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的两个灶台已经不够用了，洛文柠把煎药的小炉子也用上了，这种小炉子炖汤最好了，小火慢炖。洛文柠拿出家里的大砂锅，把浸泡好的整只土鸡放进去，加满水，再加入酒和葱姜，先烧起了旺火，等到水开后把浮沫撇去，这样的土鸡浮沫不多，很快就干净清澈了。再将炉子的火调小，由着它在一旁咕咚咕咚地慢炖着，可以做别的事情了。其实别看是三个硬菜，真正费事是松鼠鱼，洛文柠打算最后再来做这道菜。红烧蹄髈讲究浓油赤酱，做起来不复杂，但是最费时间的一个菜，小火慢炖到皮酥肉烂才好吃，尤其是那一层皮，满满的胶原蛋白。蹄髈上的毛先在烧热的铁锅上烫焦，然后用刀背刮去那层焦糊便可以去毛了。在锅里加满水把蹄髈焯水洗干净，然后倒入少许油小火炒糖色，等到锅里的油变成褐色的时候，糖色便炒好了，这时候加入蹄髈和葱姜、八角花椒等调料，翻炒几下让蹄髈裹上糖色。加入酱油和漫过蹄髈的足够多的水，便可调小火让它慢炖起来了。把这两个硬菜炖上后，厨房的香气藏都藏不住，飘到堂屋和院子，把正在玩毽子的四个小孩给勾引到厨房来了。洛文柠刚想休息一会，因为离吃年夜饭的时间还早，松鼠鱼可以在快要吃饭的时候做，没想到四个小屁孩一溜烟地排着队在厨房门口站着，眼睛都直勾勾地看着两个锅，就差流口水了。洛文柠被四个小孩的神情给逗笑了，她走到厨房门口蹲下身子，宠溺地挨个摸了摸四个小脑袋说道：“怎么啦？玩累了吗？”“姐姐，好香，你在做什么？”元安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问道。“做好吃的，等会年夜饭的时候我们一起吃，现在还不行。”洛文柠捏了捏元安渐渐肉多的小脸蛋说道，嗯，这手感真q弹。“阿柠姐姐，我饿了。”小成虎头虎脑的说道。洛文柠看着他们摇头，这帮小孩是刚吃好饭没多久的，看来不是饿了，是馋了吧。“那阿柠姐姐给你们做点小吃食吧。”洛文柠站起身来，反正现在也闲着，倒是有时间。“好喔，好耶。”四个小屁孩听到洛文柠的话，不由都开心地拍起小手来。“那你们先去玩，做好了我叫你们。”洛文柠说道。不过，四个小孩很统一地站在门口一个都没动。洛文柠无奈地笑道：“那你们就在厨房门口哦，不要进来，里面有火有热锅，危险。”四个小孩很默契地一起点头。洛文柠转身走进厨房，把前几天剥好的干玉米粒拿了出来，这还是苏婶家亲戚拿过来的干玉米棒子，正好可以做点爆米花给孩子们解解馋。另一个灶台烧上火，洛文柠拿了个带盖子的锅放上去，这里没有黄油只能用食用油代替，效果肯定会打点折，等有钱有闲了，可以做点黄油出来，能用得上的地方还是挺多的。当然，现在没这么好的条件，先将就着用，等油温稍微上来些，便将玉米粒撒入锅中，翻炒让油裹住每一粒玉米。翻炒一段时间后，锅中的玉米粒便有些微的爆裂，这时候就要将锅盖盖上，不停地晃动锅锅，让里面地玉米粒受热均匀。随着温度的升高，没过一会，锅子里便噼里啪啦地发出响声，香味也随之而出，门口的孩子们已经看呆了，这是什么好吃的，还会响，跟放鞭炮一样！等到锅子不再有响声，洛文柠揭开锅盖，均匀地撒了一些糖在上面，再翻拌几下让糖融化，就可以出锅了。洛文柠端着一篮子香甜可口的爆米花到了堂屋，身后跟了四个小尾巴，叽叽喳喳地在讨论这是什么。“这叫爆米花。”洛文柠把爆米花放到小桌上，让四个小孩坐好。“姐姐，我们可以吃了吗？”元安每次吃东西之前都要问一下洛文柠。“当然可以，吃吧。”洛文柠笑着说道，这个温度下，爆米花冷却得很快，就一会功夫已经凉了。四只小手迫不及待地伸出来，一人拿了一颗爆米花，放进嘴里，香甜的味道伴着酥脆的声音弥漫开来。元安吃完一颗，小手又抓了一把塞进嘴里，小嘴鼓鼓囊囊地咀嚼着，小成和华儿无一例外地学着元安的模样，吃得都顾不上说话了，只有玉儿还是斯斯文文地一个一个吃着。“好吃吗？”洛文柠忍不住问道。“好，好吃。”小成嘴巴鼓鼓地含糊地说道，爆米花太香了。“阿柠姐姐，我从来没吃到过这么好吃的爆，呃，爆米花。”蒋嫂子家的闺女玉儿细声细气地说道。