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爷子笑呵呵地站了出来:“太子殿下莫急,不如听听小范大人查出来的眉目到底是什么。”
说话间,秦老爷子眼底闪过强烈的自信。
自从设计杀死徐贲,他便已经亲自下场与范闲斗法,近十日时间下来,对范闲掌握的证据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这些证据,虽会给他秦家带来些麻烦,但远远不够定下万朝谷刺杀的罪!
一旁的太子对这些也一清二楚,听到秦老爷子这么说,冷笑着旁观起来。
“多谢老爷子。”
范闲先是朝着秦老爷子拱了拱手,而后才看向庆帝:“陛下,此事牵涉深广,线索复杂,微臣讲起来可能会多花费些时间,请陛下恕臣赘述。”
庆帝点点头,表示理解。
范闲清了清嗓子:“刺杀虽然发生在万朝谷,但事情,却早在灵虎堡就已经开始……”
大殿之上,只剩下范闲中气十足的声音,将一路走来的经历事无巨细地讲述着。
而此时,张正伦府上。
王启年出现在正堂,朝着张正伦拱手道:“我家大人的谋划能否成功,全靠张大人了。”
“王大人客气,过了今日,我便是一介白身的老独夫,当不得大人这个称呼。”
张正伦淡淡说着,右手放在了身边的桌上。
桌子上有两样东西——枢密副使印信……以及休书。
张正伦将印信装进袖中,郑重地朝着王启年道:“老夫走后,请王大人将这封休书转交到老妻手上。”
“她虽脾气暴躁善妒,但终究是因为我才多年郁郁不乐、痛失爱子,老夫所能做的,便是留给她一个自由身。”
王启年面色一凛,重重地抱拳:“老大人放心,王某定会护得老妇人周全!”
张正伦点头,正了正衣冠,步子稳当地朝着府外走去。
“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哈哈哈哈……”
张府内外,张正伦苍老豪迈的声音传出老远。
这位老人素有才名,一辈子郁郁不得志,直到今日,才借着范闲这首词,将胸中淤积多年的郁垒倾泻而出。
王启年在其身后,深深下拜。
张正伦出了府门,罕见地没有坐马车,径自跨上早就准备好的骏马,在大街上疾驰起来。
少时狂走西复东,银鞍骏马驰如风。
大街上的行人纷纷避让,望着这位须发皆白的老人仿佛少年游侠一般穿街过巷,来到了枢密院门口。
“哟,张大人好兴致,是知道今日交接印信,最后仗着官身浪荡一把?”
守在门口的小吏讥笑着看向张正伦,眼里没有半点尊敬。
泥塑木雕,小吏亦可欺,这是枢密院上下的共识。
张正伦扯缰勒马,沉默着下了马,没有说话。
小吏见到他朝大门口走来,轻蔑地伸出一只手:“印信交给我便是,你不用进去了。”
“啪!”
回应他的,是一计响亮的耳光。
“印信未交,本官还是正三品的枢密副使,开门!”
张正伦收回手掌负手而立,冷冷地看着捂着脸的小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