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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1 / 1)

老人的喉咙里咕噜了一声,她没听懂,只好又问:“要不要喝水?”这回老人摇摇头。她说:“枕头湿了,我帮您拿块毛巾垫一下。”老人松开她的手腕,她摸黑去找了纸巾和一块干净的毛巾,回来替老人擦了把脸,托起老人的头,把干毛巾垫在她头下,最后说:“天还没亮,您再睡会儿,有什么事叫我。”老人闭上眼,似乎真的睡着了。她刚要转身,老人的喉咙又咕噜了一阵,拉着她的手,似乎跟她说了一句什么话。老人乡音浓重,她只听懂她连连喊了两声“惠贞”,后面的仍然没听懂,但那分明是对她说的。她站在床边的黑暗里愣了一阵,才忽然明白过来,老人说的是:“惠贞,惠贞,都是我的错。”显然老人的神志并不完全清醒,也许夜半梦回,想到些旧事,才会拉着她喊“惠贞”。第二天醒来,老人看所有人的目光又恢复前一天一样的呆滞。她很快又见到了傅修远。不知为什么,他好像阴魂不散,哪里都有他的影子。上班前她带着养生粥去医院看傅秀燕老人,发现病房里没有人。护士说,老人去做检查,家属也跟着去了,她就拎着保温瓶找了出来。冬天流感盛行,医院里到处都是人。她在某个走廊拐角处见到傅修远,不知是刚验完血还是做了心电图,面色有些白,微微蜷着背。好心的护士扶着他出门,见到她打招呼如释重负:“家属总算来了,来来来,过来扶一下。”她一愣,还是伸手去扶,他笑了笑,让开了。护士指着她手里的保温瓶:“手术前八小时不能吃东西哦。”不知是不是帅哥总是比较惹人怜爱,护士看她的目光颇有几分责备:“我还以为下午进手术室家属也来不了呢,手术的时候一个人也没有总不大好吧。不是我耸人听闻,万一有什么状况呢?打开肚子发现别的问题怎么办呢?到时候连个签名的人都没有。”他有大堆的表格要填,坐下来,仍旧躬着身子,读了片刻文件,抬头一看,微微竟然还站在那里。她其实有点不知所措,就这样走掉是不是太冷漠无情,最后说:“上次忘了说,前几天刚去参观了南岛会所,谢谢你的安排。”他淡淡说不用谢,然后低头继续看他的文件,看了半晌抬头笑了笑说:“现在才来道谢,是不是晚了点儿?”她无可辩驳,他又说:“我没什么事,急性阑尾炎,微创手术,死不了人。”输液室里人满为患,空气不大好,有人咳嗽有人聊天,嗡嗡的一片嘈杂。他低着头,额角上一层薄薄的汗珠,虽然神色自若,但总让人觉得似乎紧绷着一根弦。他们并不算熟,微微想了想,说了声再见回去上班。一整天她又莫名的有几分不安,不知是什么戳中了她,大概是护士说的那句“万一有什么事连个签名的人都没有”。急性阑尾炎应该是痛到极处,怪不得他一直躬着身子,一头汗,一副咬紧牙关的样子。下午她忙着写稿,手机就放在桌子上。她时不时看手机上的时间,不知不觉看了一下午,也不知在心慌什么。腹腔镜手术不到一个小时,天黑的时候,手术已经结束了。傅修远在半夜醒来,人还躺在特护病房,身上插满管子,手上夹着心跳监护。身上动弹不得,他昏昏沉沉,醒醒睡睡,最后一觉是痛醒的,大概是因为护士关掉了止痛泵。病房里鸦雀无声,窗外刚刚露出鱼肚白,他只好睁着眼等天亮。等到九点医生来探班,把他安排进普外病房。昨天那个热心的护士偶然看见他还问起:“你那个家属怎么回事,最后怎么也没来?还好后来是没什么事。”他听出护士语气里的责备,忍不住替她辩解了一句:“她不是家属,只是……”他找着合适的措辞,“……算是偶尔遇到的远房亲戚吧。”护士扑哧笑了一声:“亲戚不就是家属。”病房里三张床,另两位病友的家属送汤送水,聊天谈笑,动静很大,十分不利于休息,探视时间一到,更是热闹非凡,一下午病房门被敲响不下五六次。他一个人身在外地,在公司也没什么朋友,并没指望有人来探视他,只是不习惯被人打扰。同房间病友的客人进进出出,病房门每一次敲响他都不自觉地朝外面张望,扰得他有几分心绪不宁。他这样一个冷心冷面不喜与人交际的人,竟然要和陌生人住在一起,确实难为他。上午隔壁陪床的大娘找他聊天,打听他的祖宗八代,想要给他介绍对象,他脸上笑着应付,心里十分不耐,下午就只好装睡。大娘陪的大爷刚动了大手术,一定是十分痛苦,夜里辗转反侧,连带他也睡不好。他在普外病房住了三天,遵医嘱,每天拖着输液瓶忍痛在病房外来回踱步,从走廊的这一端走到那一端。