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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1 / 1)

他盯着篝火,呆呆地说:好些天没这么高兴了,打胜仗真好。当然好,这才开了个头,我们会接连取胜,你很快就能见到你爹了。许瑞云用力握了一下柳平文的手。柳平文腮帮被肉干顶得鼓起来,唇角露出一抹微笑,他声音向来是十足的斯文,让许瑞云听着浑身都舒坦。很快又能见到宋大哥了。许瑞云:???他一把从柳平文手里把才给的肉干抢回来,塞回布囊里牢牢裹住,向陆观的方向挪了半个屁股。柳平文不是贪嘴的人,朝前倾了半个身,侧头看陆观,见他一直看着快要燃尽的火堆。陆观一只手放在锁骨之下,当胸冰冷的铠甲忠实地护着他的整片胸膛,他触及不到那下面的硬物,甚至戴的时间久了,玉石和身体一个温度,他根本感觉不出那块玉佩的位置。只是这一场久违的胜利,让陆观整个人都轻快不少。烤兔熟了,众人哄笑着叫陆大人先拿走一只腿,他也没有推辞,吃着吃着,不知道谁弄来的一点酒。陆观黑起脸,二话不说把酒没收。气温越来越低,后半夜整个营地轮流安排人巡逻,其余人等就地扎营睡觉。一场胜仗,一顿饱饭,让所有人都迅速陷入黑甜的睡眠。陆观在榻上躺了一会,屈起一条膝,坐起身来。榻旁地上他没收的那个酒囊,质朴的雾棕色皮革被磨旧得失去光泽。陆观呼吸一紧,把酒囊从地上抓起来,扒开塞子闻了闻。竟然是上好的竹叶青,气味芳香。陆观把酒塞子重新塞紧,放回去。在榻上坐了一会,胸膛中那口热气散不出去,他两条腿不住动来动去,仍无法纾解这股躁郁。第二次从榻上坐起来,陆观放弃地看了一眼酒囊,拿过来,一口饮尽。他酒量不好,却也还是嫌竹叶青不够烈性。谁知道刚喝完,就觉得有点晕,跌回到榻上,一只耳朵贴在直接铺在地上榻上。陆观奇怪地皱起眉头,强撑精神下榻,双手双脚并用伏在地上,他把耳朵贴到了长着草的潮湿泥土上。从大地深处隐约传来的,是马蹄声。作者有话要说:虽然这章啥也没有,还是被锁了两次,搞不明白现在的标准累人☆、和光同尘(伍)倏然间马蹄声停了。陆观起身,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他脸上泛出红色,起身走出帐篷。整片山林正沉浸在天亮之前最后的黑暗与寒冷中,漆黑的一片。陆观侧转头,耳朵朝山林的方向倾听。山间很静,静得一点虫鸣声都没有,鸟叫也没有,唯余不远处一条小溪潺潺的流水声若隐若现。陆观心里有了数,正要转回帐中重新穿好甲胄。潮水一般的虫鸣鸟叫倏然响了起来,这在南方潮热未退的天气里,是最不引人注目的背景,它安静时无人察觉,它归来也一样,没有惊动征南军。陆观双手叉腰,在原地站了一会,嘈杂的虫鸣鸟叫汇成的三长一短的怪声,融化在天宽地阔的野外。他想了想,叫来人,吩咐巡夜的人加强守卫,便回去榻上睡下。天亮之前,便是循州这样最南地的闷热也让位于破晓前的寒意,陆观把被子抱着,舒舒服服睡了一会。正在朦胧之间,陆观的梦里,他正贴着宋虔之的耳朵说话,说什么听不真切,宋虔之像平时一样,拿话激他,手在被子里瞎捣鼓。陆观抬起一条腿,用被子裹住乱来的宋虔之,合身而上。将军!陆观的眼睛一下子睁开,抓起榻旁立着的剑。我爹来了!进帐篷来的是柳平文,他满面笑容,让到一边。柳知行一左一右分别被一名女子和他的儿子搀扶着进来,陆观把蜡烛点上,帐篷外天色已泛青,用不了半个时辰,天色就会大亮。柳大人。陆观也有些激动,冷静下来后,他立刻想到一个问题,忙问柳知行,循州城乱了?他注意到柳知行的眼睛缠着绷带,猜测他遭遇了不少麻烦,这些事情不宜让柳平文听,便朝柳平文吩咐,平文,你去请柯大夫过来。柳平文视线不离他父亲,走出帐外还不住回头看。这位是?陆观转向那女子。显然两人是骑马过来的,一身风尘仆仆。女子穿着男装,但她眉眼生得十分明艳动人,只要看清楚脸,绝不会误认为男人。奴家张翠袖,是循州城内弄花坊的琵琶女。张翠袖抬眼悄悄看了一眼柳知行,说话语气沉稳,毫不露怯,太守大人于奴家有救命之恩,特趁乱护送大人出城,一路行来,在山道旁见有穿兵服的死尸。寻了一夜,险些碰上循州军,我们躲在丛生的灌木里,看见季宏那贼人率军回城,顺着新鲜的马蹄印才找到这儿来。有劳你。陆观叫来人,带张翠袖先去休息,他扶柳知行坐下,取来热水倒在杯中,让他握着。