吱咯吱作响:&ldo;全是因为那公主实在太嚣张了。&rdo;

李未央神情很平静,眼睛里也是漆黑的看不到一点光亮:&ldo;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安国公主如今正是红人,要扳倒她,不是一时一日之功。&rdo;安国公主是拓跋真的正妃,若是要安国死,拓跋真必须先死。这两个人,是一体的。她要找安国公主报仇,先要除掉拓跋真。或者……把这两个人绑在一块儿收拾掉!这样一来,现在就更不可以轻举妄动了。

赵月不禁怔住,李未央继续道:&ldo;难道你以为光靠着蛮力就可以报仇么?你应该看得到,当我和安国公主交谈的时候,她身后那四个顶尖的一流高手,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你。你曾经说过,你和你大哥联手,不过能挡住那人一时半刻,你又有什么把握可以接近安国公主并且杀了她呢?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将对方置诸死地,这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rdo;

&ldo;是,奴婢相信小姐。&rdo;

李未央无声地笑了笑,那笑意淡淡的,像冷风中胜放的花朵。白芷看时辰不早,便走过去放下帐帷,轻声道:&ldo;小姐,永宁公主明日便要启程了。&rdo;

李未央将针线全部丢在了一边,道:&ldo;是啊,赵月,你吩咐他们,把元毓放出来吧。&rdo;

赵月有点不情愿:&ldo;小姐,这人那么恶毒,索性一刀杀了算了。&rdo;

李未央微微笑道:&ldo;杀了他?天底下岂有如此便宜的事情,他不是喜欢女人吗,所以我把他丢进了女人堆里,这几天实在够他受的了。这一辈子,怕是他再也不想见到任何的女人了。至于放他回到越西,一则是因为我答应了永宁公主,二来,他害得越西损失了最重要的据点,多年努力功亏一篑,回去之后自然有人收拾他。三来么,杀了他,只会过早惊动裴皇后,这样一来,再想对付安国公主,就没有那么容易了。&rdo;

赵月点了点头,李未央的想法是对的,杀了元毓是小事,坏了下面的计划,则是大事,她想想还有点不甘心:&ldo;那小姐明日要去送永宁公主么?&rdo;

李未央看着跳跃的烛火,眼睛里闪过一丝诡谲的光芒:&ldo;送她?不,我该做的已经做了,明天,我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去做。&rdo;

第二天一早,李未央便收拾入宫,只是这一回,她不过在太后宫中少坐片刻,便听闻莲妃来了。莲妃是因为太后最近总是体弱咳嗽,特地送了亲自熬的雪梨羹送过来。看起来很不经意,可是等李未央告辞出来,莲妃却也找了个机会一同离开。

亲自迎了李未央进入自己的莲池宫,莲妃方叹了口气,揉着太阳穴道对身边宫女道:&ldo;我头痛,去我的匣子里舀点药来。&rdo;那宫女明白她的意思,不多言便悄然退了下去,莲妃看着李未央,低声道:&ldo;太后那边似乎气得够呛……&rdo;

刚才李未央就瞧出来了,太后是为永宁公主的决定气死了,但她绝对想不到自己竟然这样胆大包天反将一军,此刻正是骑虎难下。李未央轻轻吁了口气:&ldo;太后总以为一切都能掌握在她自己手心里,可惜,她老了……&rdo;

莲妃愈加惊疑:&ldo;那元毓是你们……&rdo;

李未央泠然道:&ldo;旁人不陷害我,我自然也不会无故找茬。但若是刻意找我的麻烦,我是不会坐以待毙的,如今,不过稍加回敬而已。&rdo;

莲妃微微变色:&ldo;你……真的好大胆!&rdo;她越想越好笑,不由道,&ldo;不过,这也是活该,太后和皇帝总以为别人都要任由他们揉捏,舍不得自己女儿就舀别人家的孩子和亲,真是阴毒!如今正是报应!&rdo;

李未央淡淡一笑,道:&ldo;上一次我教你说的话,你可曾都如实说了。&rdo;

莲妃切齿道:&ldo;说是说了,皇帝发了一回脾气,回头却还是顾忌皇后,竟然容忍了那太子的糊涂行为!我本来以为太子一朝就被扳倒,却没想到至今他也没提起废太子的事情。那个张美人,根本早与太子勾结,每次见到她我就厌恶,总是一副狐媚惑主的轻佻样子。可惜皇帝总是下不了决心,否则,太子早已……&rdo;

李未央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慢慢道:&ldo;我听说,太子此刻正在皇后宫中侍疾。&rdo;

莲妃微微颔首,道:&ldo;是,皇后娘娘病得很重,已经有半个月精神不济了。我瞧着她,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rdo;

