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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何桂英挂帅(2 / 2)

不知何时高峻霄的房门也打开了。高峻霄一言不发的从陆献手中夺过衬衫,然后“砰”的一声又关上房门。陆献和陈鹞惊得不敢再瞎闹。

陈鹞不可思议的望向陆献,仿佛在说,你特么跟我说刚刚那鬼东西是高峻霄?不至于这样啊,早上看着还行,现在那模样仿佛在战壕里连续打了三天三夜的仗,两眼没有焦距,下巴上冒出细小的胡茬,看着随时要倒下又强撑着一口气。

对于大哥的状态陆献发自内心的表示担忧,但是他也不想打扰到大哥休息,所以最后和陈鹞达成共识,大家还是下楼,该干嘛干嘛。

到了厅堂,他们发现住店的客人都三三两两的凑做一团,似乎在讨论报纸,陈鹞自来熟的凑到人堆里好奇的观看。

有位先生手上拿着一份《申报》,他面色凝重的指着一张图,图上是个5岁左右的小男孩盖着白床单,安安静静的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他的胸口还摆着一支长长的玫瑰,衬托的孩子更为娇小。

陈鹞本以为是什么儿童艺术照,但仔细一看令人汗毛竖立,那惨白空旷的空间,后边成排的包裹物,不就是是医院太平间吗,边上一位太太还念叨着作孽啊。

一张照片能得到的信息实在太过稀薄,但是好的照片确实比报道本身更能打动人心,陈鹞现在就很有去探究照片背后的故事。

这图的主标题是“垂髻之年魂断夜市特寻亲人”,副标题是“暮夜笙歌半梦半醉,枪声三响疾驰而去,血溅统一遗子铺前”。作者佚名。

看到大家都一脸同情,陆献也凑上去观看,嗨!这不就是宗发生在统一街上肇事逃逸的案子吗,有什么好看的,这年头酒驾又不是稀奇事,反正巡捕房的都不敢查。

整篇文章类似于祭文,文笔不错很是煽情,也没骂肇事者,就是对孩子表示了同情,顺便帮孩子寻找亲人,希望有认得孩子的亲友看到后尽快去市公立医院认尸。

好吧,看完祭文确实觉得有点伤心,好好的孩子就这么没了。然而伤心只是那一瞬,毕竟和那孩子非亲非故,也没法帮他早日入土为安。大家很快又找到别的新鲜事儿,各自谋自己的营生去了。

竖日,晨光大亮。饭堂里透出一股可爱的香味,一直透进邻室来,引得高峻霄鼻子发痒,昨日实在是太过疲惫,连晚饭都没吃便先行歇息去了,现在只觉得腹中雷声大作,似乎在抗议昨日的忽视。

他方坐下点了些清粥馒头,脖子就被陈鹞勾住,耳边传来陈鹞有些酸唧唧的声音“哎呦,穿新衬衫啦,挺白的呀。”

想到是谁帮他洗的,高峻霄只觉得心情舒畅,不自觉的露出微笑,忽然陈鹞突兀的脸出现在眼前让他立马收起笑容回怼到“你还没睡醒吧,劳烦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这哪是新衬衫。自己点吃的。”

陈鹞被人家怼了依然不知收敛,还特意凑近嗅了嗅“呜,还挺香的呀,我怎么觉得这件香喷喷的衣服和你这个臭男人不太配呢。”

“什么配不配,您老可瞧仔细了,这本来就是我的衣服,以前是,今后也是。”高峻霄饿着肚子不想同他纠缠,正巧小二端来了清粥小点,他举起筷子只顾自己大快朵颐,陈鹞见状也点了份差不多的早餐。

不一会儿,陈鹞那份早餐也上了桌,可惜吃都堵不住陈鹞那张嘴,他拿着勺子在碗里瞎鼓捣一阵,高峻霄不想搭理他自顾自的吃饭。

对面的陈鹞一挑眉毛神秘兮兮的问高峻霄“你那天晚上是不是去找清澄妹妹了,然后……嗯~越矩了?”

知道陈鹞想歪了,但这种事情越描越黑让他怎么回答,反正他打死不认去找过清澄就是最好的保护了。差点忘了得把许迅的嘴也堵上。

门外传来报童稚气但响亮的叫卖声“号外,号外,法外狂徒,黑(颜色)帮老大撞人逃逸。”

报童的声音渐行渐远,两人都没在意这条消息,陈鹞还在挤眉弄眼的八卦自家兄弟。“啪”,巨大的声响把陈鹞吓得一踉跄,饭堂里的客人也齐刷刷的朝他们看来。

只见高峻霄猛的拍在桌上,他被众人瞧着不露一丝尴尬之色,面上似笑非笑,挑衅地摊开手掌,掌心中有只瘪了的花脚蚊子,裸的警告——再烦他犹如此蚊!然而陈鹞就吃这套,撇着嘴乖乖坐好安心吃饭。

