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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1 / 1)

“但那又怎样?”成钰轻蔑地想:“不过是心头一块疤而已……”柳岸入了轮回,前事已休。“阿酒。”成钰觉得心中不甘,咬了下他的下唇,孩子气地威胁道:“你醒来后,必须告诉我你没有爱过他。”梦中的人被咬痛了,微微皱眉,翻身继续睡着。年关将至,天越发的冷。在回柜山前,成钰先带着陈清酒去了京城,打算置办些年货,山上就他们两人,要买的东西也不算太多。寒冬之时,京城长街照样人来人往,两人并肩而行,裘衣下的手握在一起。陈清酒不说要什么,成钰便只能转着看,等到想起缺什么,再补办,然后他打眼一扫,就发现了好地方。成钰虽不曾来过这里,但也听过他人谈及平乐斋,作为京城第一乐行,平乐斋的乐器是各世家子弟用来附庸风雅的必争之物。当他还是绛灵时,手中有一把琴,名叫予美,那把琴在他身死那年,同样断了弦。他不爱附庸风雅,只是陈清酒喜欢,他便抚琴。进了平乐斋,入目便是十二节青铜编钟,店主人家发鬓斑白,坐在旁边,喝着清茶,见有人来,抬了抬眼,道:“二位公子来看什么?”“一把琴。”“哦。”那老人约莫是行动不便,并未起身,而是抬手往右一指,也不多言,任由成钰自己挑。成钰道了声谢,径直走了过去,试调了琴音,虽是好琴,但难比予美。好在他本人并不介意,往后退了半步,对陈清酒招手,“哥哥,你过来替我看看,哪把琴合适?”成钰不怎么在意,要他挑,但陈清酒却是认真的,将它们一一与予美比较,只能摇头。那店主人家打着算盘,抬眼瞥了一眼,淡淡道:“两位公子若是觉得不合缘,便离去吧。”“确实不太合缘。”成钰闻言,回头笑道:“请问老人家,这平乐斋还有其他琴吗?”那老人看着成钰,须臾后,手上算盘立起,他从身后抄出一把拐杖,拄着往里屋走。两人在外等着,小片刻后,老人家带着一小童出来,那小童怀里抱着一把琴。他将那琴推到两人面前,道:“早年的手艺活,公子若觉得可以,便送予两位了。”那是一把老旧的琴,琴尾斑驳,可知年代很久远了,琴身上并无多的纹路,只刻有‘一日’两字。“一日,有何寓意?”成钰问。“哪有那么多名字都要有寓意。”老人又坐回了原位,埋头打着算盘,“没头绪了,便随便给了个名字而已,不用瞎猜测。平乐斋要关门了,两位公子无事便离开了吧。”店主人家已经抬手赶人,成钰也不多言,将琴背负身后,推着陈清酒就离开了。☆、第四十七章这一进一出间,天便飘了小雪,路上人越发多。成钰从一个小姑娘手里买了串糖葫芦,然后拉着陈清酒,渐渐走到了墙角的偏僻位置。他咬了口糖裹的山楂,然后将陈清酒拽到面前,双眼眯的似狐狸一般,诱道:“阿酒,张嘴。”陈清酒眉头先是一皱,然后微恼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且道:“不要。”成钰却握着他的手腕,站在原地,依旧笑意盈盈地看他。四目相对,缄默良久,陈清酒终于叹了口气,眼神往四周溜了溜,最后抬步走到他面前,微微仰头,薄唇轻启。成钰满意地将口里的酸甜渡给了他,舔了舔唇,略微魇足。陈清酒无奈地挣开了他,边走边用手指将嘴角的糖渍抹去,心道:“这人,要惯的无法无天了……”他不知身后的成钰心里有多甜,仿佛泡在了蜜糖罐子里,溺的不想出来。身子猛然被人一撞,原本就心思恍惚的成钰脚下一绊,手上的糖串跌落在地,瞬间被滚成了泥团。那人被成钰阴寒的眼神盯得发毛,却又借着酒胆,双手叉腰,吼道:“看什么看!狗瞎子,不认路啊!”成钰没说话,眸色中添了一抹异常的血红,他微微仰头,手指刚抬起,身后便响起了缓慢的脚步声。是陈清酒去而复还。成钰眼底的血色蓦然褪去,他手缩在衣袖中,转身快步走到了陈清酒身后,单手捏着身前人的衣袖,怯懦道:“郎君,这蛮奴轻薄人。”听到这称呼,那人险些又破口大骂,仔细望去,竟是两个男人在拉拉扯扯,顿时酒醒三分,起了浑身鸡皮疙瘩,哆哆嗦嗦地就离开了。“呸!什么世道,两个男人也不嫌恶心,死断袖!”他说话时声音倒是压的很低,可两人谁听不到,成钰握住陈清酒衣袖的手立即收紧,眼底晦暗不明。陈清酒按住了他的手,微微侧身看他,缄默不语。