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企鹅中文>都市言情>东京是什么?> 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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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1 / 1)

“巧了,我也正要去茅厕,那一起吧。”魏青疏一伸手,不由分说地将人拎到了茅厕前,和他一人一个占了相邻的两个坑。“你能不能把头转过去,我不习惯有人这么盯着我。”范晏兮撩开蔽膝,支支吾吾道。“都是男人大丈夫,有什么不能看的?”魏青疏倒是无所顾及,哗啦啦就尿了一大泡。他随即整理好衣裤,走到外头抱臂候着,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尿啊。”见范晏兮没动静,魏青疏不耐烦地回头催促了他一声。……那也要尿的出才行。范晏兮本来就不是出来上茅厕的,加上被魏青疏这么一吓,原本的一点尿意也没了。一盏茶过去了,范晏兮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站在茅坑里。他的双腿已经有些发酸,但却一步也不敢挪动。好在魏青疏没有再催促他,只是守在门口似乎非要等个究竟,又或者是在等自己主动招认事实。就在范晏兮思考着他出来之前为什么不多喝些水的时候,救兵来了。“将军……”报信的斥候在茅厕门前找到魏青疏时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他见到自家将军似乎在守着茅坑里的一个书生,十分不解地朝那个后脑勺多看了几眼。“什么事?”斥候在魏青疏耳旁低语了几句,紧接着魏青疏就疾步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还不停地训斥着那名斥候,看起来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但无论如何,他这一走,倒让范晏兮着实松了一口气。他或许还可以趁着魏青疏离开的这个空档去一趟牢房,打听打听消息。范晏兮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刚扶着门往外走,却又听远处传来一声叱喝,“范晏兮,给我站回去,尿不出来不准走。”然后范晏兮就看到两个士兵朝他跑了过来,一左一右杵在了茅厕门口。……于是他只好又站了回去。魏青疏接到消息,说他们又跟丢了苏墨笙。这消息让他十分恼火。他明知道那个苏墨笙有问题,却始终拿捏不到他的把柄。若不是知道了张浚存心拿他当枪使,魏青疏也不会一改平日的冲动,尚坐在这里翻看案牍。这次,韩世忠说苏墨笙半夜独自一人抱着琴离开了瓦舍,去往东郊练琴,连厮儿也没带上一个。而就在他们跟进了东郊密林,眼瞧着苏墨笙坐在林中抚琴弄弦之际,竟不知从哪儿飞出来一群翠鸟,着了魔似的攻击将士们。等他们驱走了鸟儿,本坐在地上抚琴的琴师也跟着不见了。“翠鸟?”魏青疏听到这里的时候脚下一顿,重复了一句。这些日子东京城里似有传闻,说有什么灵鸟作祟。有些人家枕下出现了带血的鸟羽,有些听到半夜不消的哀鸣,甚至还有说自己被灵鸟托了梦的。总之,什么稀奇古怪的都有。魏青疏向来不信这些鬼神之说,只觉得是百姓闲来无事,以讹传讹。“那些扁毛畜生着实古怪,就似乎是被那苏墨笙琴声所惑一般,特地出现来帮他解围的。”斥候怕魏青疏怪罪,把事情说得越发玄乎。“那便去找,把林子给我围起来找!”魏青疏揉着太阳穴吼出一句。他连日疲劳,也是心烦得很。“是!”“等等……”魏青疏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忽然闪过,他缓缓放下了手来,回头看向了跟在身后的斥候,“那个张子初前几日是不是也被什么灵鸟啄伤了?”“好……好像是。”魏青疏冷哼了一声。这么巧,跟金明池有关的两个人又同时牵扯到了一起。他想起昨日里张浚提到张子初的反应,阔步走向了院外。张浚是在寅正得到消息,说魏青疏亲自带了人马去了东郊,目标是苏墨笙。他匆忙派出探子去跟,可又觉得不放心,最后决定亲自去看看。只是轿子已经出了东水门,探子又为他带来了一个新的消息,说是张子初一大早受诏进了月照宫,为的是去画最后一幅美人图。