走廊里有时也有别的病友溜达,大多有家人陪伴,唯独他没有。有时候偷懒,他就走到走廊的尽头,靠窗倚在墙边,看行色匆匆的陌生人一个个从楼梯口出现,虽然没看到任何熟悉的人影,但这样百无聊赖,也能打发一下午。微微再一次去医院是周日下午。傅秀燕老人之前得的是肺炎,现在渐渐康复,医生建议出院回家休养。由于出院那天是周末,陈晨的爷爷,加上几个孙辈,来了一群人。她打电话问陈晨需不需要她来帮忙,陈晨说不用,她觉得以后不见得有机会再见,还是去医院看了看。送走老人,她顺便去三楼的普外病房转了一圈,问了问前台的护士,护士竟然知道,直接告诉她:“傅修远啊,前面右拐,就在3433号病房。”她去病房一看,却扑了个空。隔壁病床的大娘上下打量她一番,最后说:“那个姓傅的小伙子啊,出院了,刚刚才走。”有时候这世上的因缘际会确实变幻莫测。她心想,她也仁至义尽了,再没什么好心有不安。她顺着医院外的林荫道走去公车站。这是个晴朗无云的下午,路上行人不多,春天似乎提前到了一步,阳光照在身上有舒缓的暖意。一个小孩跪坐在人行道的角落,面前铺开一张大席子,席子上摆一只空碗。她忍不住停下脚步,蹲下去问:“小朋友,你父母呢?”小孩一脸污渍,不知是否听懂她的话,只是抬头瞪着两只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她一动不动。她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别人。只是她深谙其中污垢,乞丐这一行水深得很,即使是写社会新闻的记者也无能为力,更何况她只管个吃吃喝喝的公号。她叹一口气,手里拎的购物袋里只有一只保温瓶和一串香蕉,就把香蕉放在他的席子上。她再次站起来,走向公车站,有车缓缓驶过她的身边,停在她前面十步远的地方。她早已不会认错这辆黑车。上次她就想,自己不该搭他的车,他们真不是什么熟人,大概是轻易上了他的车,才引起他的误会,下次绝对要婉拒。她走过去一看,果然见到傅修远降下车窗,扭过头来问:“你会开车吗?”并不是她意料中的台词。她一愣,点头说:“会一点。”“会一点?”他低头笑了笑:“有驾照吗?”“有。”他说:“那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帮我把车开回家?”于是她这样又一次上了他的车。他转而坐去副驾驶座位上,降下椅背,才长舒一口气,回头说:“那天自己开车送自己来的医院,现在只好再自己开车把自己送回去。伤口才痊愈,系着安全带坐直身子确实有些困难。幸亏在这里遇见你,这么巧。”她忙说:“我也是来看一个病人,和上次一样。”第11章 你不知道的事(3)说她开车是“会一点”还真不是夸张。她又没有车,自从考了驾照,大概只开过两次沈琳的小威驰,一上主路立刻额头冒汗。手机上的导航又不配合,明明上了高架,导航还以为她在下面,一个劲地叫她右转,闹得她手忙脚乱。偏偏他兴致莫名的好,在一旁好整以暇地和她聊天:“傅家旧宅看得怎么样?”她一边开车一边胡乱地回答:“看了,挺好,那个姓袁的经理很热情,大堂花厅水榭,还有什么vip才让定的蜜月套房,除了一个院子不让进,其他的都看了。”他略一停顿,淡淡说:“不让进的院子,是西苑吧。”她一脚踩在刹车上:“你怎么知道?”他竟然还知道那里原来叫西苑。他笑了笑:“……我也是做旅游业的,多少知道一些事。”她狐疑地回头看他,无奈她这一刹车,后面笛声大起,她又差一点错过下高架的出口,连忙回头盯紧了导航专心开车。傅修远住的倒不远,老城区,曲折绕过许多小路,四面八方早就被高楼大厦包围,只有那几栋二层的小洋楼,外表已经陈旧了,但显然经过了精心修缮,还保留着清水红砖,可以见到些民国石库门海派建筑的韵味,靠在山坡背面的阴影里,山后面就是景区,也许因为这样才得以保存。他的住处在一楼走廊尽头。老房子采光不好,总让人觉得冷气森森。他去窗边打开厚重的百叶窗,才有狭长的阳光照进来。她站在门边,放下手里的东西刚要告辞,他似乎忽然注意到她手里的保温瓶,问:“那是什么?”她也作出才想起来的样子:“我给病人炖了点汤,你饿不饿?恐怕有点凉了,热一热可以喝。”结果她好人做到底,他去卧室整理东西,她就去厨房里帮他热汤。他的厨房简洁明了,真不像有人常住的样子,房间里更寒气逼人,她站在煤气炉边上搓手,才觉得有几分生气。