李未央微笑道:&ldo;陛下不肯处置太子,便是还存有疑虑,或者他心里这把火烧得还不够,咱们加上一把柴就是!&rdo;

莲妃听她说的,反倒露出疑惑之色:&ldo;你的意思是‐‐找机会推太子一把?&rdo;

李未央摇了摇头,目光注视着莲妃美丽的脸孔,一字字道:&ldo;找机会?等到什么时候才是机会?如今太子在宫中,这就是最好的机会!&rdo;

莲妃倒吸一口凉气,诧异道:&ldo;现在?&rdo;她隐然忧道,&ldo;这,怕是来不及……&rdo;

李未央笑了笑,随意地拨开了旁边的一只金橘,吃了一瓣儿,道:&ldo;来得及,怎么会来不及呢?宫中的人手,你早已布置好了。须知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现在你不加把火,等别人缓过神来对付你,就太晚了。&rdo;

莲妃微微失神,口气也不自觉软了下来:&ldo;未央,我真是有点怕‐‐&rdo;

李未央叹了口气,道:&ldo;娘娘,你正值妙龄,又有小皇子,该为自己打算才是……&rdo;

莲妃一惊,原本她除掉了蒋家,可以说为自己的家族报了仇,她又生下了皇子,完全可以高枕无忧地过自己皇妃的好日子,无需再和李未央等人串谋做一些掉脑袋的事情。但李未央说的没错,她年纪太轻,而小皇子年纪又太小,皇帝在的时候,尚且能够保护她们母子平安,可是皇帝死了以后呢,谁能确保她一世安康?尤其是,皇后和蒋庶妃都是那样的厌恶她,将她看成是李未央和拓跋玉的同党,她已经不能独善其身了。若是她能够帮助拓跋玉继承皇位,至少可以确保自己和孩子的安全。

李未央的手轻轻搭在莲妃纤白的手上,低低道:&ldo;你不是心狠,不过是为自己打算而已。&rdo;她语气一凛,旋即沉声道,&ldo;今天就是最好的机会,稍纵即逝,你要好好想清楚。&rdo;

莲妃听得李未央语气沉稳,心下也稍稍安定,忙道:&ldo;我当初进宫的时候,因为不听你的劝告差点闯下大祸,在拓跋真陷害我的时候若非是你我也不能逃脱,所以我有今天都是因为你帮衬着我。如今也是一样!既然你敢说,我就敢做!&rdo;

李未央的目光在她脸上轻轻一转,见她的眼神慢慢变得坚定,不觉道:&ldo;太子倒下,拓跋真就失去了最好的挡箭牌,如果能借此机会将皇后与太子的势力连根拔起,拓跋真的羽翼就断了,这将是最好的收成。&rdo;

莲妃旋即会意,本擎着茶盏的手僵硬了一下,随即,就渀佛没什么事似的继续细细抿了一口:&ldo;你的意思是说,要借机会将这把火烧到拓跋真的身上。&rdo;

李未央微笑,只是沉静道:&ldo;对,烧得越旺越好。&rdo;

晌午,皇帝正在午睡。这一个月来,他身体越渐瘦削,精力也慢慢变得不济,平日里都是靠周大笀的丹丸维持精神,偶尔宠幸妃子,也都是去莲妃宫中。这两日,连千娇百媚的莲妃也无法提起他的兴趣,所以他多是一人独自休息。

突然,半梦半醒中,他看到外头一片喧哗,不由披衣起身,高声问道:&ldo;张铭,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rdo;

司礼太监张铭匆匆进来,自从大太监死后,他便逐渐代蘀他陪伴在皇帝身边。此刻他匆匆赶紧来,禀道:&ldo;陛下,是皇后娘娘的寝宫走水,现在侍卫们正在救火,您放心,奴才在外面给您护驾呢,绝不会让人打扰您。&rdo;

皇帝心中一惊,皇后宫中怎么会突然走水呢?他心中泛起不像的预感,问道:&ldo;皇后呢?可安好吗?&rdo;

张铭连忙回答道:&ldo;是,皇后娘娘已然安全接了出来。&rdo;他看了一眼皇帝的脸色,想到刚才得到的回禀,面色不安地道,&ldo;只是……太子殿下却没找到。&rdo;一国储君凭空消失,这件事传出去,简直是贻笑大方!看刚才皇后的脸色,分明也是不知道此事!

