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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君臣(1 / 2)

风承熙捏着那盒胭脂,没有说话,只盯着叶汝真。

叶汝真感觉他的视线好像只落在她的唇上,下意识捂上了嘴。

风承熙慢慢道:“叶卿,此去生死难料,你知道吧?”

叶汝真点点头。

“这盒胭脂在我手里可能永远都派不上用场,你知道吧?”

叶汝真:“陛下,希望这盒胭脂成为你心中的念想,你要记得这盒胭脂还没送出去,无论如何,也要在这场险局里脱身。”

“行。”风承熙不兜弯子了,“那你先替我试一试颜色。”

叶汝真:“……”

“你们店里的客人买胭脂,不都得试个色?”

叶汝真:“……”

“若我当真驾崩于瑞王府,这便是我最后一个愿望,叶卿你当真忍心拒绝吗?”

“……”叶汝真,“……不是,都这时候了,你还有这心情?”

“为什么没有?”风承熙道,“我早就说过了,我这皇帝当得也没什么意思,一生之中仅有的快活,还是认识了你之后。现在我就想看看你给我做的胭脂上嘴后是个什么颜色,就这么点小小心愿,叶卿你都不肯吗?”

他的语气仍是轻飘飘的,话听着惨,神情却像是开玩笑。

叶汝真宁愿他神情沉痛一点,这样子反而狠不下心,只得伸手去接胭脂。

风承熙笑了。

外面明烈的阳光透过竹帘,在他脸上映出一片斑驳的光影,这个笑容像是夏日林间的清溪泉,看得人心头无限柔软,无限清凉。

好像是孩子才能有的明净笑容。

只是风承熙却没递给她胭脂,自己开了盖子,拿无名指指腹在上面揉了揉:“我一直想问你来着,为什么你们给客人试颜色,都是用这根手指?”

叶汝真心说你看得还真仔细。

“因为无名指力道最柔软,上色不会过重。”

风承熙手指白皙,沾着嫣红胭脂,煞是好看,

他拿手托住了叶汝真的下巴,端详得过久了,却迟迟没有动手。

叶汝真不得不提醒他:“再不涂,就要到了。”

“叶卿,下辈子投胎当个小娘子,好不好?”

风承熙的眼神有几分痴怔,有几分灼热。

叶汝真脸上倏地发烫。

这天果然是太热了,热得让人有点透不过气来。

胭脂揉上叶汝真的唇,一抹艳色在唇上化开。

风承熙在刹那间领悟了涂胭脂为什么要用无名指的秘密——无名指的指尖如此敏感,唇的柔软与湿润悉数透过指尖传入脑海。

就像蝶须扫过带露的花瓣。

风承熙的脸太近了,叶汝真有点不敢看,垂了眼睛。

明显感觉到他的手有轻微的颤抖。

再一抬眼,他的呼吸都比方才急促了,眸子浓黑深邃,有什么东西在里头翻涌不休。

“叶卿……”

这一声低低地唤出来,几乎是荡气回肠,叶汝真蓦地里觉得腿软。

风承熙的指尖摩挲着叶汝真的唇,双唇涂满了胭脂,便像是一颗已经熟透的樱桃已经洗好了送到他面前。

他眼中的垂涎像是饿极了的人看见了山珍海味,但又像是知道这一桌佳肴并非为他而设,苦苦忍耐。

叶汝真抓着他的衣襟,心跳又急又快,震得两耳嗡嗡直响。

她知道他在看谁。

他在看他心心念念的真真。

罢了。

生死难料,活不活得过还两说。

她的手微微紧了紧,以一种大无畏的精神凑上前去,唇重重地在风承熙唇上印了印,似盖了戳一般,再坚毅地收回。

“想亲就亲吧,”叶汝真道,“都这时候了,我就当一回——”

底下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风承熙骤然俯下头,眼前斑驳的阳光已经被他挡住。

吻来得密实而深长。

叶汝真觉得自己好像是一枚果子,被他咬破了皮,吞下了肉,吮完了汁,连果核都不放过,含在唇齿间反复吮吸厮磨。

脑子好像都飞了,懵懵然成了一具空壳。

只有一个念头——

原来,亲人要这么亲?