汤沸腾起来,咕嘟咕嘟地响。她去柜子里找碗筷,翻了半天才发现没什么可用的东西,只有一只大汤碗在柜子最上层,她踮起脚尖够了够,还差那么一点点。不知何时背后一只手伸过来,替她拿下那只汤碗。她吃惊回头,额头差点撞到他下巴上。阳光斜斜照在他脸上,她看见他皱了皱眉,大概是举高手又牵动了伤口。她说了句“谢谢”,想从他手里接过汤碗,顺势一拉,他却没有放手。阳光落在他眼睛里,神秘的金黄色。世上的因缘际会当真神秘莫测,就好像她望着他,总有种奇怪的感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这辈子,或者上辈子,就曾经在哪里遇见过。是不是有人会让你有这样的错觉,即使这辈子还不曾遇到,总有一天也会遇到。他瞬间放开手,碗就落进她手里。“挺香的,什么汤?”他闻了闻问。她低头回答:“鲫鱼红豆汤。”他在身后轻笑:“鲫鱼汤,不都是给坐月子的妇女喝的吗?”她说:“鱼汤富含蛋白质,不仅是坐月子,手术后的病人也适合。”他顿了一顿,忽然在她身后问:“你去医院看的那个病人,也是做手术?”“不是,是肺炎。”她简短地回答,把盛好汤的碗塞进他手里。她真的该走了,她已经耽误了许多不该耽误的时间。她去门口穿鞋子,他跟出来,轻轻倚在门边上,双臂交叉在胸前,缓缓说:“谢谢,还麻烦你煲了汤来。改天,一定请你吃饭。”“不用谢。你……”她停了停,抬眼望着他解释,说得十分大义凛然:“……如果知道我过去的事,就不会奇怪我为什么要多管闲事。我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孩子,小时候被人丢在福利院门口。要不是福利院收留,我恐怕早饿死了,连念大学都是因为得了别人的捐款,所以我相信要以善意对待这个世界,不仅是你,任何人生病我都会愿意帮忙。”“任何人?”他靠墙站在那里,歪着头笑了笑:“可我不是任何人,被人同情得人救助心里别扭,请你吃饭总是要的。”她快速地回答:“吃饭不用了,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给福利院捐点东西好了。”说完她匆匆从包里拿出纸笔,靠在墙上写起来。她低着头,听见他问:“有人捐款给你念大学?谁?”她边写边回答:“不知道,匿名的好心人吧。”她终于写完名字和电话号码,把写好的小字条交给他,正色说:“如果你不知道捐什么,打电话去问一问他们缺什么就好。”他捏着那张小纸条,一字一顿地念:“艾,和,平。”念完倚在门边笑了笑:“你的结婚对象?”她已经转身走出了门口,回头答:“是啊,他是福利院的院长。”他没有再送出来,他们在门口分了手。外面天色渐暗,她匆匆走到楼外,冬天光秃秃的林荫道上。手机在口袋里又叮地响了一声。她拿起来一看,是傅修远给她发的短信:“保温瓶忘拿了,要不要回来取?”她刚出门,走出不到十几步的距离,回去取一下估计花不了几分钟,可她想了想,回答:“下次再来拿吧。”后来的后来,傅修远说,其实他心里一直是矛盾的。本来傅家的那些破事,他不想把她牵扯进来,只是他特别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那天她抽到了奖券上台来领奖,他本来以为她立刻会认出他来,结果她根本没注意谁坐在主编旁边。后来他去了南岛,两个人坐在对面,还一起看了一出戏,她倒是好奇地盯着他看了许久,终究也没认出他来。再后来他送她去车站,他的车里还播放着她应该耳熟的音乐,她根本没一点反应。一次又一次,他多少有些失望,就想,那还是算了吧。可后来她偏偏自己找来了海岸酒店的开业酒会,还穿了那双白皮鞋。那天他出院,他开车出了医院就远远看见她在路边慢慢走。他跟了一阵,竟然看到她把要送给他的香蕉给了路边要饭的。一路上他看见她手里捏着那只保温瓶,却没有要拿出来交给他的意思,所以就告诉自己,他问一句那保温瓶里是什么,如果她说什么也不是,他就算了,永远不打扰她的生活。那个保温瓶他后来一直留着,上面是卡通小狗的图案,憨憨地吐着舌头,一对充满企盼的眼睛。后来她匆匆告辞,说什么对“任何人”都会关心帮助,而且再次抬出那个艾和平,他又想,还是算了吧。她转头走了,走的时候却忘记保温瓶。他发了微信给她,又告诉自己,如果她回来拿那个保温瓶,他们就不会再见面,那他就此作罢,不必再和她有任何交集。