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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北王有个心尖宠》TXT全集下载_79(1 / 1)

他们无暇它顾,感受着对方的温度,唇齿的依恋,和对方身体里满满的渴望和思念。霍琰声音微哑:“你男人很想你……你呢,想他吗?”顾停指尖微颤:“想的。”很想很想。“只两天一夜而已……”“是啊……”只两天一夜而已……为什么那么漫长?这天顾停没有吃晚饭,累到连洗澡都是睡着的,霍琰帮他洗的,醒来时,天光大亮。霍琰大手缠上来,吮吻着他,渴望浓浓:“本王的王妃到底是个什么小妖精?为什么勾的本王……茶饭不思,不想干事,只想干你?”顾停想推他,没推动。霍琰拉住那只手,往下:“它也不想休息。”顾停手像被烫了一下似的缩回来,呸了他一口。霍琰:“吃的已经准备好了,舅母那边也报备过了,一会儿吃完饭,我们就坐马车回家……可以吗?”顾停被撩的迷迷糊糊,只记得自己嗯了一声,就再一次卷入情潮。“宝宝……我好快活……如果不需要打仗,可以永远这样的抱着你,春夏秋冬不用停歇,该有多好……”时光无声,岁月静好,如若这样的幸福是所有人的日常,如果世间再无战争,再无纷乱,该有多好。第136章 分离你是我的,未经我允许,不可以死。新婚时光很是甜蜜, 不管霍琰还是顾停,都难得有这般空闲,这样心思, 随心所欲的放纵自己一把, 可惜人生中事, 十有□□不太如意。战报, 在这个时候来了。霍琰第一反应是看外边天气, 九月刚刚打头, 还不到冷的时候,怎么可能?战报却没有开玩笑, 白狄扰边,势如破竹,已经破了东北一个城。先是太子,再是二皇子和建平帝本人, 突然皇家人死绝, 改朝换代,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人登基, 新朝看起来万象更新,一片大好,实则……并不稳当。建平帝再狗,再国库空私库空, 好歹做了那么多年皇帝, 有根基在, 信任不会一下子抽空,可宋秋时不一样, 就算江暮云用尽心机,把他推到建平帝面前, 让建平帝自己认了他,扶持他,又推他在机缘巧合之下上位,过程看起来平顺,实则隐患万千。比如身世,你说他是亲王之子他就是?这种事最容易做文章,最容易攻击,你说他仁政善谋,体恤臣属,吹谁不会?肚子里有没有货,心眼多不多,几次朝会,几次朝政大事试探,大臣们心里就有数了。大臣们喜欢什么样的皇帝?当然不能暴虐,头顶坐着昏君,大家一起倒霉,备不住哪天命就丢了,太厉害的明君也不行,斗不过,权利沾不到手,好处拿不到,明君治下的臣属日子不一定好过,大家最喜欢有点小心眼又拗不过大臣,哄一哄吓一吓就能听话的。太平时期怎样都好,谁也没意见,看不大出来,特殊时期,这就是大大的弱势了。新朝不稳,如履薄冰,没有忠心臣属,无人帮扶,一人一个心思,就是一盘散沙,像不像一块香喷喷的大肥肉,谁不会想咬一口?北狄蠢蠢欲动,白狄已经开始行动,而这个行动的原因——只怕和之前江暮云故意勾人家有关。怎么,就允许你借他们力量欺负镇北王,召镇北王入京,不准人家来真格的,真刀实枪的干一场?一样的战报出现在不一样的地方,京城人吓的不轻,小心思一天一个样,姑藏王这边,兄弟俩反应就和霍琰一样了。孟桢眼睛圆睁:“这也太快了吧,九月刚要打头呢!”虽早晚有些冷,身子弱的人白天也开始加衣服了,可离敌人惯常扰边的时间还远着呢!顾停有些忧心:“只怕小打小闹背后,隐有真正的杀局。”若形势不变,今年大战,可能就会从这里开始了。霍琰握着他的手:“早打晚打都没关系,总是要打的。”之前这么多年能守住,今年也会一样!