连这个念头都稀薄得很,她完全喘不过气来,连马车停下了都没有意识到。

“郗大人,夫人,咱们到了。”

傅振生的声音传来。

叶汝真猛然推开了风承熙,大口喘息。

风承熙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眼神更是滚烫发亮。

叶汝真后知后觉,才发现这事干得有多荒唐,捂住了脸。

“我今日才知,当昏君这么痛快。”风承熙低低道,“从很早之前开始,人们就骂我是昏君,能有今日,也不枉担了这么久的虚名。”

“别、别说了……”叶汝真捂脸道,“快下去吧。”

她已经一刻也待不下去,说着便往外钻。

出来后只见傅振生的眼神微微一顿,立刻觉出不妙,一定是胭脂被蹭开了。

叶汝真的脸暴红,慌不迭背过身去,拿帕子擦拭。

风承熙慢悠悠下车来,牵起叶汝真的手,向瑞王府大门走去。

周围的百姓围了一大圈,是靠着王府侍卫沿街持刀而立,才空出一道路来。

但看见叶汝真下车,便有人指指点点。

风里隐约飘来一两句:

“就是她,昨天就是她护着萧怀英。”

“她跟萧家一伙的……”

“……”

王府长史前来迎接。

就在傅振生同长史寒暄之际,风承熙低声道:“你说错了。”

叶汝真眼看这群情激愤的场面,顿时把那一点儿女小情小绪抛到了一边,闻言心中一凛,不知他发现了什么要事,问道:“什么错了?”

“不是跟漉梨浆一样甜,”风承熙一字一顿,“是比漉梨浆还要甜。”

叶汝真:“………………”

这样的……真的不是昏君吗?

今天还能活着离开这里吗?

瑞王府的正堂中,蜀中几乎所有有头脸的官员都来了。

姜路与唐远之就坐在瑞王身边。

叶汝真看见唐远之,眼皮就忍不住跳了一下。

唐远之敢把风承熙的真实身份告诉瑞王吗?

如果告诉了,瑞王是站在姜家那一边对风承熙赶尽杀绝,还是遵从圣命,还萧怀英一个清白?

崔复也在场,对着风承熙笑容满面。

若不是这么多大人物在场,场面又颇为肃重,他定要迎上来跟风承熙好好亲热地招呼一番。

这大腿果然没抱错!

萧怀英被带上来。

他已经被换上囚衣,身上戴着木枷,脚上拴着锁链。

本就是病弱之身,光是带着一身枷具走到大堂上,就已经快要耗空他所有力气。

叶汝真见他脸上半点血色也没有,不由有些担忧。

但萧怀英看着虚弱,目光却比昨天要坚定许多,王府长史问一条,他驳一条,从蜀锦被换说到府兵从未出门,字字清晰有力。

“如今说来,你是不承认王阿福是被你的人所杀?”

“草民足不出户,与王阿福非但无怨,素日还有旧,为何要杀他?”

长史道:“难道不是因为王阿福率众在萧府门前讨要工钱,让你怀恨在心吗?”

萧怀英道:“我家的布庄里,从未欠过任何织工一文工钱。”

长史点头,命传证人。

一时,上来几名妇人。

长史问:“你可认得这几位?”

萧怀英眯起眼睛细瞧了一会儿,点点头:“眼熟,应该是在铺子里见过。”

“这几位都是你家铺子里记录在册的织工。”长史说着,问她们,“你们当中有谁被欠了工钱,今日说出来,王爷定会替你们做主。”

几名妇人齐齐跪下,有的说自己被欠了三个月工钱,有的说自己被欠了大半年工钱,有的说自己去年的工钱还未拿到手。

萧怀英脸色发白:“你们若当真是我家的织工,怎能如此信口雌黄?”

几名妇人垂头不语。

叶汝真凑近风承熙耳边,说了几句。

风承熙起身道:“王爷,下官知道还有一位证人,不知可否略等一等,请那位证人过来?”

瑞王和颜悦色道:“尊使所请,岂敢不从?来人,去传。”

风承熙派出随从带路,片时,封氏被带了过来。

叶汝真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本还有些担心封氏不敢过来。

封氏跪下,回禀道:“小妇人在东家做工已经有八年了,年年的工钱都是按月发足了的,生意忙时还另有赏钱。便是之前东家封铺,也给每人多发了两个月的工钱,让我们另寻门路。”

说着问那几人:“你们同我一道去账房领的银子,你,还有你,当日还约一道去裁衣裳,都忘了吗?”

那两人神情有些慌张:“这……你怕是记错了,没有的事。”

其余人也道:“是呀,定是你记错了,没有你领了我们却没领的道理。难不成,你是额外拿了钱,要替他们说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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