可是她又没有。手术恢复后回去上班,他还找机会去了一趟报社,办完事顺便去找了一趟微微,藉口就是那只保温瓶。那天正好她和沈琳都不在,大概都在外面跑采访,他就在她办公桌前面逗留了片刻。桌上东西挺多,一摞一摞的杂志和报纸,但又分门别类,摆得整整齐齐,没什么别的装饰物,只有一盆小仙人掌和一张照片。照片是福利院的一大群小孩,个个笑得嘴咧到耳根。她身边就站着那位结婚对象,很清秀的模样,就是大夏天还戴着黑口罩。他着意多看了那人几眼,挑了挑眉头,心里想,大家都高高兴兴的,就这一位结婚对象神色郁郁,倒好像不大快活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来她的工位参观,能想象她在这里努力码字的样子。桌上那小盆仙人掌也挺恰如其分,就像她的人,在沙漠里开花,还长了一身虚张声势的刺。这办公室里确实干得像沙漠一样,还有点冷。他圈子里的那些女孩子,哪一个不是整天买买名牌,晒晒instagram。她这样一个女孩子,也该像温室里的花朵那样被好好呵护,而不是在这里熬夜写稿,对皮肤不好。后来他在附近商场转了一圈,看到一只小小的便携式加湿器,样子就是颗仙人掌,仙人掌的头顶会喷蒸汽,可爱也实用,正好同她的仙人掌凑成一对。他买了那只加湿器,又折回来,打算把加湿器放在她办公桌上就走,谁知遇到她办公室一个叫石宁的小伙子,上来问他找谁。他自报家门说:“我是乘风旅游网公关部的,来给艾记者送点小礼物。”他同石宁闲聊了几句乘风旅游网的事才走,本可以把保温瓶留下,想了想,有点不太愿意,还是自己留着吧。石宁接了加湿器,转头却忘了他说的是给哪个记者的礼物。不过那人刚才站在微微和沈琳的桌子边上,又是乘风旅游网的,想当然就是给写旅游专栏的沈琳的,所以直接就把加湿器放在了沈琳的桌子上。后来沈琳一直很喜欢这只加湿器,只要在写稿的时候打开,顿感泽被苍生。她还跟微微开玩笑:“你看我这加湿器,跟你的仙人掌是一对情侣唉!”微微也觉得这加湿器好,问她:“哪个关系户送的?”关系户也没留个条子,沈琳也不知道,就说:“不知道,大概是哪个酒店吧。”姻缘际会,往往是由一连串微不足道的决定组成,两个人在茫茫人海里相遇,是几亿分之几的可能。可是那时候她一点也没察觉,原来有那么多她不知道的事。那天微微接傅修远出院再回到自己家,已经晚上□□点钟,一进门就见到她床头的桌上放着大纸板箱子。沈琳撇着嘴问:“大周末的,你又跑去哪儿了?这不,你那个戴口罩的和平哥哥下午来过了,把东西撂下就走了。”她打开箱子一看,是和平设计,福利院小朋友手工做的毛绒玩具。福利院的资金紧张,和平带领小朋友做些手工,代由她在自己的公号出售,也算一种补贴。她立即打电话回去给和平。她抱怨:“怎么来也不事先说一声?前两天去永平跑新闻了,这周末又忙,又和你错过。”和平轻轻“嗯”了一声,回答:“我……也是顺便,进城买几本辅导书,就把小朋友做的手工给你带来。”她忍不住说:“你总是这样,来一趟这么远的路,为什么不在家等我一会儿?打电话给我呀,我好快点赶回来。”他笑着说:“你们都挺忙的,我不想麻烦你同事。”沈琳曾经问:“你那个和平哥哥,为什么从来不摘口罩?眼睛倒是挺亮的,可我还没见过他的真面目。”不摘口罩,是因为他行色匆匆,从来不肯多停留,所以没时间摘口罩。行色匆匆,是因为他不肯多停留,这样才不用摘口罩。她说:“确实忙,好几个星期没回福利院了。有人给孩子们赞助了新书,这周末我一定带回去。”他说:“你那么忙,也不用经常回来。”夜已深,和平的声音在一片空旷辽远的寂静里传来,带着他清浅的呼吸声,反而又显得那么接近。他停顿片刻,最后说:“……还给你带了点吃的,在箱子里。”她挂掉电话,去箱子里找。果然,毛绒玩具的下面,还埋着一小袋大白兔奶糖。她不由得会心地笑,笑着笑着又有点心酸。和平啊和平,他从来不说,但一定是想念她的。这世上的因缘际会变幻莫测,有的人注定会遇到,有的人又注定会在一起。她与和平,是注定要在一起的那两个人。第12章 勇敢的孩子(1)和平,姓艾,叫艾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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