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说，今天早上，很多女生宿舍被塞了匿名信，上面写的全是关于你的事！”钱小小火冒三丈。木婉也是惊诧万分，蹙眉道：“都说了些什么？”“还能有什么？除了说你坏话还能有别的？”钱小小恨恨地道，转而又担心地看了木婉一眼，“你先别生气，我和她们说好了，等回了寝室，她们把那个破信拿给咱们，等看了后再想办法。”“嗯，谢谢你。”木婉神色已恢复，遂又笑道，“你不用担心，我没有生气。”之后的课，木婉三人皆上的有些心不在焉，下课铃一响，钱小小就拉着木婉飞速赶回寝室。等钱小小拿到了匿名信，三人凑到一处看完，不禁都炸了毛。只见匿名信上言之凿凿地写着：木婉私生活不检点，爱慕虚荣，不仅在校内勾搭男同学，交上了富豪男友，还在集体活动时与社会上的富商接触，脚踩几条船。匿名信洋洋洒洒一大篇，甚至附着木婉的一寸照，且是打印出来的，追溯不到任何痕迹。“阿婉，这明显是有人刻意抹黑你啊！”钱小小气得将纸扔在地上，又觉得不解气，抬脚踩了几下。严烟也是面色凝重，沉吟道：“而且这人做了周全的准备，那么多寝室都收到了，唯独咱们没有。这信上的措辞，也很有煽动性，很容易引导别人信以为真。”最平静的，反而是木婉自己，只默然沉思，没有说话。好友们的看法，她都赞同，但她想的，却更深一些。其他八卦绯闻，木婉不在意，反正之前已经有很多了，虱子多了不怕痒，多这一条不算多。唯独是“校外考察时与富商来往”这件事，如果被老师知道，很难说会有什么不利的影响。正当木婉思索时，突然电话铃响起，打破了寝室里的沉重。“喂，您好。”木婉接起电话。那头传来高复扬有些焦急的声音：“木婉，你快来厂区，有人来闹事了！”木婉心头一紧，忙问：“高老师，您先别慌，是谁在闹？”“不就是之前陈阿豪的工人？今天我们正在打扫厂房，他们就突然冲进来，嚷着让我们发工资！我已经说了，我们和陈阿豪不是一伙的，可这些人根本不听，现在堵在院子外面不让我们走！”木婉心里稍安了些，稳声道：“好，我知道了，您尽量先稳住他们，我马上就去。”挂了电话，木婉快速拿起书包，准备出门。“诶，阿婉！你干什么去？”钱小小有些不解，又看了看地上被踩过的信，“你走了，那这个怎么办？”“那个等我回来再说。”扔下一句话，木婉便匆匆出了寝室。“心还真是大……”钱小小愣愣地看着门被关上，挠头道，“还能有事比这件更紧急的？”为了赶时间，木婉出了寝室楼，就径直朝校门跑去，待到校门口，木婉没坐公交车，伸手拦了辆出租车便赶往厂区。路上和她擦肩而过的学生，看到这一幕，窃声议论起来。“那个是谁，好像是今天匿名信里的木婉？”“赶这么急，还坐出租车，不会是被男朋友知道了绯闻，赶着去解释吧？”“切，早就看她不是什么好女人，变心还真快。”“嘻嘻，看她的表情，说不定是在后悔，到手的大老板又飞了呢！”……此时出租车内的木婉，根本想不到自己无意中的举动，已经被好事者误读成了这样。不过就算她知道，也会一笑而过，不会跳脚发怒。出租车司机也察觉到她的焦急，一路上抄近路走，用了比平常短许多的时间，抵达厂区附近。然而司机看了看前方的路况，面有为难地道：“小姑娘，前面不好走了呀！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围了很多人……”“没事，师傅，您就把我放在这里吧。”木婉递给司机车费，快速下了车。只见纺织厂门口，果然挤满了人，正挥舞着手臂，各个都是义愤填膺的模样。更有甚者，已坐在了大门口，任凭高复扬带的人如何劝阻，都不愿站起来。见此情形，木婉眸光沉了沉，脚步微顿，凝神听那些人在说什么。“你们肯定是和陈老板是一伙的！别以为换了个皮，我们就不知道！”一个似是带头人的中年女人嚷道。旁边立即有人附和：“对！还不快把拖欠我们的工资还回来！”“我们现在没了工作，一家老小还等着吃饭！别想赖账！”高复扬被围在中间，声音沙哑地扬声道：“我已经跟你们解释过了，这厂子是陈阿豪卖给我们的！他以前拖欠你们的工资，跟我们没有关系！如果你们需要追讨，请去寻求法律途径，这不归我们管！”“你说不是一伙的就不是？谁知道是不是陈阿豪躲着不出来，派你们挂羊头卖狗肉！”“就是！就是！除非你们把他给我们找来，不然我们是不会信你的！”高复扬的声音很快被叫嚷声盖过，场面愈加混乱。第78章 目标78·内情眼见闹事的工人们愈发激动，对这些人，高复扬也是打不得骂不得，一时间只能勉强僵持着。好在绝大部分都是女工人，虽是围聚着发出仿佛上百只鸭子的吵嚷声，但还不至于发生肢体冲突。观察了片刻，木婉便心里有了计较，抬脚朝人群走去。“你们这样闹有意义么？”人群后突然冒出一道清冷的身声音，女工们回头，便瞧见是一个眉眼眷秀的小姑娘在说话。