上次尚书府一行,张子初碰巧伤了手臂,因此张浚没有亲眼见到他作画,这一次,或许是最后的机会。“停轿,回头往禁中走。”张浚想了片刻,对轿夫下达了命令。绿呢暖轿一个转弯,重新朝着城里行去。等张浚匆匆赶到月照宫前,日头刚好照亮了歇山顶上的屋脊兽,为首的仙人骑凤在零碎的阳光下闪耀出醉人的光泽,仿佛随时要驾凤西去一般。“什么人?胆敢乱闯宫闱?”守殿的侍卫毫不犹豫地拦下了未着官服的张浚。月照宫乃是嘉德帝姬赵玉盘所居之所,别说张浚如今贸然前来,就算是受诏入宫,像他这样的外臣,也需处处按照礼制行事方可,断没有这般乱闯的道理。但张浚此刻顾不得这许多,他知道那个人此刻就在里面。他只需要趁他作画之时稍稍看上一眼,便能清楚这个“张子初”是真是假。“在下清平司张浚,有急事需拜见帝姬。”侍卫眉头一皱,心道这厮怎地这般不懂规矩。刚要开口盘问,却见对方从腰间解下来一块鎏金腰牌,上头用俊逸瘦端的字体刻着“宣和中秘”四字。侍卫见到那腰牌,心中一惊,赶紧俯身跪拜。他认出来这金牌是当年官家赐予蔡相的,持此牌者可自由出入宫闱,不受约束。想当年蔡京身挂此牌是何等风光,禁中大小宫房无人能拦他。虽然现在人不在其位了,腰牌却还管用的。“现在我可以进去了吧。”张浚冷着脸步入了宫中,可刚走到池塘廊下,却见张子初陪着帝姬有说有笑地走了过来。看来,他还是来晚了一步。驸马此时没有陪在帝姬身旁,听说这二位的感情并不太好。张浚眯起眼,见帝姬看到了他,却转头在张子初身旁耳语了几句,似是说了什么揶揄的话,让张子初显得颇为尴尬。“我说是谁有这等面子,能随意进的了我这月照宫,却不想是张司丞。”“小臣有失礼数,望帝姬恕罪。”张浚俯身一拜,眼神却瞥向了一旁的张子初,“臣下冒失求见,只有一事相求。”“哦?所为何事?”“不知小臣可否有幸,能一睹张大才子的真迹?”张浚盯着王希泽脸上的面具问道。听罢这话,帝姬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匆匆来此,就是为了看这幅画?”“是。”张浚见帝姬身后的一排女使也跟着掩面而笑,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的窘迫,现在什么也比不上他想要验证此人身份的急迫心情。如果面前这个人不是张子初,那么显而易见,他就是金明池一案的幕后主使。“子初啊子初,看在张司丞如此执着的份上,你就让他得偿所愿吧。”王希泽微微一笑,上前道,“其实德远兄也不必如此着急,想看画,随时去我府上找我便是。”怕到时候你敢不敢拿出来还是一回事,张浚心想。他甚至怀疑,上一次‘张子初’伤了手臂也是他故意安排的,为的就是不让自己识穿他的身份。可他上一次忽然造访尚书府,连方文静也吓了一跳,如果对方真的事先知道了自己的动向,那么更说明这个对手不容小觑。张浚见他从怀中掏出了那幅画来,暗自屏住了呼吸。他伸手接过那幅画,缓缓展开画卷,一副生动的美人图展现在他面前。那上头的一笔一墨,一勾一勒他都看得一清二楚。这是张子初的手笔,没有错。张浚惊诧地抬起头来看向了那张冰冷的面具,然后再低头反复确认。怎么可能?!之前的通缉画分明不是张子初的真迹,这么说来,那幅画是他让旁人替他画的?可为什么?“张司丞可欣赏完了?”王希泽在面具下露出了得逞的笑容。这幅画确实是张子初所画,不过是在半年前画的。张子初从不画女人,这一幅鲜为人知。如果不是冯友伦告诉他张浚找范晏兮问话之事,他还不知道对方竟是从他的画里看出了破绽。王希泽自认对于张子初的笔迹就算仿得没有十分像,至少也有个□□分。这得多关注一个人,才能看出其中的微妙差别?无论如何,知道了这点之后,他就想出了这一计。王希泽告诉帝姬,自己殿前献画还差最后一幅,可却在这关键时候伤了手臂。所以他恳求帝姬将半年前的那幅画拿出来给他充数,并且替他保守这个秘密。“这幅画当真是张翰林刚刚替帝姬所画?臂上的伤已无碍了吗?”张浚不死心地问道。“还有些疼,不过尚且忍得。”王希泽笑着卷起了袖子,晃了晃缠着绷条的小臂。“张司丞此话何意?难不成是怀疑我与张翰林一同作假,糊弄官家?”帝姬这一声质问让张浚瞬间恢复了清醒。“……岂敢。”他一躬身,僵硬着脸将画还了回去。王希泽见他如此,还火上浇油地假装谦虚了几句这画中的不足。在王希泽的温言细语和张浚的冷眼旁观后,二人很快拜别了帝姬。赵玉盘命人将他们送出了月照宫,却久久望着“张子初”的背影驻足而立。“帝姬为何要冒险帮他?”身旁的女使不解地问道。“是我欠他的。你觉不觉得,他越来越像一个人了?”