成钰打了个激灵,嘴角扯出了笑意,道:“阿酒这是在看什么?”“儿茶。”陈清酒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感,平淡无波,目光却十分坚定,他道:“你是不是疯魔了?”当年离开赤城山的缘由,便是他修炼不慎,入了魔道,后又被化祖附体。绛灵虽心志坚,可也不可能日日防备,再加上他之前灵力低微,一时生了心魔,也不是不可能的。凡人都会生心魔,就看你能否自制。陈清酒手指移向他眉心,轻道:“你如今灵力不比从前,按理说不会被心魔控制,可今日一瞧……”他抿唇,停顿了许久,才叹了口气,道:“儿茶,你作何醒了心魔?是因为之前月见的亲近吗?”“阿酒……”成钰叫了他一声,就在陈清酒以为他要解释时,成钰却抓住了他的手腕,将头埋在他肩上,紧闭着眼,什么都不说。清冷的呼吸响在耳际,肩头的衣衫被打湿。饶是当年,陈清酒也没见过他一滴泪,如今这般,确实慌了。陈清酒搂住了他的腰身,心中疼得泛着苦楚,“儿茶,不会再有其他事的,你要相信,日后的一切,我们都会处理妥善的。”每一次的轮回,柜山下的墓碑,已经让陈清酒麻木了,但那不代表着他可以看着心上人在他面前身死魂灭。成钰亦然,世间万般,于他皆是虚妄,但若让他与人此生不可再见,将无去无从。他们都已经很累了。“儿茶,我们回家,心魔一日不安,我便陪你一日不出。”初冬的暖阳难得一见,成钰躺在合欢树下,按理说这个时节,合欢花早已落败,可竹屋前的这家伙,却和成了精似的,前两天还冒着雪盛开。雪覆后的合欢花添了一丝冷香,成钰闲来无事,又借着这大好阳光,便摘了些晾晒。他正理着花茎,身后突然噼里啪啦,阵阵乱响,一转头,便见木灵从厨房里魂飞魄散地飘了出来。“成,成钰……你家那位要烧厨房了!”将险些魂飞魄散的木灵从脸上扒拉下来,成钰把人放在石桌旁,径直走到了厨房。里面锅碗瓢盆倒了一地,陈清酒半蹲着,脸倒白净,见成钰进来,下意识地将手藏到身后,道:“儿茶,你怎么进来了?”成钰将他的小动作看的一清二楚,敛袍蹲在他面前,将他的手从身后拉出,道:“还不是怕厨房伤到你。”原本莹白的指尖已经烫的通红,陈清酒倒是觉得没什么,他本来触感就有些迟钝,但成钰看着心疼。“我试着煮了点粥,应该熟了。”陈清酒偷偷瞥了一眼那灶台上的锅,都不太好意思说出口。而后者则扶着他起身,哭笑不得,“阿酒若是想为我做粥,我可以教你,自己摸索多费神。”陈清酒坐在凳子上,搓着衣袖上的灰,也不抬头看人。成钰舀了一碗粥坐在他身侧,看着依旧垂首低眉的人,轻笑出声。见他尝了一口,陈清酒立即抬头,略带希冀,问道:“如何?”“嗯。”成钰身子微微后仰靠在桌上,他半眯着眼,点着头,回味道:“此粥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尝。”沉默无言良久,陈清酒终于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用汤勺在他碗里舀了口粥尝下,无奈道:“寡淡无味,你也好意思哄我。”成钰将碗放在桌上,右手撑着身子,左手伸出,抹去他眼角的一点灰,“那你现在开心了吗?”陈清酒转头,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右手抬指蹦了下成钰的额头,转身就往院子走,还不忘吩咐道:“一会儿我要喝肉粥,你自己看着办。”陈清酒总算意识到他该远庖厨了,得了令,成钰便慢悠悠地站起了身,打算在厨房里操作一番。晚间时候,打理好一切,成钰便走了趟墓室。柜山,便是绛灵山,也不知当年的陈清酒是怎么做的,一朝之间,便将宫殿沉入地底,并进行了封山,从此以后,叫世人再难寻求。成钰前脚刚走,谢思温便上了山。初雪水煮的茶叶烫入茶盏中,色清明,茶香泼了满屋,在这天皑地素之时,叫人觉得不枉人间。谢思温挑了挑炭火,让温度高了些,比起陈清酒,他对冷暖还是比较敏感的。谢思温团着狐裘,将茶盏抱在怀中,不禁道:“这么晚过来叨扰,实在不好意思,也得亏成钰小友出门不在,否则我就有挨打的可能了。”也可能是陈清酒天生寡言少语,在他面前,谢思温始终不敢拿对付成钰的那一套,整个人都客气了些许。“无妨。”陈清酒道:“他近日一直留守墓室,无甚叨扰。”