洛文柠看着小小糯糯的玉儿，摸了摸她头上的揪揪，怜爱地说道：“喜欢吃就好，你们慢慢吃着，我去厨房了。”“谢谢阿柠姐姐。”玉儿很有礼貌地说道。洛文柠笑着说了句“不用谢。”便转身又去了她热爱的厨房。第18章 松鼠鱼搞定了四个嘴馋的小屁孩，洛文柠调整了一下炖鸡汤的火，再解开烧蹄髈的锅盖，把蹄髈翻了个面，让它继续小火炖着，是时候准备松鼠鱼了，这道菜比较考验技术，手残一点的估计都做不出来好的造型。新鲜的大草鱼是洛文柠早上出去买的，鱼鳞和肚肠已经收拾干净，正在砧板上等着下一步被处理。洛文柠先将鱼头切下，再将下颚切开，把牙齿去除，草鱼的牙齿很腥必须去掉，然后再将鱼身子从头的部位往鱼尾巴部位片开取骨头，到鱼尾巴部位的时候就要停手，尾巴必须连在一起的。鱼身子变成了仅尾部相连的两片，再小心地将鱼肚上的刺片掉，这样的鱼身子就只剩下了肉，接下来便是要对鱼身子改花刀了。先将一片鱼身子翻过来，竖着从头到尾切几刀长条形状，再横着斜切数刀，切的时候特别小心不能将鱼皮切破，否则便不能成形。另外一片鱼身子也是同样的操作，洛文柠手起刀落，熟练地完成了最难的刀工部分。切好的鱼还需要腌制，用一个鸡蛋黄打散再加点盐，把鱼身子和鱼头都放进去，将鸡蛋液包裹每一寸鱼身鱼头，轻轻地给鱼做个按摩。做完这一步后，再备一个大碗，倒入淀粉，把按摩好的鱼头和鱼身子放进去，让淀粉充分包裹起来，就连缝隙中也要拍上干粉，到最后便成了一条白色的鱼，再将鱼轻轻拍几下，把多余的干粉筛除，便可以放置一旁备用了。到了这个步骤，顶多就算完成了一半，接下来的任务是要自制调料汁。其实正宗的松鼠鱼是需要番茄酱的，虽然这个年代已经有了番茄这种蔬菜，但在这寒冬腊月的时节，没有大棚蔬菜的古代，是种不来番茄的，而且这个年代也没有番茄酱，所以洛文柠只好割舍番茄酱这个调料，改用其他相类似口味的调料。洛文柠打定主意，等到夏天的时候，多买些番茄来熬制番茄酱，便可以制作出正宗的松鼠鱼来了。洛文柠拿出一个碗，放入醋和白糖、盐调匀出一碗糖醋汁来，因为没有番茄酱，所以她再加入了少许淀粉增加粘稠感。糖醋汁调好后，就可以入锅炸切好的鱼了，洛文柠在锅中倒入宽油，炸整条的鱼必须油多才行，油锅滚烫后，她一手捏住鱼身子的尾巴，一手捏住鱼身子的另一头，双手牢牢地捏住整条鱼，将鱼身子的中间大部分浸入油锅中。随着呲啦的声响，鱼身在滚油中瞬间成形，不再是软塌塌的模样，而是变成一根根竖起来的条状物，滚烫的油温让洛文柠的手感觉到刺痛，但必须坚持住这几十秒的时间，等到完全成形便可以将整条鱼身放入油锅中。终于可以将鱼身放入锅中，洛文柠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小的时候妈妈就教过自己，烫到手了就摸自己的耳朵，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这样做确实会好一点，也有可能是心理作用。洛文柠把鱼头也扔进油锅中煎炸，用大漏勺稍稍翻了翻锅中翻滚的鱼，待到鱼被炸得金黄，香气也随之散发出来的时候，便可以捞出来摆盘了。将锅里大部分油倒出来，只留个底油，把调好的糖醋汁倒进去小火熬制，等到料汁粘稠后，再加入一勺油，稍微划拉两下，就可以浇到刚刚炸好的鱼上面。熬制好的料汁油光透亮，酱褐色的颜色完全将鱼包裹住，鱼头鱼身鱼尾经过油炸，呈现出一只小松鼠的模样来，所以这道菜被称为松鼠鱼，若是有番茄酱的话，颜色会更加漂亮。小炉子上炖的鸡汤也好了，撒上些许盐就能上桌，另一个大灶上的蹄髈也开始最后的收汁，洛文柠并未全部将汁收干，留了一些酱汁，再烫一些青菜，摆在蹄髈的四周，好看又营养。三个菜全都完成，苏婶和蒋嫂子也端着菜进了堂屋，大圆桌是一大早的时候就摆好的，中间的大砂锅鸡汤，被周围的十一个菜围绕着，满满当当的一大桌，显得特别喜庆。苏婶的男人吴盛和蒋嫂子的男人薛贵，都在忙着打下手，大成跟小大人似的，张罗着摆着碗筷，只有四个小屁孩依旧在院子里疯玩。不过，很快他们四个就被各自的家长给捉了回来，洛文柠让他们排着队洗手擦脸，一会就要吃年夜饭了。洛文柠进了齐氏的屋子，她已经自己坐起来了，洛文柠帮着齐氏梳头打扮穿衣，一通捯饬，齐氏的精神好了不少。