“帝姬说的是……”“嘘----”帝姬阻止了对方道出那人的姓名。她缓缓放下手指,叹息道,“六年了,那人若是还在,该有多好。”☆、荣枯反覆手藏钩“快些,让他们再快些!”方文静已经快在马车中坐不住了,他一面催促着外头的车夫,一面不停地用汗巾擦拭着额头冒出的冷汗。女使昨晚三更来报,说方若甜丢在了这东郊林里,方文静赶紧连夜差人去寻,却到现在也杳无音信,怎教他能不着急。“驾----”车轮急转,车外却忽闻一行马蹄声动,方文静下意识地探出头去,只瞧见一列轻骑飞驰而过,马上带头一人,飒爽英姿似曾识得。方文静再定睛仔细一瞧,了不得!那不是魏渊的侄儿魏青疏吗?他怎么会在这里!方文静指尖一颤,连忙放下了车帘遮掩住自己。他脑中思绪急转,多年浸淫官场的老练使得他很快反应了过来。周全这几日带着人到处在林子里转悠,追查那些猎户和所谓神鸟的下落,如果给魏青疏逮个正着……不对,这怕是有人在下套。“停车!”方文静叫停了马车,招来车前的厮儿,匆忙附上了耳去,“你赶紧领几个人,去这林子里头去找周全他们,一旦找到人让他们即刻回城里去,千万不可再逗留。”“诶。”厮儿应了一声,刚要行去,却又被方文静给唤住了,“等等,还是先别去找周全了,他说不定分了好几拨人在这林子里,一时半会儿也难寻得。你速去右巡院,把陆院使给我请来,就说甜儿丢在了这林中,想请他带上人来帮忙找一找。”“好的,主翁。”交代完这一切后,方文静复又回到车中,勉强坐下了身来。他反复思考着这些天所发生的事,越想越觉得不妥。周全到了这东郊林里,自然不会放过捕翠的机会。自从陈充等人罢工后,宝德轩的翠羽一直供不应求,若是他大张旗鼓地在林子里捕鸟儿,那可就麻烦了。魏青疏啊魏青疏,你可千万别多管闲事。方文静在心中这么祈祷着,可他明白,就魏青疏那倨傲莽行的性子,怎么可能不惹出些事来。方文静搓着指尖,沉吟许久。他此下本该打道回府,远离这是非之地才是,可偏偏自家闺女还在这林子里没找到。“主翁,咱还继续往前行吗?”车外马夫久不闻令,开口问道。“行!”方文静一咬牙,道出一句。他倒要看看,这种种蹊跷的背后究竟是何人在作怪。魏青疏一路策马而来,却未得见苏墨笙的踪影。“人就是在这儿跟丢的?”魏青疏看着面前狭窄崎岖的山道,皱起了眉来。前边儿的路,马匹怕是过不去了,他们得用走的。他转眼又想到,这山路蜿蜒而来少说也有十几里,就算是熟谙此地的猎户定也需花费不少气力,苏墨笙一介文士,孤身一人来此练琴,岂不怪哉?“下马,往前搜。”魏青疏马鞭一指,却忽闻头顶上传来一声鸟鸣,一抬眼,一只小小翠鸟正立在枝头,歪着头打量着他。翠鸟?魏青疏警惕地眯起了眼来,与那鸟儿对视了片刻。也不知是不是魏青疏的眼神太过吓人,那鸟儿片刻又啼了一声,展翅飞了出去。魏青疏本是没打算理会它的,可这鸟儿不知什么毛病,飞了一圈,又忽地转回了头来,一下子落在了他的马首上。这一停,魏青疏便清楚看见了四面八方的动静。高高低低的枝头间,遍布着数十只可爱的蓝绿色生灵,无形中似乎造成了一个包围网,将他们监视在了当中。魏青疏又在四周仔细打量了一番,未见有人。他只注意到,面前这些翠鸟虽看似懵懂,却没有一只振翅离去的,它们好像在等待着什么命令一般,齐齐翘首以盼。听说那苏墨笙的琴音能使得这些鸟儿俯首称臣,难不成是他在背后操控不成?魏青疏不由想到。只可惜,没等来琴师的鸣弦,倒随着一声响亮的鸟啼,马首上的翠鸟忽而扑腾着飞上了空中,其他的鸟儿便也得了指令般,方向明确地朝着密林深处飞了去。一群翠鸟自头顶驰列而过,肃肃羽帔,美若垂孅。连一向纪律肃然的将士们也一时瞧得忘情,相互私语了起来。“跟着这群鸟。”魏青疏一个利落地翻身下马,抬头跟了上去。树冠遮蔽,阔叶层叠间,一个人影骤然倒挂而下,见魏青疏上了钩,狠狠呼出了一口气,一个翻身落到了地上。身着劲衫的青年径直走向了被魏青疏临时拴着的马儿身旁,伸手拍了拍那马颈。这匹马名唤夜乌,通体皂黑,四肢健硕,毛发油光熠熠,一看便是马中极品。按理说,一般越是好马,便越是性烈,可这马儿被沈常乐摸了半响,却毫无反抗之意,反倒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掌心。沈常乐也甚是喜欢这马儿,笑着喂了些青草与它。一转头,却见还有一只翠鸟藏在后边儿的枝叶里,便又将双指放在舌下,学着翠鸟的声音发出了一声啼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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