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企鹅中文>科幻惊悚>重庶女到后妃> 第55章 第五十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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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五十五回(1 / 2)

步云大师的寮房布置得很是简单朴素,淡淡的檀香是佛寺中最寻常不过的,却莫名比别处更叫人觉着舒心。

茶叶品质平常,入口微苦微涩,贺时年双手接过步云大师斟的茶,轻轻谢过,方自袖中取出锦囊来,从中取出一张素纹云笺,向步云大师恭敬道:“我有一事,想求您为我解惑。”

云笺上写的是一个人名与一行八字,步云大师只微微垂眸扫了一眼,笑道:“施主可知,前年也曾有一位施主来,叫贫僧测算八字。贫僧遁入佛门多年,原应遵从佛祖教诲,不行卜筮占算之事。”

贺时年的指尖轻轻压在云笺上,向步云大师推了推,执着而镇定地望着他:“这个八字,或许值得大师破例一回。”

步云大师手上的念珠一顿,抬眸望向贺时年,“老僧方才已经说了,施主万般所求皆已得偿,如今何必还如此执着。”

“我还有一事之求,尚未得偿。”贺时年眼睛微红,声音带着些哑意,“时年此生,只求能与此人白头偕老,陪她岁岁相守,愿她常年康健。”

步云大师微叹一声,将云笺折起,向贺时年道:“今岁天尚未明,施主行事要谨慎小心些啊。不然您心中所求,如何得偿?”

贺时年握着茶杯的手一紧,目光灼灼地望着步云大师:“您……果然知道些什么。”

步云大师摇头道:“老僧只是前夜观星忽有所感,静坐半夜,偶然想起前年那位文施主带着这一纸名姓八字来。老僧是不喜算人命格的,命途叵测,人力天命各占几分,谁又说得准呢?当年老僧只叫文施主心安,如今,老僧也只想请贺施主心安。

这世间,因果轮回自有规律,这位施主身具大功德,本应是一生平顺喜乐的。但如今受这疾病之扰,又何尝不是因为因果呢?”

他敲了敲那纸云笺,意有所指地道:“这天上地下,从来没有无因的果,或是无果的因。算来,这位文施主如今,也算是替人……替人担了灾祸了。”

贺时年心中一震,忙道:“大师您这是何意?”

步云大师神情极平淡地望着他,“施主心中难道不清楚吗?人都说,这时间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弥补的机会,从天上是掉不下来的。”

贺时年僵在远处半晌,狠狠闭了闭眼,哑声道:“大师的意思,我听明白了。”

“施主也安心些。”步云大师笑对他道:“文施主身有大功德,便是佛祖菩提对她也多有恩眷,必不会叫她一辈子受这等苦楚。”

贺时年涩声道:“可我如何能心安。”

步云大师手指着窗外,远山青翠巍峨,惊鸟飞掠而过,山脚下人声熙攘,山上禅音阵阵。

步云大师便仿佛是当朝佛教的一根定海神针,也是镇国寺的一根定海神针,他独居的院落在镇国寺寺院深处,素日除了少量客往,只有两个僧人打扫院落、递送饮食。

此时院内只有秦若笔挺仿佛时刻蓄势待发的身影,静悄悄的连飞鸟扑簌数枝的声音都能听得十分清楚。

但贺时年的心不静。

只要想到如今这重来一回的机会是用锦心的身体健康换来的,他心中便悲痛交杂,心绪甚乱。

他知道当下若是与步云大师继续交谈,恐怕也无甚结果了,便打算起身告辞。

步云大师却冲他摆了摆手,打开矮几旁木架上的一个朴素木盒,从中取出两颗珠子,用桌上的云笺一点点卷起,一面递给贺时年,一面道:“万法因缘生,万法因缘灭。也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1这是文姑娘的缘法,也是诸位的缘法。这一份因果想要了结,也难也易,一切只需顺应天命。便如而今,施主只需顺应自己内心所想,万事自然极乐。”

贺时年静默半晌,起身向步云大师做了一礼,“多谢大师为旭指点迷津。”

言罢,双手接过那纸云笺,仍是收入那个锦囊中,转身出了屋子。

将将迈出房门之前,贺时年回头看了步云大师一眼,缓声道:“老头,胡子收拾收拾,还是白的好看。”

步云大师轻抚美髯,舒展眉目,笑起来倒颇有几分慈眉善目佛陀相,他朗声笑道:“当年慈云谷外,文施主也是这样说的。……文施主此生,合该平安喜乐,顺遂无忧。”