起初柳知行嘴唇微微发颤,喝完一杯热水,显然镇定了些许。你是陆观?柳知行开口问,我打听到是陆将军率军,猜到是你,果然是你?是,大人受苦了。听见陆观这句话,柳知行眼上的白布浸出黑绿色的圆点。城里全乱了,守城将领屠戮宋州军,宋州军岂肯伏诛,整座城里四处都是械斗,有一部分人逃出城,从官道往北边去了。季宏如果快,应该已经回到城里了。依大人之见,谁会赢?柳知行紧紧抿着唇,黯然摇头:季宏早已经把城中军眷全都监视起来,还抓了一部分平民。给军眷每日配给充足的粮食和菜肉,军人们肯好好卖命,自然无事,现在这样季宏回城一定会大开杀戒,军人没了顾忌,势必爆发更恐怖的动乱。他抓平民做什么?柳知行嘴唇发白发青,声音疲累极了,仍强打起精神:陆将军见识过季宏的‘人墙’战术了吗?您知道?陆观以为柳知行已经被架空,恐怕消息不灵。什么风都能吹进牢狱之中,我在牢里,还没死,狱卒们已然将我视作一个死人,谁会在死人跟前严守口风呢?原来柳知行在牢里也听到不少外面的情况,对季宏把无权无势也没有依靠的老弱妇孺迁居到危墙之下的事也有所耳闻。这是他能干得出来的事情,季宏在茂州时,曾经打过一次漂亮的胜仗,当时的茂州知州还上书兵部为他请功,只是中途他有官司缠身,此事才不了了之。当时他的敌人是一群落为草寇的山民,地处在茂州西南边的一片深山,他在山下方圆五十里内,派人扮作行脚商人,四处探听情况。把与这些山民同姓同宗的族人全都抓起来。最后他兵不血刃,便叫这帮难缠的贼寇缴械投降。柳知行长叹一口气,眉头痛苦地抖动着紧蹙起来,可这背后,死了三千无辜百姓,连老人和孩子也没有放过。朝廷没有追究吗?陆观又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大概五六年前吧,那年是蛇年。兵部收到请功的文书,惯例要派人到当地查访,那两名部员在进入茂州后,竟然在驿站里身染恶疾一命归西。也是那时候,茂州州府衙门,有人递状纸告他。五六年前,就是苻明韶做皇帝的时候。陆观心中笼罩起一片阴霾,翻过一个杯子,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水,一气喝干。大人回来,我就放心了,现在宋州府是安全的,等军医来看过,我立刻安排人马送大人去宋州暂避。陆观道。不。柳知行断然拒绝,我要留在这里。陆观沉默了。柳知行是文官,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现在眼睛也看不见,留在这里还要派人保护他,小心提防被敌人抓过去,到时候投鼠忌器。我是扛不动刀枪,可我是循州太守,大开城门迎孙逸是为了保住循州全城。现在,我留下来,也不会给你添乱。那位张姑娘会一些拳脚功夫,不用你的人,让她保护我。我要做一件事。说到这里,柳知行不再说下去。虽然看出来柳知行不愿意说,陆观还是问了他有什么打算。柳知行抬起头,如果布条下的眼睛能看见,这时他是在看陆观。人非草木,攻心为上。柳大人,如果一个人的身后是火海,身前是刀山,火海已经烧到衣服上,他一定会往刀山上跳吗?陆观接着说,当人发现自己前前后后都没有路,恐怕不是要疯,就是要死。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希望循州军能倒戈相向。陆观加重语气,他握住柳知行放在桌上的手臂,透过衣袖将力量传递给他。但这不是你一个人能完成的,如果真的有需要大人登高一呼的时候,我一定会开口。柳知行一愣,继而苦笑,拍拍陆观的手,道:我知道,你看我无用了。陆观尚未开口。帐外的脚步声不知道是不是柳平文,陆观暂时闭嘴,转头去看来人。帐门掀开,温柔的晨光令走进来那人头发脸庞都浸在一片金色里。他身后冒出一个头,无比活泼的一个声音叫道:陆大人!是贺然。有那么一瞬间,陆观大脑一片空白,眼前都是白光,整个世界倏然离他远去。直至一个人被推到他身上。小兔崽子你!宋虔之怒极咆哮,然而已经面对面坐在了陆观的腿上。围在帐篷门口的都是老熟人,宋虔之满脸通红,嗓子眼里要蹦出火气来,但在看到陆观的刹那,他心也平了,气也顺了。宋虔之伸出一只手,按住陆观的后脑勺,把唇贴到他的嘴上,放肆地吻了上去。哦一群人怪叫道。柳知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皱眉坐着。