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表情冷漠的就仿佛是置身事外的陌生人,那双怜悯的眸子更是没有掺杂任何感情。
这一刻,虞戈终于看明白了,陛下的眼睛里只有两个字:君臣!
为了君主的利益和颜面,君让臣死,臣不得不从。
虞戈缓缓抽回目光,忽而转身看向人群中的李承恩,他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冷冰冰的注视着对方。
感受到虞戈的目光后,李承恩缓缓抬手示意安静,方才还人声鼎沸的大殿,顿时安静下来,直至鸦雀无声。
直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李承恩这才放下手,笑着看向虞戈,说:“看样子,虞大人还有话要说啊!”
所有人都看向虞戈,包括以温白开为首的保王派,仿佛此时此刻,唯一能扭转局面的只有虞戈一人。
虞戈看着李承恩极其身边党羽,将每一个丑陋的嘴脸牢牢记住,有顷,他说:“卡巴图。”
群臣听后都是一愣,不知者交头接耳询问这句话的意思,而知情者却默契的保持着沉默。
“什么意思,什么图?”有人问道。
“卡巴图。”虞戈又重复了一遍,略带冰冷的目光扫过李氏党羽,最后停留在李承恩的身上,“诸位大人不要着急,且听我讲一个故事…”
李承恩身为左相,少时博学,怎会不知这卡巴图是何意思,不过他更想听听虞戈还能说什么。
“说是,昨夜月黑风高,虞某来到城南谷粒巷,不慎被敌人识破身份,他们狗急跳墙准备杀人灭口。”虞戈顿了顿,又说:“在他们准备动手时,他们的头领曾以卡巴图来称呼我。”
“起初,我也不知道这卡巴图是什么意思,直到后来才了解到,这是两脚羊的意思。”虞戈单手抖了抖袖口,继续说:“说起两脚羊一词,我想很多人都已经忘记了,但在场的诸位同僚中,有很多人这半辈子读过的书比虞某吃的盐还要多。
我想诸位大人应该知道,你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在几百年前也曾被北方的野蛮部族征服过!
没错,征服过这片土地,马踏中原致使半壁江山沦为焦土的,正是现在北方凉国人的祖先!”
“衣冠南渡,胡掳噬逆,国土尽丧,这是中原之痛,又是何等的屈辱?”虞戈话锋一转,又说:“然百年过去了,凉国人仍记得卡巴图这个称呼,甚至将先祖烧杀抢掠的恶行当做一种荣耀。
他们怀揣着憧憬,日日夜夜磨刀霍霍,虎视中原,在他们眼中,我等皆是卡巴图,是美味的两脚羊!
因为他们是狼,一头生在荒野的狼,而狼是永远喂不饱的!”
虞戈说完没有人接话,也许是这段历史的确太过沉重。
即便在场的文人分两派,且互看不顺眼,但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没有人会站在敌人的角度去反驳虞戈。
沉默有顷,有人憋不住了,扯着嗓子说了一句:“虞大人说的不错,凉国狼子野心不假,可这跟是否召回使团又有何关系?”
“没关系…但也有关系!”虞戈冷笑一声,伸手指了指提问的那人,继续说:“百年前那个被蛮族灭国的王朝,也和几位大人一样对蛮族持有轻视和傲慢的态度。
结果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失败了,而且付出了非常惨重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