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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1 / 1)

“7月29日,谁来救救我,谁可以来救救我。”作者有话说:第51章尘埃落定高灿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她写了一手好字, 也很爱美,殷天看过她照片,的确很美。她出生在青松岭界桥村, 是酒腻子高泱的女儿。酒糟炒鸡蛋, 吵个稀巴烂, 从她3岁记事起,父亲只要摆着摇晃的步子进门, 天空都会炸雷, 轰隆隆,轰隆隆……即便母亲把她推到桌下, 她也会被那雷声拖出来, 那时她眼前会有闪电,卒然一道黄色, 有时是绿色,有时泛白,伴随着她面颊与身体火辣的疼痛。过了很长时间, 她才知道。那不是雷声,是父亲的嗓门, 那也不是闪电, 是每一次敲击脑袋产生的生理疼痛反应。5岁那年中秋,高灿手脚并用地在暴雨泥泞中狂奔,看不清眼前的路, 只知道跌撞地奔跑。雷声豁命地撵着她, 突然, 她听到了更为惨烈的哭嗥, 那声音如钟, “嗡”一下击中了她的脑门, 将她按在土坡的泥浆中。阿妈要死了,阿妈要死了!高灿大哭着往回跑,烂泥中小脚一滑,身子一仰滚进了土坑,被树杈刺穿了小腿。那一夜,她伤了一条腿,母亲瞎了一只眼。众人把母女连夜送到卫生站,她母亲攥着眼珠子在病床上蚂蚱一样的蹦跳和扭动,“给我安回去,给我安回去啊!”她的父亲在家里呼呼大睡,是被村长用拐杖打醒的。第二天站在村里的广场念检讨,依旧晕晕乎乎,读错了好多字。有村民笑出声,这笑声似掌声,越来越密集,烘热着高泱。他像个跳梁小丑耍起了酒疯,谩骂着高灿这个赔钱货。谩骂着她婆娘在床上像条腊肉,干柴又乏味!那时高灿6岁,在一次次驯服的暴力压制中,浑身充斥着卑顺的奴|性。为了缓和父母情感,左右逢源地撒谎,跟父亲说妈妈最爱你,跟母亲说爸爸不想打你的,只是酒喝多了,不是爸爸的错,是酒的错。她讨好,摇尾乞怜,也会梨花带雨地博取同情,有时想睡一个安稳觉,会向村长的太太下跪,求她收留自己一晚,她有着这个年龄层没有的机灵与微贱。10岁那年,她第一次见到高烨,欢欢喜喜。赤脚跑到村口,将捏在手里的糍米糕怯生生递了出去。高烨的目光从烂稀稀的糕点移到这个豆芽菜的脸上。枯瘦,眼神虚晃,耳朵有个大豁口,正谄媚地冲着他笑,一咧嘴,少了四颗牙。好丑的女孩,他下意识后退,这让高灿有些手足无措,“很好吃的,真的。”她抬手啃了一口,满嘴黏腻,高烨索性低下头,满眼厌恶。高烨第一次挨打,像是受到了暴风的洗礼,充满了惊愕与畏缩。他以为这只是偶一为之,不想是家常便饭。高灿母亲自从瞎了只眼后,索性将另一只也闭上。她很庆幸来了个小鬼头,一物换一物,自己终于不用再挨打了。她的沉默助长了高泱的气焰,每到半夜活像个舞台上的戏疯子,愈加卖力,愈加酣畅淋漓。高烨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他恨透了叔叔,恨透了婶子,甚至恨透了父母,如果大巴没有侧翻,没有猝然离世,他就不会身处魔窟,像狗一样卑贱与无措。高烨挨打不叫唤,这无法让高泱产生胜利的愉悦,便会遭来更严酷的锤打。什么时候恨意达到了顶峰,大约是高泱拿剪子想剪断他脖颈那次。当生命受到威逼,自我保护机制的齿轮终于启动,开始疯狂运转。无法对抗强者,那便怨憎弱者,他盯上了高灿,什么样的伤害最磅礴,最惊心动魄,最能让一个女孩生不如死。他用甜言蜜语让一个从小极度缺爱的女孩看到了生命的曙光。用人性最原始的欲|望驱动,让女孩感受到了春雨芳华的漫灌。那年高灿14岁,躺在谷仓里高高砌起的谷堆上,静静看着高烨套上衣裤,那时的高烨很俊朗,很高大,背影阔绰。她抓了一把谷子“劈劈啪|啪”放在嘴里咬。夕阳照着她,金色的谷子金色的她,这给了她一种昂贵的解读,近乎于神圣。这让她在成年后喜欢穿戴金饰,买不起真的,就攒钱买镀金,镀金买不起,就买廉价货。她贪恋着他,常在谷堆中热烈地拥抱他,绞缠他。呱呱坠地后,她一直承受着肢体的扇打和拖拽,只有在这,才是灵与肉的欢愉。她那天离开谷仓时看到了两只蝴蝶,扇动着翅膀相依相偎。一只是藏青色,上面散着红色的珠光波点,另一只雪白。