孟策想了想,看孟桢:“我们回去吧。”孟桢怔了一瞬:“可是……”孟策揉了揉他的头,眼眸温柔:“总是要回去的。”“也是,总要回家的……”孟桢乖乖拉住孟策的手,看向顾停,“那我们就走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你能去姑藏看我,我还没有带你好好玩过呢……”顾停也很遗憾:“本想这次你离开,我和霍琰送你回去,顺便在你家玩几天,谁知……看来只能这次战后,再找机会了。”“嗯!”兄弟俩仍然行动果断,不拖泥带水,说走就走,很快马就有牵过来了,孟策用披风把孟桢裹得严严实实,抱他上马,冲霍琰点了点头:“保重。”很多时候,战争并不是一条边境线的问题,敌人诡诈,又总有暗处小人想混水摸鱼,真假情报满天乱飞,独善其身不一定是好事,守望相助,方才能赢得最后胜利。战争无情,没有人绝对安全,都是镇守一方的藩王,大家都懂,多的话没必要说。顾停和霍琰送走两兄弟,就收到了叶芃贞的信,她去找庭晔了,叫他们不用担心,会随机应变,知道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做什么样的事,也会常常来信互通有无。霍琰:“书册给过去了?”顾停点点头:“嗯。”设计了背后人一把后,庭晔这边迎来短暂的安静空档,十分安全,他就把书册给了过去,庭晔照着祖训还真解出了密码,悄悄摸到山间,也真发现了端倪,确定了宝藏的存在,可是不能挖,想动它们,需得想更详备的计划,现在突然发生战事,就更不能挖了。庭晔本身带着秘密,平时尚且危机四伏,一旦大形势有乱,想要明目张胆抓他的人更多,他收到了顾停的信却不回来,就是不想给王府带来更多的麻烦……“你舅舅不会有事,”霍琰按住顾停的头,将脸转向自己,“相信他,也相信我,嗯?”顾停深呼一口气,笑了:“嗯,我们都会好好的。”京城又一次来了信,这次不是圣旨,是求助信,没有半点姿态,写的情真意切,颇为感人。霍琰看着圣旨,侧脸融在光线暗影,眉藏剑锋,眸隐墨色,久久久久,都没有说话。顾停看着他的脸,慢慢的,眉心微蹙,露出了自己都未察觉的担心。霍琰看向他,笑了,走过来捧住他的脸:“这么看着我作甚?我只是一个王爷,只能护得住九原,也没有更多的怜悯心,因为没有用,我不可能护得住所有的人,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顾停什么都没说,只是抱住了他,紧紧的。霍琰现在只是个王爷,只能护一城人,若……能更近一步呢,是不是就可以护住所有人了?权利不是个好东西,会禁锢人,会改变人,可权利也是个好东西,可以让有才华的人发挥更多的光和热……有些人,真的值得。最新战报一张张飞来,形势每况愈下,白狄势如破竹,又攻下了大夏东北边境一座城池,再往前,可就要直逼京城了!京城朝会一片愁云惨淡,大臣们个个眼底青黑,新帝也不遑多让。宋时秋穿着明黄朝服,捏着龙椅的手微紧,视线往下,声音尽量平稳温朗:“战况如此,众卿说如何是好?”朝上一片安静,没有人说话。宋时秋指甲紧紧扣在龙头侧里:“可有哪位将军愿为国效力,带兵前往对敌?”大殿更为安静。宋时秋叹了口气:“是朕的错,若朕始终不知自己身世,不认祖归宗,这位置给有能人来做,大夏大抵不会这么艰难吧。”底下瞬间哗啦啪跪了一片。“白狄入侵,引起灾祸,是他人之过,皇上何错之有?”“外族狼子野心,大夏艰难,正需众志成城,皇上还要带领臣下扛过,切不可灰心啊!”“吾皇万岁,得上天护佑,必福泽绵长,江山稳固!”开玩笑,建平帝父子死绝,留下这万里江山,要不是有个宋时秋在,还能抓个壮丁,当时就会大乱!朝廷什么状况,大家心里都有数,经不起波澜,能稳一点,谁想打仗呢?