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查办的官差话音刚落,身后四名公差立马走上前来,手中的镣铐和夹板发出阵阵刺耳的响声。
“且慢!”不等虞戈开口,秦书礼先一步挡在他身前,并喝斥道:“虞大人是城南知县,他犯了什么错,你们凭什么拿人!”
“就凭他刚才侮辱我们李总司!”那官差阴恻恻的笑了笑,看的虞戈浑身发毛,“我等代李总司来拜会新任知县,哪知方才这厮竟出言不逊,分明就是在指桑骂槐,侮辱我京查办李总司!
你不过一芝麻大小的官,竟敢蔑视堂堂总司,真当我京查办治不了你的罪?”
“拿下!出了事,我兜着!”官差厉声喝斥道。
秦书礼到底是一介书生,怎能辩过对方强词夺理,他本能的后退了一步,却并未放弃虞戈。
见状,官差指着秦书礼,说:“你一小小从事不要多管闲事,否则我不介意让你去参观参观苦牢!”
一听对方提及苦牢,秦书礼的面色顿时惨白无比,似是非常畏惧这个地方。
听名字就知道,这恐怕不是寻常监狱可以睥睨的,现在虞戈和秦书礼都是没有靠山的主,对方完全可以一起抓进牢房,然后弄个半死。
在这里动手反抗,且不说虞戈能不能打得过对方,不论结果输赢,最后都得被那位李总司以殴打官差的罪名再添一笔罪状。
而那位李总司究竟是谁,竟然如此猖獗?
虞戈心里也隐约有了答案,当今陛下姓李,李家新贵在朝中如日中天,那么这位李总司有很大可能也是李氏宗亲。
如此一来,对方来找自己的麻烦也就有了解释,定是为了李珏一案有关。只是他们如此心急,也就坐实了此事有很大可能,就是李家在背后捣鬼的事实。
思前想后,虞戈绝望的发现,是去是留还真不是他个人能做主的。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连累秦书礼。
“且慢,我跟你走!”
虞戈话音刚落,最震惊的莫过于秦书礼了,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虞戈伸手制止。
他走到官差面前,后者顿时笑的更加阴厉,乐道:“虞大人很识时务嘛,正好,咱们都省了麻烦!
那就,给虞大人上镣铐!”
“且慢!”虞戈又一次叫停。
官差以为他要反悔,顿时阴阳怪气的反问:“怎么,虞大人想反悔,是怕了不成?”
虞戈摇了摇头,说:“下官初来乍到,的确不懂规矩,还没来得及上门拜会李总司。
不过,现在手上还有点事物要交接一下,这都是要紧的公务,若是耽搁了,恐怕也会连累您啊。
咱们不急于这一时,等我一盏茶的功夫就好。”
官差脸皮一阵抽搐,旋即,又突然扭头大笑道:“看到了没,这就是七品京官,竟然对老子自称下官!”
其他几名公差也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个个笑的合不拢嘴,看向虞戈的眼神满是戏谑,仿佛在看一个小丑。
秦书礼捏紧双拳,指节泛白。他自有年轻文人的风骨和节气,但身为一介书生,就算他站出来为虞戈出头,也只是被瞬间放倒徒增笑话罢了。
这时,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臂,秦书礼扭头一看,是虞戈。
后者对他摇了摇头,然后看着官差,面上陪笑,说:“还请大人通融。”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种事一个人去比两个人都被抓进去,连个通风报信的人都没有要强太多。
“也罢!”官差笑够了,伸手顺了顺胸脯,清清嗓子,不屑道:“既然虞大人都这么说了,那哥几个就在外头等你一盏茶的功夫。
来啊,把镣铐放好,虞大人体恤哥几个的辛苦,会自己戴好镣铐的!”
说完,官差扭头走出屋外,手持镣铐的那名公差也笑着将镣铐随手扔到了地上,态度极其恶劣。
“你…”秦书礼有些忍无可忍,但虞戈及时堵住了他的嘴。
等到几人离开,在屋外侯着,虞戈这才放开秦书礼。
“苦牢不是一般的地方,进去了至少要被扒层皮!他们如此百般羞辱你,你为何还要…”秦书礼语气一顿,自甘羞辱四个字没说出口。
“我也不想啊!”虞戈又抖了抖袖口,秦书礼看懂了,这是再说他们二人都一样,无权无势只能任人欺负。
“一个人吃亏,总比两个人都吃亏强!”虞戈拍了拍胸脯,继续说:“放心,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的,顶多吃点皮肉之苦,还需要我这个替死鬼背锅呢。”
秦书礼哑口无言,一时竟不知应该安慰还是劝解。
见时间不早了,再不出去估计那官差又要憋一肚子坏水来为难俩人。
虞戈面色一正,对秦书礼拱手说:“秦大哥今日的好意虞戈记下了,他日若是还有明,必当奉还。
还请秦大哥帮忙费费心,走动走动,看看有没有哪位大人能救小弟出来,小弟感激不尽!”
说完,虞戈对他鞠了一躬。
“不可不可!”秦书礼连忙双手捧住虞戈,无奈道:“你放心,我肯定会尽力帮你!”
“多谢秦大哥了,不过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虞戈走到一旁,蹲下身捞起镣铐,转身笑道:“还请秦大哥帮个忙,一个人戴不上!”
秦书礼突然愣住了,他很难想象,一个即将去受苦受难的人,竟还有勇气笑。
片刻之后,屋头外的几人等得有些不耐烦了,那官差刚想指使手下进去催催,便听见一阵稀里哗啦的铁链声。
一抬头,正好看见虞戈双手双脚都带着镣铐,官差顿时乐了,又朝着身旁的手下努了努嘴:“难得虞大人这么主动,来人,再把夹板给虞大人戴上,别落了咱们的待客之道!”
有人给虞戈上了夹板,一行人就这么押着虞戈走出衙门。
刚出衙门,迎面撞上了数人,看穿着都是衙门里谋营生的公差。
几人一见京查办的人押着一个年轻人走出衙门,连忙让出一条路来。这是他们自家门口,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质问对方从哪里提的犯人,有没有得到知县大人的允许。
“这押的谁啊,这么年轻?”京查办的人走远后,几名公差中,有人问道。
“是咱们的新知县!”这时,秦书礼也走了出来,目送着京查办的人离开,脸上表情敢怒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