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顾照曦知道，他在紧张。
她唇角不自觉便漾出几分笑意。
还以为这个男人从来不知道紧张是什么东西呢。
两位爷爷把她送到景臾面前后，动作出奇一致地乜了景臾一眼，而后轻哼了一声。
景臾好脾气地弯着唇笑，声线礼貌而柔和，“谢谢爷爷。”
两位老人没有正面应答，抬了抬下巴，傲娇地表示默许。
转身走下去时，还不忘远远望向角落处坐着的景老爷子，也瞪过去了一眼。
景老爷子坐在轮椅上，和宾客们一道鼓着掌。
接收到两个老人的目光，他苦笑一声，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松弛的眼皮微合。
明明是自家孙子的婚礼，到头来他只能以宾客的角色出席。
说到底也是自作孽。
不知道为什么，当站到了景臾面前，与他对视的那一瞬，顾照曦原本还不算紧张的一颗心，莫名紧了紧。
明明刚才那么多人都盯着她，她也并没有觉得有多么的紧张。
好像直到这一刻，她才终于有了一种，自己已经结婚了的实感。
司仪的话她没怎么认真听，让她做什么就照做，隔着头纱，她感觉自己的脸颊逐渐烧红起来，微微低头时，还能听见司仪的打趣，“新娘这是害羞了？那待会儿新郎还要不要当众亲吻新娘了？”
景臾唇边笑意的弧度大了几分，单手揽过顾照曦，低头轻声问：“还要么？”
顾照曦抿抿唇，埋在他怀里“嗯”了一声。
头纱忽然被掀开，泛着微凉的薄唇抵上她的唇。
景臾微喘，笑，“那就现在。”
压抑许久的欲望在一瞬间释放，男人这个吻很深，满含着灼热而富有侵略性的气息，反反复复地贴在她的唇上，似要将她的一切尽数掠夺。
他圈住她腰的双手收紧了几分，把她的身子往自己身前带。
顾照曦腰窝被他按到，敏感得发软，没法挣扎，只能任由他索取，唯一能做的，便是抬起一只手挡一下自己的半侧脸。
旁边顿时爆发出几声起哄，顾照曦耳朵尖，很快就听出了里面喊得最欢的那几个是谁。
不出意外，老熊起的头，阮柚造的势。
……
等过段时间回去了，她一定要——
脑中念头还没完，便被再一次抛入铺天盖地的浪潮之中。
……
扔捧花的时候顾照曦脑袋还没有从刚才的那个吻里反应过来，晕晕乎乎的，也没看准便闭眼往后丢了过去。
身后哄闹了一阵，顾照曦还没转身，就听见郑瑜书有点委屈的声音响起：“柚子你怎么还跟我抢啊——”
她一转头，便见阮柚手里拿着捧花，摊手无奈道：“没办法，谁让曦曦扔这么准，我动都没动一下，这花自己就落我手里了——”
感受到顾照曦的目光，她看过去一眼，有点不好意思地挥了挥手。
顾照曦暧昧地冲她k了一下。
-
后面的宴席时间，顾照曦自知不太会喝酒，于是先行回了房休息。
折腾一天几乎什么都没有吃，景臾也知道她这个情况，早早便让人将餐食送到了房中。
回了房，顾照曦婚纱没脱，简单卸了妆之后，先草草垫了两口吃的。
反正房里没人，她也懒得回房间去脱掉这一身笨重，索性就在这儿解决。
拉链有点儿卡，她费劲地拉下去后，上面还有交错缠绕的系带，她当时怕掉下来，让人拉得很近，还系了个不太好解开的结。
“……”
顾照曦认命地叹了口气。
算了，自己当初作的死，到头来还是得要自己解决。
提着裙摆走到客厅的巨大穿衣镜前，她背对着镜子，开始专心致志地解决着背后的结。
就在这时，房门“咔哒”一声被人打开。
顾照曦一惊，不小心松开了手里解开一小半的结，扭头往门外看去。
景臾与她对视，似乎也挺惊讶于自己眼前的画面，好整以暇地勾起唇角，迅速关上门倚在门板上，轻抬下颌，“继续？”
“……”
顾照曦此刻两手发酸，不想再浪费时间在这上面，索性甩了甩手，自暴自弃地指指自己背后的结，“先帮我解开一下吧……？”
景臾欣然应允，过去帮她。
顾照曦是晒不黑的体质，就算一整个夏天出门不做防晒，皮肤也白皙细腻得过分，在阳光下泛着白玉一般的光泽。
景臾指腹轻轻蹭过去，小姑娘估计是感觉到了有点儿痒，不自在地晃了晃。
景臾手指微屈，敛眸，压下眼底一点儿失控的光。
男人动作的时候，顾照曦也没有闲着，把自己头上固定发型的各类小夹子一个一个卸下来，边卸，边有些疑惑地问：“你怎么也回来了？”
“你还挺希望我被他们灌？”景臾笑着反问。
“……也是。”
顾照曦点点头。
“有老熊在外头帮我顶着，没事儿。”景臾解释道，手里的结也慢慢被解开。
“老熊？！”顾照曦眼皮一跳，顿时觉得不太对劲起来，“他能喝酒吗？”
她印象里只见过一次老熊喝酒，就是那次从密室里出来，一瓶下去就已经不省人事了。
让他去陪人喝酒，真不会出事吗？
“放心，他躲酒有一套的。”景臾似是有些不满于顾照曦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拽着系带，轻轻咬了咬她耳垂。