外忧内患一起来,日子还怎么过?皇上可以弱一点,但不能怂,不能退,如果连新帝都失去了,江山无主,就再无胜算可能了!宋时秋看着底下大臣们黑压压头顶,满意了。他就是知道形势不利,才敢这么说,很多时候,示弱比逞强容易多了,这么多年,他不都这么过来的?“既如此,不若朕御驾亲征?”“皇上不可!万万不可!”“龙体为重,怎可轻易涉险!”“求皇上收回成命!”宋时秋捻了捻手指,唇角勾出弧度,就算朕是废物,你们也不敢让朕有闪失,那还不快想办法,拿自己的命去填,难道想亡国吗!大臣们彼此看一眼,渐渐有人开始说话了。“东西大营兵力已出,完全抵挡不了,朝中确无得用将才……”“张家世代武将,宗子张夺虽去世,族中也不是没有子弟,只是这些人一直都是自行学习,从未上过战场……”“确是不妥……”没人,有人也经验不足,派谁出去?怎么搞?让别人搞自己吗?“镇北军兵精善战,若镇北王愿意相帮,此局可破。”可这不是废话吗!镇北王要是愿意来,他们还在这商量个什么劲?不就是上头这位不愿意请,也请不来么?但这话不能不说,情况咱们都清楚,新帝你就不能努努力么!朝堂再次陷入沉默。江暮云出列圆场:“原本镇北王是最合适人选,只是七年前——想必诸位还记得烈阳谷一战,三万英魂命丧,尸横遍野,先帝当时情报不足,回应的也不大妥当,镇北王心中有结,怕是不会心无旁骛前来。”如今战况同当时何等相似?也是白狄犯边,尚未及冠的霍琰千里驰援,可惜解得了京城危机,顾不上九原,北狄趁机而入……镇北王府损失惨重。朝臣齐齐沉默后,有人小声道:“镇北王就算心中有怨,也是对先帝,同今上没半分干系……”又有人说:“镇北王不方便,姑藏王那边是不是可以争取一下?”“可是听闻小王爷上次回离京吃了些苦头,姑藏王发了好大的脾气,怕是心中也有怨气……”总之就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商量了半天仍然没有切实可行的办法,只能先退朝。可经此一出,没有人会想躲麻烦,独善其身了,再这样下去,皇上都不想干了,京城要怎么办?真的要沦陷么?不想干活也得干啊。回到内殿,宋时秋再一次摔了头上的冠。“抢功时个个能干,生怕朕看不到,真正该办事了,有多远躲多远,恨不得朕是瞎子看不到他,没办法必须出来了,话还很会说,什么叫镇北王有心结也是对着先帝?是要朕去求么?要朕这个天子三拜九叩的去求一个藩王么!霍琰要是能给朕面子,朕登基时便会来了!”苟过去是苟过去了,也逼的大臣们知道想办法了,可那股气压着不爽,总是要散一散。当时下圣旨过去召霍琰进京,朝里大臣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知道,可圣旨被人撕了,传旨太监被扔出了九原城,他这个天子不要面子的么?这才过去多久,这些人就失忆了似的,想让他再丢人,倒是想得美!江暮云捡起金冠,轻轻放到案上:“皇上莫气,臣倒以为,以镇北王心性,不会看着不管。”宋时秋气平了一些,哼了一声:“你倒了解他。”江暮云:“事实如此,前番京城里发生的事,皇上不也事事知悉?”宋时秋的确知道,所以该知道的情报,他全都清楚,他不但清楚霍琰的性格,选择,也知道顾停为人,以及——某些人若有似无的遗憾。“朕倒忘了,你对镇北王妃知之甚深,时时想起,自然了解更为通透。”这话带着酸,江暮云合适的反应应该是技巧性哄人,往日他也的确是这么做的,可今日,他突然有些不耐烦,目冷声淡:“皇上可知自己在说什么?非要对过往如此纠缠么?”宋时秋指甲掐进掌心,脸上却笑了:“抱歉,是朕失言,你的心意朕最清楚不过,以后不会如此了。”江暮云心里有些乱:“也是形势紧张,我心中有些焦急,有些失态……皇上放心,这一次,我必会助你扛过去!”