宋虔之在陆观嘴唇上又碰了碰,才分开,他眼神闪烁,感觉坐在陆观腿上的屁股要烧起来了,一只手握住陆观的肩膀要起身,眼前突然一花。陆观一把将人拽到怀里,紧紧抱住了宋虔之,力气大得让宋虔之感到骨头在咯咯作响。行、行,行了啊!宋虔之窘迫地试图推开陆观,谁知道他越要推他,陆观抱得越紧,只好由他抱着。片刻后,陆观低头寻到宋虔之的额头,吻他,顺着鼻梁一路吻向他的嘴。两人一面接吻,宋虔之一面想:让你主动也不见得就好到哪里去嘛两人皆是满脸通红、气喘吁吁,好不容易分开,身边的世界这才真实起来,起哄的笑声此起彼伏。笑屁!没见过别人小别胜新婚啊?尤其是你!宋虔之跳下地,把正往外缩试图逃离他视线的贺然一把揪了过来。贺然垫着脚,嘴里跑出一连串念经来:侯爷想将军想得整晚整晚睡不着,还半夜起来假装肚饿找吃的,不就是心烦失眠吗?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洗裤子宋虔之一把捂住他的嘴,反手扯起贺然的上衣,兜头把他整个上半身都笼起来,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贺然没头没脑撞进人群里。人群齐齐分开,贺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只手护着头,手在地上摸了一圈,确认路在哪边,起身连衣服都顾不得拉下来,一溜烟地跑了。侯爷?柳知行喃喃道,他一下子起身,带翻了身后的凳子。宋虔之连忙上去握住柳知行的双手,称呼他知州大人。柳知行情绪激动,脸色红起来,急切地问:侯爷一定是带来了朝廷的援兵吧?有多少人?宋虔之一时语塞,他看了一眼陆观。陆观也看着他。就在陆观要开口的时候,宋虔之抢先道:知州大人放心,皇上已经到南州了,兵部增派了两万人,我急着赶来与你们会合,带来了五千人。我还有公事和陆大人说,请柳大人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减少循州平民百姓的伤亡。您只要安心养伤,我一定会给大人一个满意的结果。柳知行不禁莞尔:什么大人不大人,侯爷就是我们这里最大的官了。既然你们有公事,我先去休息。陆大人,你叫军医去我住的地方吧。随着柳知行步出,其余人等也不好再在门口杵着,陆观走到门口说了几句,再返回来,只见宋虔之四仰八叉一个大字,摆在他的榻上。陆观看着躺在他床上的宋虔之,不由自主就笑了,他严肃的脸上浮起一个酒窝,只有一个。宋虔之挑衅地看着他,连日赶路,累得手指都不想动。良久,陆观听见宋虔之沙哑着嗓音说了一句:天快亮了。已经亮了。说着,陆观拉过被子,将宋虔之一起圈在小小的一方天地里,被子隔绝光线,只余下蒙蒙的青白色,离得近,陆观看见宋虔之脸上泛起的细皮,像盐粒一样。鬼使神差地,他低下头在宋虔之面颊上舔了一下。宋虔之哭笑不得,没有洗脸,不嫌脏你就舔吧,反正我动不了。说着,宋虔之把手伸进了陆观的外袍,抱住他的腰,一只手摩梭到他手臂的伤口,贴着那伤口来回摩挲。陆观舔了一下他的眼睑。那感觉很奇异。宋虔之把眼睛闭着,狭窄空间里两人只得交换彼此的气息。被子圈起来的空气发烫,彼此都心神荡漾,又恨不得就在这一刻,在这里,把对方吞进腹中。等宋虔之回过神,他们已经又在接吻,唇舌交缠,牙齿与牙齿碰出细微的共振。宋虔之呼吸一窒,他睁开眼睛,感觉心里有一股情绪融化开,又绵又软,然后一下子轰地在他的脑袋里炸开,灼烧他的心肺。被子突然被拱到一边。宋虔之翻身坐在陆观的身上,不用谁来教,他把陆观的两只手按在他头部两边。宋虔之舔了舔嘴唇,意识到一件事:他想这么做很久了。胸膛里的猛兽直冲出来,他微眯起眼,低下头去,叼住了陆观的耳朵。百鸟欢唱着飞出山林,天彻底亮了,馥郁潮热的气味从望不见边际的阔叶植物里蒸腾出来。宋虔之从帐篷里出来,一只手指在耳孔里钻来钻去。周先似乎已在外面等了许久,太阳照亮他脸上的疤痕,他神色严峻,走过来,递给宋虔之一封信,目光越过他,见到后面帐篷里还没有人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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