吃完饭又是去城防司令部同参谋们讨论攻哪个山头,现在山头分为五大派,最大的匪首刘胜七占芒山,王胡子占王西寨,黑旋风占马子沟,吴玉楼占五洞山。

还有个女匪首人称巧姐儿占凤山,她的体量不亚于芒山又离徐州城最近,一东一西,正好与芒山遥遥相对,构筑了整条山寨联盟。而且她以女儿之身位居匪首,其实力不容小觑。

至于先打谁,参谋们一致推荐打最弱的五洞山,首先他们的匪首吴玉楼原本是个唱武生的戏子,只是同女匪巧姐儿看对了眼,被带回凤山当了压寨相公,又被捧成了五洞山的匪首,本身没什么实力。

其次五洞山位置最偏,在凤山的南边,徐州城的西南面,除了凤山旁的山头得跑几天才能到。这时一直摸鱼的杜鹰杜司令却表示了反对。

他的理由也很简单,他先前派人侦查过,五洞山地如其名,山内有许多空洞,洞洞相连,洞内乱石嶙峋,潮湿狭窄,最窄处即使一人也得弯腰侧身爬行才可通过。

及其不适宜兵团规模作战,山地战本身局限就大又极为危险,还挑个最险的山头打,剿匪队那三瓜两枣都不够去送人头。

对此高峻霄表示赞同,那里除了地形险峻,还有一点根据他收集的情报,五洞山其实也算凤山的势力范围,乃是人家夫妻老婆店开的分店。

为的就是在整个山寨联盟里多一个话事人,五洞山就算勉强打下来了,里面的土匪往凤山一转移,既激怒了凤山又讨不着便宜,先不急着打山头。

既然他们是联盟,那传递消息的时候必然有一条通道,连通东西两头的芒山和凤山,位于两山之间的王西寨和马子沟估计就兼着信使的身份。

而王西寨和马子沟之间就有个公共的哨点——旗杆屯,那里离火车桃园村站只有不到20公里,高峻霄建议先把旗杆屯拿下,割裂东西土匪的交流通道,然后安插我们自己的人进去。

话是这么说,怎么拿下旗杆屯这个哨点还要从长计议,重要站点他们一定会严防死守,估计连接近都困难。一轮讨论下来,众人都觉得这倘开门仗,打起来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只好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看一步了。

正当大家士气低落的时候,陆副官突然拿出旗杆屯的地形等高线图铺在桌上,这下连坐着玩手套的杜鹰都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他登时明白高峻霄这小子是有备而来。

而高峻霄饶有兴致的环顾众人精彩纷呈的表情,等大家都从地形图上收回目光他才缓缓开口“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战场上有太多不确定因素,我们需要的是调动敌人而不被敌人所调动,故而计划得先于行动。”

哈哈哈哈,杜鹰忽然鼓着掌大笑起来,眼下的疤痕也深深凹陷进脸颊,接着脸色一沉,把白手套往桌上一摔对着参谋们骂道“你们这么多个臭皮匠还顶不了一个诸葛亮,真特么给老子丢人,丢人!”

参谋们不敢还嘴,讷讷的低下头表示歉意,等杜鹰稍微顺了顺气后下令全军封闭式整顿一个月,全特么给他戒赌、戒色、加强训练,省得身上的血不往脑子流,往别的地方流。

然后杜鹰又和颜悦色的邀请高峻霄一起吃饭,顺便聊聊派兵增援的事宜,看杜鹰有些松口,高峻霄自然乐意答应。

当两人坐在轿车里互相吹捧的时候,车窗外的路人们也在争执着一起报道,张三说凶手是本地黑(颜色)帮的人,王五表示反对他那的消息是洋大人呢,争执半天谁也没说服谁。

毕竟他两看的不是一份报纸,赵四又插进来补充你们都是小道消息,他报社的朋友说了是个来徐州城出差的大官,毕竟这年头能下馆子又有车的非富即贵。

同时看着几份小报的还有穿着白大褂挂着听诊器的王人庸,大大小小的铅字密密麻麻的堆砌在版面上,撇开那些不疼不痒的长篇大论,他看到了熟悉的文风。

对着报纸他低声自语道清澄啊,你爱玩,爱打扮,爱跳舞,爱朋友,让你热闹闹的在上海滩,优雅摩登的盛宴里发光发热,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你只看见高高在上的唐先生之流,却忘记了向下看。

这也不能怪你,人的眼睛向来只往上看,这次就好好往下看,看看脚下的累累白骨,看看广大劳动人民的血泪,突破你小资产阶级的局限性,痛痛快快的闹一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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