……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和七年前一样,战事从白狄开始,来势汹汹,北狄蠢蠢欲动,好像随时准备想撕下一块肉来,九原边境气氛紧绷,街上都没那么热闹了。少了哪一座城池,都不再是完整的大夏,白狄若过了最后一道屏障,打到京城,长驱直入,那中原腹地就躲不过战火了。既然伸了手,吃了肉,为什么不吃饱?拿下京城,难道会放过九原?别人过来就是为了侵略,不会有善心。皇室无用,死便死了,百姓何辜?霍琰表情一天天紧绷,在较场训练也越来越凶。太王妃长长叹气:“琰哥儿是不是又不爱说话,吃的也少了?”顾停眉心微蹙,担心的点了点头。太王妃拍了拍他的手:“不怕,让他自己想,主意总得自己定,被别人推着架着往上走的,越到后面越会犹豫,不如自己下定决心……他会想明白的。”顾停:“嗯。”太王妃去年初见还有些乌发,今年已经全白,这么大年纪了还跟着操心……他有些于心不忍。老人家自己倒看的很开:“也不用担心我,各人有各人命数,一个国要有主事君主,一个家也要有扛事的人,我做姑娘时就要强,还挺喜欢的,并不觉得苦,我喜欢看咱们九原街上的百姓,脸上都带着笑,眼底有光,感觉有奔头,人老了总要走,可年轻人都是希望,他们能长好,心正,路总会越走越宽……前些日子我在街上看到一个老头,都快九十了,身体硬朗着呢,还能教训玄孙不许胆小,人家都不怕,都不服老,我这点岁数才哪到哪,怕什么?”她把茶杯塞到顾停手里:“放心,祖母还要陪你们几十年呢,你尽管在前头办事,万事有祖母。”顾停轻声应了,长辈的切切叮嘱,仿佛让岁月都柔了下来。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日。霍琰拿出铠甲,让人备马。顾停:“要走了?”霍琰:“你早猜到了?”顾停笑了下,接过他手中软铠,帮他穿上:“成亲那晚我说的话,还记得么?”霍琰看着他,眼神深邃:“你说从此以后,王府是我们两个人的家,我想去哪里都可以,想做什么事就去做,这里——”顾停:“这里我替你守着,所有你在意的人,在意的东西,都不会有事。”霍琰指尖轻动,紧紧抱住了他:“抱歉,说要好好保护你,我却做不到。”“怎会做不到?你好好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保护,”顾停挠了挠他手心,“我还要顶着镇北王头名作威作福呢。”霍琰双臂收紧,声音艰涩:“……好。”顾停眼睛微湿:“你记住,去哪里不要紧,做什么也没关系,重要的是你这条命——你做事可以为所有人,可这条命是我的,知道么?你是我的,未经我允许,不可以死。”霍琰没说话,或者,说不出话。顾停知道他在听着,踮起脚尖亲了他一口:“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我等你回来。”霍琰捧着他的脸,终是忍不住,狠狠亲了他:“我很快回来。”多的事不必说,也不必叮嘱,他们都是聪明人,知道遇到什么情况该怎么做,也没有什么正经送别,战机不等人,既然决定,便没必要多留。霍琰走的很快,顾停站在城头,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并没有落泪,因为他相信,他会回来,很快。第137章 你有什么脸怪我以为吃定了一个聪明人,就可以一劳永逸了么?九原城送走了他们的镇北王, 担忧盼归不一而足,京城这边听说镇北王来援,热闹的跟过年似的, 惊喜的不行。“有救了!我们有救了!镇北王来了!”“白狄那帮孙子有人收拾了!京城肯定破不了!”“没错, 镇北王必会大胜!”