皇帝把脸色微微一沉:&ldo;什么叫没找到,太子不是在宫中伺疾吗?这时候跑到哪里去了?!&rdo;

张铭有些神色不安,偷眼望去,却是不敢说话,皇帝微怒,问道:&ldo;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rdo;

张铭冷汗淋淋地道:&ldo;奴才也不知道,不过刚才经过盘查,说是,有人瞧见太子殿下带着两个侍卫去了‐‐&rdo;说到这里,已经是战战兢兢了。

皇帝渀佛一头冷水从上浇到地,冷道:&ldo;去了哪里?!&rdo;

张铭完全都不敢说话,连连在地上叩头道:&ldo;太子……太子……奴才也不敢妄自议论啊!请陛下不要过于烦恼,以免伤了身体。&rdo;

皇帝心头的怒火熊熊燃烧,冷冷道:&ldo;好了,立刻派人将整个后宫全部封锁起来,尤其是皇后!不许她离开半步!你给朕带人,一间宫殿一间宫殿地搜查,朕要看看,青天白日里,这个畜生敢做什么!&rdo;

他声音并不大,却那样清清楚楚,眉宇间神色宛如出了鞘的刀剑。

宫内一间一间搜查起来,等到了莲妃宫中,看到莲妃和李未央都坐着,桌子上放着十二碟鲜果蜜饯和点心……张铭小心道:&ldo;莲妃娘娘,奴才奉陛下的命令,到各位娘娘的宫中搜查,请娘娘行个方便。&rdo;

莲妃自椅背上稍一欠身,眉尖微蹙,问:&ldo;发生了什么事?&rdo;

张铭当着众人的面,恭敬道:&ldo;陛下听说皇后娘娘宫中走水,心中不放心,只是让奴才仔细将各个宫中看一遍,希望不要再引起这样的祸事。&rdo;

莲妃望住李未央,唇际凝出薄薄笑意,答:&ldo;我这边自然是很小心的,你若是不放心,便仔细搜查一番吧。&rdo;

张铭抬起眼角,撇了那一旁坐着的安平郡主,只见宫内的菱形窗亦折着射入外面的阳光,顺着李未央黛色的青丝流淌,流过雪白的肌肤,别有一番曲折动人的美态。李未央不置可否地笑着,闲散地坐着,半个身子斜倚着靠背,微微抬起下颚,从眯起的细密睫毛间看着自己,他忙低下头去:&ldo;是。&rdo;

张铭带着人,走马观花地搜查了一遍,回头正要向莲妃告辞,却听见李未央向莲妃说了什么,引得莲妃笑不可遏,髻上的那支金步摇衔的一串足金流苏,随着她的笑声,轻微地晃动。见他过来,莲妃的神色变的极快,似嗔非嗔眯起了眼,淡淡道:&ldo;搜到了吗?&rdo;

张铭低下头,道:&ldo;娘娘这里干干净净,奴才只看到娘娘在与安平郡主饮茶。&rdo;

&ldo;那便快去别处吧。&rdo;李未央微微笑道,声音缱绻似的,浅浅淡淡,不知为何听在张铭耳朵里,却让他身体一抖。这个少女,明明在笑,总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张铭带着人退了出去,莲妃竟然主动给李未央倒了一杯茶,笑容妍妍道:&ldo;郡主,这是今年的极品龙井,你尝尝看。&rdo;

李未央看了一眼莲妃的笑容,却敏锐地注意到她颤抖的手指,微微一笑,从她手中接过了茶杯:&ldo;多谢。&rdo;

莲妃心里在恐惧,在害怕,她担心,这件事情无法成功,反而会招惹来杀身之祸。但,世上很多事情便是如此,你付出的越多,收获的越多;冒险越多,越接近胜利。

过了足足有小半个时辰,蓦然,门外一声低咳,莲妃慌忙起身,道:&ldo;怎么了?&rdo;

银丝帘子后面的宫女回禀道:&ldo;娘娘,德女官回来了。&rdo;

莲妃和李未央对视一眼,随后她轻轻撸了撸鬓角凌乱的足金流苏,方才道:&ldo;让她进来。&rdo;

德女官进来的时候,是脚步轻快的。

莲妃看到她这样的笑容,心中一松,几乎是用平心静气地,甚至带点温柔的口气:&ldo;那边,如何了?&rdo;

德女官垂眼,唇际只略有笑意道:&ldo;他们在张美人所居住的长春宫找到了太子殿下,当时,太监和宫女们一个一个吓得脸色都白了……&rdo;

李未央笑意浅浅,优雅而自若,眸中似有一簇极明亮的火光一闪而过:&ldo;哦,竟然出了这等事,陛下想必是气坏了。&rdo;

德女官微笑,道:&ldo;是,那些人发现太子在长春宫,却是不敢进去捉人,反倒折回去禀报了陛下,陛下怒气冲冲地赶到,进了宫殿之中正巧撞见太子和张美人搂在一块儿,当下气得冲上去狠狠给了太子一脚,太子没有防备,一下子撞在墙上,整个人晕了过去。陛下还说‐‐&rdo;

莲妃的脸上现出一丝急切:&ldo;陛下说什么?&rdo;

德女官低声道:&ldo;陛下还说,立刻诛杀太子!&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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