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谢谢医生。”随即传来的是顾越琛可以说算得上是温和的语气，与自己晕倒之前听到的那种咄咄逼人截然相反。
听到医生离开的脚步声，温书怡只感到身心俱疲，又闭上了眼睛，不想面对跟前的人。
“别装睡，我看到你醒了。”顾越琛却不给她逃避的机会，温书怡认命地睁开了眼，却没有看向他，只是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不想搭话，因为她现在实在没有心情去消化顾越琛的冷嘲热讽了。
谁知顾越琛只是看着自己，末了，才开口:“一会儿奶奶会来，我先去给你买些吃的，你好好休息，不舒服摇铃叫医生。”
语气谈不上温柔，却是久违的心平气和，温书怡不禁将视线分给了他，头向他那边偏了偏，然而却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顾越琛“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逃似地离开了。
温书怡不禁有些发懵:这是在干什么？她刚刚恍惚间，竟似乎在顾越琛的面上读出了一丝忸怩的神色，是自己老眼昏花了吗？
温书怡思考着，没一会儿柳毓华就来了，她关切地坐在床沿，轻抚着她的脸。
“哎呦，我的孩子啊，总来医院可不行啊。”
温书怡闻言，苦涩地笑了笑，握住柳毓华有些苍老的手。
顾越琛一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母慈女孝的情景。
他出生起，就失去了母亲，父亲又患有严重的精神病，经常骂他打他，甚至把他打进了医院。自从柳毓华将他从那人间炼狱里拯救出来时，他孤僻冷傲的性格便已经养成了，把奶奶视作自己唯一的亲人，发誓一辈子都要孝顺奶奶。
之前一直没有离婚，和奶奶十分喜欢温书怡也有很大的缘故。
而此时，看着温书怡和柳毓华的温情一幕，竟让他感到了一种名为“亲情”的东西。初次体味，原本被冰封住的心脏竟出现了一丝裂痕，有一股暖流注入心间，不多，却缓缓流淌，徜徉着无边的暖意。
“越琛啊，你回来了。”
“嗯。”顾越琛将买来的东西放在了桌上，只淡淡扫了一眼，便暗自惊叹。
是巧合吗？这些，都是他们新婚的时候，自己最爱吃的食物。
“书怡的病情到底怎么样啊？”柳毓华面露焦急，她知道温书怡大抵是刚醒，就等着自己的孙子回来好赶紧问问他。
“奶奶，别着急，医生说没什么大碍，明天就可以回家静养了。”
柳毓华松了口气，又微微皱起了眉毛，埋怨道:“哎呦，没事就好。你可真是吓死我了，突然和我说书怡进医院了要我赶过来，我还以为是什么大毛病呢！”
温书怡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代替顾越琛抢先回答:“对不起嘛，奶奶，让您担心了。”
柳毓华捋了捋她身上的被子，又笑逐颜开:“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平平安安，奶奶就知足了。”
顾越琛看着温书怡，她看向柳毓华的眼睛里闪着亮光，满是真诚，曾经，她似乎也用这种眼神看过自己，只是时间太远，后来的针锋相对又太多，让他有些记不清了。
他没办法说，他之所以那么焦急地叫奶奶来，其实是因为，他现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面对温书怡。虽然他意识到了自己过往的一些错误，心生愧疚，但那么多狠话都已经放出了口，突然道歉，他也实在拉不下这个脸。
“傻看着书怡干嘛？书怡是好看，那她也是你媳妇，你以后有的是时间看，现在快点整些水果来吃。”
温书怡本以为顾越琛会碍于长辈在场，不情不愿地动作起来，没想到他只是点了点头，面色没有丝毫异样，扒开了一个橘子。
温书怡怔愣着，狐疑地看着他手中的橘子。
顾越琛看出她的一脸欲言又止，开口询问:“不想吃这个吗？那想吃什么。”语气也没有丝毫强迫的意味，仿佛自己说换个别的，他就真的会立马换一样。
“……没有，这个挺好的。”
顾越琛又点了点头。
温书怡有些不可置信，又不好继续看着他，转回头，不解地眨了眨大眼睛。
柳毓华看着眼前这一幕，心满意足地笑了:看来她的孙子终于开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