距离太子造反过去还不到一年, 京城百姓记忆犹新, 仍记得那日的刀光剑影, 凶煞血光, 所有人缩在家里不敢出来,京城犹如一滩死水, 他们也是。可惜求神拜佛没有用,寄希望于帝王朝臣,帝王朝臣自己都被关起来了,暗无天日, 任人宰割, 谁能来救他们?难道百姓的命就是蚂蚁,就是草芥, 没有人在意,只有死路一条?对大部分人来说,这个答案是肯定的,可镇北王不一样……“王爷心里想着咱们呢, 一定没问题!”“当然没问题!你当九原城这么多年戍边白干了?打的北狄闻风丧胆, 王爷可是真正有本事的人!”“就是, 哪像上头那些废物,除了贪腐推责还会干什么?有好处的时候一点都想不起人家, 没好处的时候就拉人家来帮忙,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要我说上头的也该换……”“嘘——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别给王爷惹事!”镇北王驰援的消息一过来,死水一般的京城瞬间有了活气,百姓们不是瞎子,人人心里都有杆秤,嘴上说不说是一回事,心里怎么想的是另外一回事,谁不向往安定太平的日子?谁把他们放心上,他们就把谁放心上。朝臣们也是,每个人眼睛会看,心里会想,思量的只有比百姓更多。新帝登基,下了圣旨给镇北王,要求他进京,三番四次,镇北王都没有来,偏偏这一次所有人慎重思索,不敢轻易去请,他却偏偏来了……为什么?因为他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他心中有正义,有信念,足够强,不怕麻烦,更不会推拒责任,哪怕这责任,并不非得是他的。人心鬼蜮,为官多年,他们见到了太多黑暗的脏的东西,几乎所有人都想要好处,祸事什么的能推就推,稍微强一点,更是只要好处,恶果都甩锅给下面,镇北王心性,太难得太难得。他心里,有一腔热血,有家国天下。所有人都在翘首以盼,等着镇北王过来,可霍琰根本没进城,也没去见新帝,没走任何程序上的东西,路过京城官道,直入东北——态度直白也残酷。随便你们怎么想,敬我厌我阴谋论都好,本王不在乎,本王只打仗,只护佑百姓,才不管你们朝廷争权夺势乌烟瘴气!霍琰也的确干得很漂亮。明明是奔袭驰援不得休息,敌强我疲,他一去,竟然立得大胜,把白狄大军打了个落花流水,不得不退后暂避,调整再战……捷报传回来,百姓们喜笑颜开敲锣打鼓,个个激动的不行。大臣们沉默之后,眼底喜色也再藏不住。挑剔镇北王?为什么?说人家无礼,路过却不依礼拜见,你要脸么?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个,规矩礼制能当饭吃还是能退敌军?就你规矩全,懂礼仪,你去和敌军说道说道,批评他们无礼,看他们是给你跪下,还是让你跪下?人镇北王就是强,挑的了敌兵,护的了百姓,也……信任他们,不会在这个时间闹事,背后捅刀子。大臣们难得有了一种被人信任的满足感,朝中尔虞我诈,何曾有过真正的信任,可镇北王不一样,就算轻视不屑他们的手段,也相信他们为人品性,是有底线的。霍琰看起来什么都没做,只在尽心尽力杀敌,可所有他的性格表现,就是在人们心中印象的一次次夯实,就是对朝政的影响。谁不愿意被重视,谁不愿意被信任,漂亮话谁都会说,可真正的漂亮事做了,才能真正深入人心,让所有人记住!朝堂气氛微妙的改变,让新帝感觉到了危机。总觉得屁股底下这把椅子要保不住。镇北王不来,朝中无得用武将,他担心敌军迟早攻破城池,长驱直入,京城大危,他这个新帝要被人拿来祭旗;镇北王来了,他更担心,功高盖主,天无二日,人心全被别人收拢了去,他这个皇帝以后怎么干?