“一直留守墓室?”听说这般,谢思温不禁讶然。“怎么?”陈清酒不解他为何是这反应,微微坐正。看陈清酒看他的眼神,谢思温压下心中疑虑,摆了摆手,笑道:“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成钰小友太勤奋了。”他干笑两声,内心却是有些诧异,心道:“这成钰好不容易盼来了独处时光,竟是放着嘴边的肉不吃,跑去吃斋念佛,脑子有毛病了吧!”难不成是闹了矛盾?可谢思温一看陈清酒,又觉得不太可能,这俩都合着几百年的老妖怪了,生生死死几回,也没必要闹什么矛盾。思此,他便不再插嘴,而是道来自己此行的目的。“前些日子月见同我回去后,便没在醒来,人倒是没事,我就是有些担心,才过来问问。”他这番话也算是问对人了,于妖灵一事上,这世上怕只有陈清酒最会信手拈来。“她受过重伤,又是妖灵初成,睡得久也无妨。”“那是遇见过天邪了?”陈清酒道:“具体得要她清醒才能知道,天邪一边,儿茶已经交待过大若墟了,你不用担心。不过若是想顾月见妖灵,你倒可以走一趟仙殒青花坞,求个药。”谢思温连忙道谢,又讨了几杯茶。在解决问题上,十个成钰也没一个陈清酒来的实在。夜幕垂落,风雪又大了。谢思温不便留宿,起身作别,在那人送他出卧室时,又止步于正堂,装似无意地问道:“成钰小友近日似是忧心的很?”谢思温见他瞧着自己,敛眉温声道:“若是心结,还是早早理了为顺,如今以他的修为,确实不宜毁心,可难保万一。”“我不知。”陈清酒低着头,瞳色一暗,他手指绞着衣袖,叹道:“如何理的?”谢思温道:“之前成钰小友入识海,你觉得,他看到了什么?”柳……折枝。陈清酒沉默,他眼皮垂着,竟觉得困倦。谢思温看着他的神情,俯身一拜,便径直冒入风雪中。在开门的那一瞬间,风雪卷入正堂,吹起陈清酒单薄的衣袖,他走到窗前,竟是支起了窗,由着苦寒蹿入室内。“柳,折枝……”好像就是在一年风雪夜,那人再也没醒过来。☆、第四十八章几日后的一个大好晴日,王三胖携着座下弟子景沐月来了柜山,陈清酒这时方才知晓,成钰背着他,暗下交待了多少事。不知挨了绛灵君多少顿臭骂的王三胖一进屋舍,看见抱着手炉躺在榻上的人,霎时间,两眼泪汪汪。这爹不疼娘还爱的孩子终于找到了些安慰,搬着小凳子,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坐在榻前,打算倾身恭耳,然后还没等陈清酒说出个因为所以然来,他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多日不见,师祖气色好了许多,都是弟子无能,不能保师祖平安,让小人趁机作祟,为人子弟,却不能为师祖排忧解难,实在该罚……”王三胖说的泫然欲涕,不可谓不感动,陈清酒默然听着,听他诉苦,刚开始还安慰了几句。后来王三胖直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外抹,并嚎啕道:“绛灵君教训的是,都是弟子的错……”陈清酒汗颜。成钰见不得这王三胖是没错的,作为他的亲师祖,陈清酒有时都招架不住,他当年无福消受是对的。好歹也是一代掌门人,有头有脸的人物,却总爱在他面前寻死觅活,闹哪样!被王三胖嚎的头疼,陈清酒正要抬手,却因着腰身酸软,手刚伸出,便又缩回。于是王三胖红着一双兔子眼,看着自家师祖本欲摸头安慰的手又改回扶腰。在自家弟子坦坦荡荡的目光注视下,陈清酒自然换了个姿势,正色道:“稷修一事,你查的如何了?”“已经找到行踪了,东南方向,钱避等人先跟过去了,今日拜过师祖,我等便也起身。”“唔,万事小心。”陈清酒点了点头,自长在一事后,成钰就将他身上剩下的卦师令搜刮走了,也不知何时交到了大若墟,吩咐了什么。如今卦师令中的两兽不受他操纵,其中一令更是下落不明,再对付天邪和稷修时,就需万分小心,不得马虎。而陈清酒怕就怕卢莫带着那卦师令找向了稷修,四兽虽凶残,但真正难缠地,却是只有稷修一个,万一它设法放出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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