“景臾你是狗吧？”顾照曦耳朵敏感，被他这么一咬有点儿吃痛，忍不住瞪他。
小姑娘本就长得软，一副毫无威慑力的模样，就算瞪人也是软绵绵的样子，明明看起来是生气，却偏偏更像是在虚张声势，一点真正气恼的模样都没有，怎么看怎么像是在撒娇。
景臾非但不怕，甚至还挺喜欢她这幅模样。
他又咬了她一下，闷着声笑，“嗯？”
顾照曦缩了缩脖子，抬手去又想拍他：“走开啦。”
景臾眼明手快捉住她手腕，顺便松开了手里的系带。
层层叠叠的白纱应声而落，陷在地面的裙摆之中。
顾照曦感觉到异样，有点分神的功夫，便被男人抵着肩膀，一路抵到了镜子前面。
后背贴着冰凉的镜面，顾照曦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整个人缩了缩，忍不住嘤咛一声，气焰也跟着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声音有气无力的：“好坏啊你。”
景臾手指换做抵在镜子上，从鼻腔里轻轻哼了声，带点坏。
而后指尖轻叩镜面，在她耳边不紧不慢地敲击出一串声响。
那声响像是直接敲在心尖尖上，顾照曦两条腿在空气里晃晃荡荡，有点凉。
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她连忙过去揪住他的衣角，一双眼睛飞快眨动一下，泛了点儿红，湿漉漉的跟下一秒就要哭了似的，“今天好累……”
景臾敲击镜面的动作停了停。
顾照曦见这个方式行之有效，眼睛又眨了眨，手指移到景臾的袖口，轻轻捏住，一点一点地晃动了几下。
跟小孩儿似的。
“……”
景臾吃软不吃硬，最受不了她这个表情，僵持了一会儿便败下阵来，无奈抬手遮住双眼，偏头，“祖宗，别这么看着我。”
顾照曦趁着他力道减下来，身形一矮，迅速从他手臂的禁锢里钻出来，躲进房里穿上睡衣。
她进门时不忘反锁着门，听见门外尝试开门的声音，她手放在门把上，冲着外头道：“你发誓今晚不弄我，我就给你开门，不然你今晚就去睡书房。”
她真的有点儿累，今晚不想再折腾了。
门外寂静了会儿，景臾笑声隔着门板传来：“好。”
顾照曦微微咬唇，“你发誓。”
男人声线轻松，不带情欲：“我发誓。”
顾照曦这才松了口气，舍得把人给放进来。
晚上景臾还挺守信，说到做到，抱着她也没折腾。
正当顾照曦以为这人终于舍得转性了，却在第二天返程的私人飞机床上，被人连本带利地要了回来。
……
直到下飞机坐到车上，顾照曦的腿还是软的，动一动就酸。
她咬着唇，有气无力地瞪着景臾。
果然，男人的话一句都不能相信。
景臾倒是悠闲，开车的时候还不忘故作无意地把领口拉下来，露出锁骨上被咬的一道红痕。
“……”
顾照曦迅速闭眼，羞耻得完全不想看。
景臾舔舔唇，笑，“之前就想试试那张床。”
“……”
好的别说了。
他不要脸，她还要。
顾照曦不回他话，半天不吱声，低着头专心玩手机，不搭理他了。
点开微博，她蓦地注意到了一条热搜。
白温恋情
顾照曦好奇地点开看，搜索结果第一位便是白温的微博。
配图有两张，一张是昨天婚礼的捧花照片，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一束淡粉的玫瑰，无比养眼。
另一张是一张老照片，两个小孩儿手牵着手，小男孩的眉眼依稀能认出是白温，像是刚刚哭过，眼圈有点红，一旁短发小女孩儿手里捏着一枝玫瑰，对着镜头笑得灿烂。
和阮柚几分相似。
【白温v：好久不见，yrose】
即便退圈挺久，这条微博一发出来，仍然激起了评论区的无数哀嚎。
【啊啊啊啊啊啊哥哥居然谈恋爱了！爷青结呜呜呜呜！】
【所以是青梅竹马久别重逢的剧情吗……靠，狠狠地酸了。】
【合理怀疑哥哥是为爱退圈，心好累……】
【楼上是消息有多闭塞才会有这样的想法？人家明明是退圈回去继承家业，顺便安慰一下，其实你哥这应该也不算退圈，只是换了个身份待在圈里罢了[狗头]】
……
顾照曦没再继续翻下去，悄悄地偏过头笑起来，给阮柚发了个“恭喜”过去，放下手机，颇为愉悦地哼起了歌。
景臾余光见她情绪突然的转变，问：“怎么突然这么高兴？”
顾照曦神秘地弯了弯眸子，梨涡浅浅：“想起了点开心的事儿。”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照得她整个人轮廓柔和温软。
景臾的眉眼也跟着松了松，伸手想去捏捏她的脸颊。
顾照曦躲了一下，别过脸，一本正经地小声嘀咕：“才没有那么容易原谅你。”
景臾手指微动，无奈地笑，“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开始更白温和柚子的番外=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