怪不得之前建元帝对霍琰那么提防,轻不得重不得,简直狗咬王八无处下嘴,他当时还在暗处看笑话,觉得换了自己肯定不一样,结果换了自己才发现……事情只有更糟。宋时秋讨厌先帝,讨厌太子二皇子,讨厌镇北王,讨厌顾停,讨厌所有人!为什么就不能让他轻松一点?他是皇上不是么?现在天下都是他的了,所有人都该听他的话不是么?为什么就不能乖乖的,一个一个非得跟他对着干!宋时秋再一次摔了金黄发冠。这一次,江暮云没有帮他捡起来,视线淡淡掠过地上帝王发冠,声音也淡淡的:“不知今日,谁又惹到了陛下。”宋时秋看着他,眼神微阴:“你真的不懂么?”江暮云垂眸:“哦,是镇北王。”朝服在身,他气质清贵优雅更胜以往,只是脸上少了笑容,看起来竟再无温柔亲切,沉肃的有些冷漠:“治不住他,又不得不用,咬人的狗不拴起来就是狼,你在害怕。”宋时秋盯着他,声音尖锐:“朕也不想担心,可这形势由得朕么?你也说了那么多话,做了那么多事,有用么?这个位置明明就是我的,名正言顺,为什么现在像抢来的一样,必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江暮云:“皇上不要急——”“你总是这句话!”宋时秋摔了茶盏,贡瓷落在地上的声音尤其清脆,“不要急不要急,可是谁让我这么急的!你之前答应过我什么都忘了么!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动?”江暮云没说话。宋时秋眉眼阴阴,指尖攥紧:“你说杀了顾停,只要他有事,霍琰就会分心,为什么不动?到底是别人篱笆扎的太紧,防范太严,你没机会动不了手,还是根本不想动?”江暮云瞬间抬头,眸底闪过薄怒,又很快恢复,冷笑自嘲:“所以你才找了别人?禁军头领帮你办成这件事了么?”宋时秋登时噤声,哑口无言。要是这件事成了,他还闹什么!顾停不是那么好杀的,霍琰不允许,他身边的人也不允许,别说出行跟随的镇北军亲卫,连他的长随都心思灵敏,武功不俗,想要找机会杀了,何其困难!自知失态,宋时秋手指上额角,牙关紧要:“抱歉,我只是太着急……”江暮云阻了他的话:“皇上不必跟我解释,您是天子,高高在上,富有四海,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事事问我意见,岂不像傀儡了?”这话说的颇有攻击性,一点都不客气,宋时秋姿态却更低了,眼神有些慌乱:“我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你不要误会……”江暮云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皇上说没有,便没有吧。”不认错,不改正,不哄人,甚至心里还窝着火。宋时秋看到他这个样子就来气,脸色又阴了下来,难道还要朕千方百计哄你巴结你吗!“你少一副死人脸,我委屈我可怜以退为进是么?当谁不会!江暮云你可别忘了,你的本事,可是朕教给你的!”殿内久久静默,无人说话,气氛越来越紧绷。直到快要受不了时,江暮云才淡淡开口:“既然我会的,你都会,为什么不自己来?为什么帝位要我谋划,大事要我谋局,细节要我查漏补缺,人心要我收拢,所有一切,都要我来帮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自己做?“为什么从始至终,你只有我一个人?真的是专情?还是——太懒?”以为吃定了一个聪明人,就可以一劳永逸了么?“你……你怎么敢……”说这样的话!宋时秋跌坐在龙椅。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蠢货,从小就聪明,不知被多少人赞过有灵气,想得多,打算也长远,认识江暮云,引诱江暮云,成功把自己藏起来,至今仍是他最骄傲的事,什么时候起,一切就变了呢?