洛文柠扶着齐氏出了屋子，蒋嫂子和苏婶也赶紧上来帮忙，齐氏说话还不利索，对她俩点头示意。齐氏坐在一张铺满软垫的椅子上，能让她不费力气地坐直身子，洛文柠招呼大家各自落座。“咦，这道菜是什么？这么好看！”蒋嫂子指着面前的一道菜问道。“这是鱼，这道菜的名字叫松鼠鱼。”洛文柠答道。“呀，这还真像只小松鼠呢，阿柠，这是你做的？”苏婶也看了过来，惊喜地说道。“嗯，就是因为造型像松鼠，所以就叫松鼠鱼，我也是第一次做，大家来尝尝看味道如何吧。”洛文柠举起筷子说道。“来来来，今天是除夕，咱们三家人在一起过年，热热闹闹的，希望明年大家都顺利平安。”苏婶举着杯中的自酿米酒说道。大家都一起举杯碰了碰，各自说着吉祥的话，气氛又温馨又热闹。蒋嫂子已经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肉，鱼肉被切过之后又经过油炸，很轻松地被夹起来，她仔细观察了一下，然后才放进嘴里。鱼肉一入口，蒋嫂子的表情有些讶异，接着便是一脸享受，频频点头，细嚼慢咽地吃完这口鱼肉，她开口说道：“阿柠，这味道我从来都没吃过，鱼肉外酥里嫩，沾上这酱汁，酸甜可口，鱼刺一根都没有，真是太好吃了。”“嫂子，这鱼肉外面裹了面粉，炸酥了，鱼刺我都去掉了，最适合孩子们吃了，苏婶，蒋嫂子，你们给孩子夹着吃呀。”洛文柠笑着说道。苏婶见识过洛文柠的厨艺，蒋嫂子的厨艺也不差，听她这么夸奖，苏婶也忍不住想吃，但还是先给小成夹了一块，然后对大成说道：“大成，你自己夹。”接着苏婶就自己夹了一块鱼肉尝了起来，嗯，确实是没有吃过的味道，酸酸甜甜的，口感也很酥脆，回头要跟阿柠学学怎么做。几个孩子吃得也是津津有味，吴盛和薛贵更是吃得埋头不语，洛文柠将蹄髈用干净的筷子分开，方便大家夹取。蹄髈已经炖得完全酥烂，特别是皮，一口咬下去软糯弹牙，一点都不腻，最好吃的就是蹄髈的皮了。放了香菇和红枣的鸡汤更是香气扑鼻，洛文柠尝了一碗汤，果然散养的土鸡就是鲜美，只是简单的撒了几颗盐，却是人间美味。孩子们吃的满嘴是油，齐氏把洛文柠做的几道菜都尝了些许，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正当大家吃得开心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洛文柠心中一紧，这大过年的，难道又是周家来闹事情了？苏婶看着皱着眉头的洛文柠，立马站起来去开门，打算有什么事情都把人拦在外面再说。“请问，蒋梅在这里吗？”门外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蒋嫂子一听这声音，马上站起来走到门口，说道：“我在这呢，是阿香婶吗？”“诶，是我是我，阿梅。”阿香婶在门口连声应道。苏婶见是蒋嫂子认识的人，便赶紧把阿香婶请了进来。一股冷风被阿香婶带了进来，好在堂屋人多暖和，阿香婶用手哈着双手取暖。洛文柠见状忙倒了一杯热水递给阿香婶，阿香婶接过热水暖着手，笑着说道：“多谢你了姑娘，真是不好意思大过年的打扰你们。”洛文柠笑道：“无妨，您除夕登门，想必是有急事。”“对，我找阿梅有件急事帮忙，事出突然，我也是不得已了。”阿香婶看着蒋嫂子说道。“阿香婶您不是在沈府帮厨吗，怎么今天能出门来了？府里能走得开嘛？”蒋嫂子疑惑地问道。“哎，就是因为我在沈府帮厨，所以这事很急，我也是趁着家里的主子们在吃年夜饭，赶紧出来一趟，不然等他们吃完了又没时间了。”阿香婶叹气道。“阿香婶您说吧，有什么事情我能帮上忙的。”蒋嫂子说道。“是这样的，阿梅，明天开始你有没有时间，到沈府做帮厨啊？”阿香婶也不敢耽搁了，直接开口问道。“什么？到沈府帮厨？我？”不仅蒋嫂子听到这件事有些惊讶，就连旁边的苏婶和洛文柠都有些讶异。难道是上次去送过多味花生的那家沈府吗？洛文柠诧异地想着，这么大户的人家怎地大除夕地出来找帮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