他们很大很美丽,流连在花蜜间你追我赶,一会叠住身子齐头并进,一会磨肩相依,你碰碰我,我挨挨你。高灿看得泪流满面,白的是她,青色的是高烨,这两只蝶千里迢迢出现在她面前,出现在金色的谷仓前,就是来传递情爱的伟大,她想抚摸它们,想激动地亲吻它们。这一年的初秋,高灿怀孕了,兴冲冲地在回村路上堵住高烨,握着他手掌贴在肚皮上,“你听,仔细听,听见了什么?”“什么?”“有没有听见,爸爸,爸爸……”高灿稚嫩地脸上闪现着神母的光芒。高烨的脸却幽黑下来,“多久了?”高灿错愕他脸上的表情,下意识抱住肚子后退。高烨契而不舍,“多久了?”她抿嘴不答,被高烨一把拽下裙子。大掌摩挲着她肚皮,越揉越快,越揉越使劲,“多久了?”高灿扭身挣扎,“你弄疼我了!”高烨狠狠一挥拳打在她肚脐上,“咱们家的血都有病,你爸是个打人的疯子,我爸是个短命鬼,你跟你的堂哥滥情,生出来的孩子只会有一个眼睛,一个鼻子,两张嘴……”高灿抱着肚子哭叫,躺在地上求饶,眼看高烨要抬脚踹她肚子,连忙翻身用背部去承受,“它不是怪物,是我的娃娃,我的好娃娃,也是你的娃娃。”高烨鼻尖哼出冷笑,“我喜欢我的美术老师,长发像瀑布,眼睛像小鹿,鼻子和嘴巴像古代的仕女图,身上永远有种柑橘的清香,”高烨踢翻她肩膀,球鞋终于踩在了她的肚子上,“你像什么,乱麻一样,可你脖子好看,像她,我杀不了高泱,就只能玩你,正好脖子像,我摸着,掐着都舒服,都过瘾。”高灿捂着耳朵爬起来,跌跌撞撞一边跑一遍穿裙子,一个重心不稳,跌下了土坡。高烨蹙眉看着她骨碌碌滚下去,掸了掸身上的土灰,若无其事的回村。高灿是被砍柴的老蒋头发现的,两条大腿鲜血汩汩,吓得老头撒丫子往村口跑,离老远就喊,“高泱,高泱!你女儿死在林里喽!”高泱倒在门槛,脸上两坨灼红,醉得直哼哼。高灿的母亲拔腿往林里疯跑,背着女儿就往卫生所里冲。她眼睛越发浑浊,又是夜间,只能依稀辨认方向,摔了一身泥,跑掉了两只鞋。“大出血,孩子保不住了。”“你说什么?”母亲如遭雷劈,呆傻地瞪着医生蔑视的眼神。“她还是个孩子,你们家长怎么管的?”奇耻大辱,真是奇耻大辱!她拽着尚在昏迷的高灿,左右开弓地扇她面颊,“谁的,是谁的你个浪|货!”高灿被打醒了,死死咬唇,只落泪,不开口。医生拦不住,干脆就不拦了。高烨站在诊所门口喝着可乐,看着婶子手里攥着把菜刀,披头散发的冲出来。她手心全是汗,滑溜溜,抓不住刀柄,像握了跳活鱼,样子很奇怪。“你是不是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是谁!”她抓着高烨肩膀,长指甲抠得他生疼,“你是不是知道,他威胁你不能说是不是,那你不说,你指,你给我指出来!”现在知道睁眼着急了,他还以为他这个婶子是全瞎呢。“我没看清,好多人,我不知道是谁的?”婶子怪叫一声,高烨像没看到,“她怕挨打,躲出去住别人家,人家凭什么让她住啊。我跟她说过不要这样,可她说,她就喜欢这样,喜欢那些男人摸她。”高烨摸着后脖的伤疤,恶毒地看着婶子那两只浑浊的老眼痛惜起来,憎恨起来,把菜刀甩地上,“作孽啊,作孽啊!”村里的风言风语是脚踏车挂飞轮,快上加快。高家名声尽毁,高灿名声尽毁。高烨在美术老师的帮助下转学了,他靠打零工、当模特攒了不少钱,走得悄无声息。高灿回来找不到他,情绪终于全面崩盘。抽烟染头,逃课打架,跟只见过一次面的男人去舞厅蹦恰恰,她疯狂扭动着胯,跳得不伦不类,可男人就喜欢她这野劲儿。她耳根子依旧疲软,依旧热衷于甜言蜜语。她的爱情热烈似飞蛾,一头猛扎进大火,向死而生,兜转在不同的男人之间,固执地印证她不是一无是处。中专没考上,她当了录像厅的售票员。磕着瓜子,满脸怏怏,她对自己厌恶透了。她上网吧查诅咒的故事,看到了《迪奥的世界》,找到打印社,花巨资裱起来,钉在自己的床板下,无所不用其极地咒怨着肮脏的自己。录像厅倒闭后,她开始酗酒,在不入流的娱乐场所卖酒,“以前痛恨,可现在我知道了,酒真是个好东西!”啤酒女|郎高灿有个独门绝技,一口气灌一瓶酒,不停歇只用5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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