他比江暮云大八岁,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是个可造之材,之后慢慢观察,越看越笃定,决心培养起来给自己用。江暮云果然没让他失望,看他的眼神一天一天不一样,对他越来越好,未来发展方向也全部符合他期待,用的越来越顺手,而自己因为身世,周边始终有危险,干脆就换了个身份隐在江暮云旁边,将所有一切都交给了他。这十多年来,他一直做的很好,情感中的矛盾处理也得心应手,江暮云从未相负,他便也越来越笃定,此后一生,怕再不会有波澜,江暮云到死都会是他的人。因为太过养尊处优,太过自信自身吸引力,情感算计的手段又是最简单最方便的手段,他好像真的一点点忘了,最初的自己是什么样子。忘了当年自己怎样的艰难过,忘了自己怎样发着光,吸引着别人,忘了别人最初喜欢的,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他。别人青出于蓝胜于蓝,慢慢变成人群人发光的那个,他却一点点把自己给丢了,太多东西不熟悉不适合,太多事不会做不知从哪里下手……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有些事实很残酷,再不愿面对,始终也是要承认的。宋时秋咬了牙,深吸一口气,不想再粉饰太平,尽量平心静气:“朕知你喜欢顾停,不必否认,朕看的出来,但天下谁人都可以,独独他不行,顾停必须死。过往种种,朕都可以不计较,你是什么样的人朕心里清楚,朕是什么人你也明白,只要顾停死,过往一切皆不追究,我们可以像从前一样,彼此支撑,江山共享,他若不死——”宋时秋冷笑一声:“这一回危局朕过不去,自然什么都干不了,要是这回趟过去了,朕没事,仍然坐在这个位置,你就替他去死!”江暮云唇角绷紧:“皇上威严越发日盛,真是让人惶恐呢。”“你在怪朕丢了初心吗?可是谁让朕扔了初心的!”宋时秋走下台阶,去拉江暮云的手。江暮云躲过了。宋时秋笑的讽刺:“你看,你现在连碰都不让我碰了,有什么脸怪我!到底是谁在拒绝!”江暮云:“您是天子,龙体贵重。”宋时秋冷笑:“少跟我找借口,我早说过,男人本性风流,外头怎么玩都可以,兴致是兴致,心意是心意,若连心也变了,还有什么以后!”江暮云还要再说话,宋时秋却却袖子一挥:“行了,朕言尽于此,你回去好好想想吧。”今日天阴,光线晦暗,京城街道都不怎么明亮。江暮云缓缓走在街上,看着秋起萧瑟的京城,脑子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旁边珠宝店有些热闹,有人在姿态极低的哄一个女人开心,似乎二人已经定了亲,女人虽黑胖丑性子也不好,奈何人家有个不错的爹,男方不管心里怎么想,脸上都得哄着捧着,一脸陪笑。路过店门口时,江暮云看到了正在哄人的男方,竟然是顾庆昌。顾庆昌也看到了他,一脸惊喜,见他停步,急急和女人说了句什么,过来打招呼。关过一回大牢,顾庆昌姿态低了很多,再不似以往张扬,连脸上讨好的笑都带着卑微,对他仍然牵挂,仍然恋恋不舍。可不管怎样恋恋不舍,还是对处女人露出安抚的笑——日子总还要过下去。江暮云突然觉得很讽刺。他从未对顾庆昌有半分情义,顾庆昌落难坐牢,他也没给过任何帮助,可顾庆昌竟然仍然愿意围着他转,就因为他给过他假惺惺的温柔,几句漂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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