当年兵围帝都,步云大师在慈云谷中修禅,锦心为大动兵戈损伤民力,孤身素衣上了慈云谷,请步云大师出山,为义军做说客。

当时摄政王已逝,皇帝驾崩,新帝年幼,旧朝风雨飘扬,城中人心惶惶,只有一位大将领兵守城。

而步云大师在那战火纷飞的年岁间带领镇国寺僧人看诊布施,在百姓心中颇有威望。

这是锦心走的一步险棋,她立在茅屋外,与步云大师辩了三日佛法,最终成就了新朝的“正统”与仁名。

贺时年扬了扬唇角,轻笑一声,伸手推开了寮房的木门。

晨曦照入寮房之中,矮几上素净瓷碗中的茶汤颜色微黄,清澈地映着一旁的架子上已经空荡的朴素木盒。

步云大师复为自己缓缓斟了杯茶,淡定地漱口,向一旁的痰盂中吐出夹杂着血丝的茶汤,缓声低笑:“我这可不算透露天机吧……难道我向他的一番言语,不在天命当中吗?”

缓了半晌,他才徐徐振了振袖,动作极慢地盘膝坐定,慢慢吐息。

当年剃发入佛门,他立誓此生不再推演天机,行违背因果之事。

此后,他共破了四次例。

四次,均与这对小夫妻相关。

这一次,他未能卜算,因为贺时年送来的这串八字,早在前年他就在故人的拜请下算了一次。

一生顺遂,欢喜平安。

少年多伤病,是身担因果。等万事皆定,执念消除,因果也消,身体自然会逐渐转好。

但这轻飘飘的几个字说着容易,真落到人身上,却是最难熬的。

……

金陵城中,天气仍不甚好,锦心因为自己错失“喜讯”先机这一点,很是郁闷了几日。

未心等人只是关怀她的身体,万万猜测不到这个缘由。

婄云心里或许知道两分,只觉着无奈又好笑,哄孩子似的哄着锦心。锦心没两日自己也调整过来,这日外头雨势稍歇,屋里难得照进些阳光来,锦心心情大好,带着婄云在西屋炕上支起小炉来,取出库房中存放的茶叶,一点点烘干,再用箬叶折着包好,收入瓷罐中。

这样的工作不难,只是要细致,稍微掌握不好便容易把茶叶烘过了头,合起来便是一股子焦香。

那样的茶锦心是半口不动的,婄云长年累月也练出一身好功夫,对茶叶烘干程度再了解不过,看她镇定自若游刃有余的模样,底下几个小丫头都满脸惊叹。

锦心慢吞吞地折着箬叶,小屋子里茶香萦绕,叫人觉着舒心极了。

连日来锦心身上不好,婄云日日沉着脸,往日最好性的绣巧也闷闷地守在锦心身边不见小模样,底下的小丫头便也都闷着。

今日漱月堂难得有这样好的气氛,几个小丫头也活泼了起来,绣巧也有心说笑了,此时指着那几个小丫头,对婄云道:“瞧瞧,这都亮着眼睛瞧你,恨不能把你当神人看呢。”

“都多大人了,嘴里还没个忌讳的。”婄云随口道:“我这不过是熟能生巧,再过些年,她们也能练出来的。”

绣巧摇头无奈地道:“你这小小岁数,跟我说话怎么就和我妈与我说话似的呢?”

婄云心里想:要论岁数,我和当下的你妈倒是也差不多。

至于那句“都多大人了”,其实她原本是想说“岁数也不小了”,要出口之前对上绣巧那稚嫩的脸庞,才把那几个字咽回去了。

罪过罪过,真是从前斗嘴惯了。

文夫人出月子的时候已经是七月里了,锦心的身子略有好转,徐姨娘喜得就差飞起来了,见她难得每日神采飞扬的,文夫人好笑道:“可见是女儿身子好转了,好些年没见你这个模样了。”

脸上都仿佛放着光。

徐姨娘红光满面,“也是四哥儿满月的喜气冲的,这连日来家里热闹,她几个姐姐拉着她出来走动,也比前头雨季里每日闷在屋子里好。”

“总要常出来走动着,见些人气儿才好呢。”文夫人道:“虽然好转不少,也还是叫沁姐儿先歇着,大不了等八月里再复课,那时天气也能凉爽一些,到底比现在上课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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