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段距离，他看着墨镜上那漆黑的镜片，听到她缓缓吐字。
“有什么对不对得起的？我也还有大好年华，你能忍心看着我在他身上磋磨？”
林婧哑言，不可置信地盯着对方，可惜那一副墨镜遮挡她所有的情绪。
沈离离转身，快步离开，丢出一句，“这样对你我都好。”
霍凌还维持着侧脸的动作，布满血丝的眼眸却已经闭上，他大脑在迅速运转。
她刚才说的那些话，有几分真，他心里清楚。
肖宁一肚子气没处发泄，又怕刺激到霍凌，“凌哥，你没事吧……她可能就是受到刺激了，等你好了，再好好谈吧。”
刘念站到肖宁身旁，也出声安慰道，“这几天给你治疗的都是沈家大力邀请来的医生，离离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林婧磨牙切齿后，说道，“行了，这些先别说，让他好好休息。”
可是沈离离刚离开，沈栎礼就走进来。
他站在床边，看到霍凌这模样，心中百般滋味。
他一开始就不喜欢他，霍凌配不上姐姐，可是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却俨然把他当成盟友，对他也已经改观。
霍凌出这意外，沈栎礼不知道要不要把姐姐最几天的异常告诉他。
犹豫过后，他没头没脑地开口，“姐姐出事了。”
肖宁和林婧相视一眼，默契地没有出声。
霍凌手掌撑着床，欲起身，吓得肖宁连忙制止他，“凌哥！”
沈栎礼继续说，“姐姐不更新文档了，我问她为什么，她也不告诉我，这几天她就是在家陪着衣衣，但是我知道，你能熬过来……”肯定是她交易后的结果。
“是，它。”霍凌薄唇间挤出两个字，因为肌肉的扯动，脸上的痛感清晰传来。
但是，他想到的是危险来临那一刻，周围那些尖锐物品像有生命一样，全部往他身上砸来的画面。
是那个ai在搞鬼。
它可能想弄死他，但是他还是被救了回来。
除了是离离的“钱”在发挥作用，他想不到别的。
因为他已经快要接近真相，所以他被针对了吧。
又或者，它只是纯粹想要逼迫离离使用“钱”跟它做交易……
现在他很确定，离离永远攒不够“钱”来结束这一切。
离离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不会再透露任何ai的相关信息，也不会让任何人再插手。
她现在，是一个人在面对它。
霍凌头疼欲裂，林婧见罢，转头去喊医生。
“小沈总，不如改天再说吧。”林婧不懂他们在说什么，那应该是霍凌近段时间忙碌的事，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他应该冷静下来养伤。
沈栎礼颔首，对霍凌说，“我会照顾好姐姐，你先好起来再说。”
他说完转身走出去，心里已然有猜测，其实他的想法跟霍凌是一样的。
沈栎礼找过主办方，也拿到过现场意外发生时的视频，霍凌那时候的伤，足以让他死掉，只有姐姐背后的ai有这样的能力，起死回生。
它既然什么都能做，那霍凌身上的意外，真的就是一个意外吗？
——
金辰和尹爽是跟着沈离离来的，这也方便带她出入医院。
重新回到车上，她将墨镜摘下，露出一双红肿湿润的眼睛。
尹爽往后看，又马上低头发消息。
金辰则驾车，避开狗仔，迅速离开医院。
沈离离拿出手机，看到沈离离和霍凌离婚已经变成热一。
她呼出一口气，缓慢打字。
离谱的离：我只是把霍凌还给大家而已。
这话里的婊气，几乎要溢出屏幕。
就差没有直接说：你看我多好，你们不是要看我和他离婚吗？我现在离了啊。
沈离离没去看网络上的评论，随即听到系统的声音。
“圣母值+1000，恭喜宿主拥有4434个圣母值。”
沈离离花1999个圣母值兑换霍凌康复，剩下1666个。
她在赶往机场时，又花555个圣母值，兑换一次预言能力。
她看到了，她妈妈的墓碑。
再往旁边是，她自己的黑白照片。
天很沉，大片的黑色层积云仿佛要随时压下来，沈国骐一直笔挺的身影，却佝偻低伏，他在颤抖在痛哭。
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样子，脆弱的，崩溃的样子。
那天看到预言画面后，系统大概也震惊了，竟很久没有出声，而沈离离也忽然决定掉头回家，一直陪着衣衣，什么也不管。
但是她的圣母值一直在涨。
特别在全世界谴责她不去陪伴霍凌的时候，在她要和霍凌离婚的消息传出，被所有人骂无情无义的时候……
短短几天，“规则”给她增加四千多的圣母值，那些圣母值来自于同情霍凌的大众。
而现在，在她刚才的微博发出后，圣母值又是大额增长。
“规则”就喜欢她这样婊里婊气的。
手机里收到很多消息，来自熟悉的不熟悉的人，她不知道怎么回复，就放在一边不管。
但是沈离离很清楚，她可能这辈子都攒不到一万个圣母值。
“规则”不会让她轻易达到。
现在她已经将“规则”和“001”分为不同的存在。
如果说系统是在被动的，是工具人一样的存在，那么规则才是有决定权的强势的存在。
那天晚上她迷迷糊糊听到的声音，不是梦。
霍凌的遭遇，也不是意外。
“小姐，后面有车跟着。”金辰忽然出声。
沈离离回头看一眼，当即说，“把车停一边，我来开。”
金辰和尹爽俱是一怔，不过车还是停了下来。
超高车技不过是998而已，沈离离给得起。
沈离离这几天没少跟系统兑换技能，那种如有神助的感觉，她根本说不清楚，就好像身体被装置着某个开关。
按下开关后，她可以在某个方面，变得更加游刃有余。
比如现在，沈离离坐上驾驶座后，手脚有种被神秘力量牵引的感觉，她将车开上环市高速后，很快就甩开后面跟着的狗仔。
“挺好玩的。”沈离离对系统说。
系统：“那自然是，系统出品，必是精品。”
【信任值+1，宿主信任值为6。】
果然，没有人类能逃得过这种掌控一切的贪念。
沈离离嘴角挽着笑，感觉到速度带来的快意。
车内的两人却吓得抓紧安全带，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丧心病狂！
车停在酒店门口，沈离离把车钥匙丢给泊车小哥，金辰和尹爽已经找垃圾桶去吐。
沈离离迅速回到房间，瘫软在床上，许久才出声，“001，霍凌什么时候能好，他现在连签字都不能。”
系统：“按照规则，他会在半年内好起来，这样人类才不会对他的情况有怀疑。”
“能不能快一点？”沈离离趴在床上问话，声音很闷。
系统沉默一晌，开口便是肯定的答案，“可以，只需要998个圣母值。”
沈离离微微侧脸，乱发覆在上面，只露出一双氤氲的眼眸，“成交。”
声音更加沉闷。
医院里，霍凌又一次从昏迷中清醒，身上的疼痛一点点在抽离。
那种怪异的感觉，曾经出现在他受伤的那天，他躺在救护车的时候。
浓密的眼睫颤动着，他几次张唇，却没有出声。
肖宁弯腰询问，“凌哥，是哪里难受？”
下一秒，他却看到霍凌将手抬起，听到他清晰咬字，“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