高复扬也寻声而望，看见那抹娇小的身影，不知怎的，突然觉得有了主心骨。“你们先等等！”高复扬冲着女工们喊了声，随即拨开人群，将木婉迎到身边，介绍道：“这是我们的老板，你们看清楚，不是那个陈阿豪。”女工们愣住，遂又尖声叫道：“你说不是就不是？谁知道是不是你们串通好的！”“就是！我们是来要工钱的，不把陈阿豪交出来，我们今天不会善罢甘休的！”“对！你随便拉个小丫头说是老板，傻子才会相信！”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吵得人耳朵嗡嗡响，高复扬又无奈又恼怒。他向来都是跟生意人打交道，不论遇到谁，也都是好言好语商量，可讲理的遇到不讲理的，任凭他有再多本事，也拿这些情绪激动的妇女没辙。担心女工们发起疯来，伤害到木婉，高复扬始终戒备地拦着众人，不让她们太靠近木婉。然而木婉神色镇定，饶是周围喧闹震天，她都淡然自若，一双清亮水眸扫视着周围。被她视线触及到的女工，只觉那双眼犀利无比，心下不由发颤，本来高声叫喊的话，也渐渐息了些。待木婉一圈扫视完，已几乎没有人再出声，只余三两个硬茬子，还在小声地指责。木婉挑挑眉，声音清冷地道：“说完了么？现在我可以说了罢？”见这小丫头一来，就浇灭了大伙儿的斗志，那领头的中年女人也有些尴尬，梗着脖子说道：“那你来说！我们倒要看看，你个小丫头，能说出什么花儿！”木婉也不恼，语调和神情皆未变，淡声道：“你们这样闹，是在做无用功。不仅追不回自己的工钱，而且你们可以看看，这条马路上的交通，已经被你们影响到了。如果你们继续再闹下去，不用我们报警，就会有人来管你们。”女孩的声音不大，但字字句句都掷地有声，敲在女工们的心上。她们环顾四周，也知木婉所说是事实，不由慌乱起来。就连那几个硬茬子，此时也迟疑地看向领头人。木婉见自己的话起了效果，便缓了缓语气，也看向那领头的妇女。“你应该是这些人里能做主的吧？我有一个提议，你不妨听听再做决定。”那妇女有些戒备地问道：“什么提议？”“你肯定也知道，这样闹下去，你们得不了什么好处。与其平白浪费精力，不如你作为代表，坐下来好好跟我们商量诉求。至于你的这些伙伴，先让她们停下吵闹，等我们谈好后再看是不是还要闹。”木婉的一番话不卑不亢，既没有恳求，也没有颐指气使，而且也能缓解目前的紧张情形。领头的妇女虽然也有些被说动，表面却仍绷着脸道：“你说的好听，万一我跟你们去商量，我的这些同伴被你们赶走，出尔反尔我也拿你们没办法，怎么相信你？”“我能理解你们被骗了工钱，不愿意再相信别人。”木婉神色平静，不急不缓地道出大家都知道的事实：“但从你们开始闹事到现在，我们如果真的想用强硬的办法赶你们，早就可以报警，还用得着在这浪费时间？我想，这个诚意已经足够证明，我们和陈阿豪那样的人，是不同的吧。”闻言，那些女工心思转动，遂都用期盼的眼神望着带头人。她们自然是希望，能有一个两全的法子，不仅追回工钱，也不用被人抓走。眼下对方提出了和平解决的办法，况且自从她们来这里后，对方也一直没有表现出凶恶的样子，跟之前的老板相比，倒像是能讲道理的。带头的妇女跟同伴交换了下眼神，随即便有个女工站出来，说道：“商量是可以，但我要和刘姐一起去。”“没问题。”木婉点点头。于是那个叫刘姐的带头人，也不再啰嗦，让其余女工先等在门口，她和同伴跟着木婉等人进到厂区院内。一进大门，看着昔日工作过的地方，刘姐似乎也颇为感慨，和同伴皆是长叹一声。木婉没有错过这两人的反应，心下微动，便问道：“看你们对这里很有感情，应该工龄不短吧？”刘姐点点头，抿着嘴没应声。倒是另一个女工开口道：“可不是嘛，我做女工已经七八年了，刘姐比我更久，她从十六岁干到现在，以前厂子没倒闭的时候哦，她可是我们的领班呢。”“那就难怪了。”木婉扬唇，遂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叫我阿瑶就行。”那女工性子本就是快人快语，没那么多心机，见木婉年纪轻轻，说话也和善，就随口应着。刘姐始终在旁默然不出声，只环顾曾经熟悉的厂房，眉间露出淡淡哀伤。短暂接触下，木婉便对这两人有了了解，不一会儿，走进办公楼。高复扬已经把办公室打扫干净，木婉给刘姐和阿瑶拿了两把椅子，自己和高复扬也坐在她们的对面。“现在可以好好聊聊了。”木婉浅笑着道，遂又看向高复扬，“高老师，麻烦您把咱们和陈阿豪签的合同拿出来。”高复扬立即从包中掏出一沓合同，迟疑道：“刚才我已经给她们看了，可她们根本不听……”木婉笑笑没说话，将合同递给刘姐，道：“刘姐，您看看这合同，我们确实不是和陈阿豪一伙的。”刘姐接过合同，面色略赧然，大略翻了几下，便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