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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1 / 1)

虽然这教育的契机有些严重,但是还尚在白初敛可接受范围内他在一念之间点头答应陪白毅两人闯入赤月教时,便知道此行他们至少得刮成皮下来。不,话也不能这么说。原本以白初敛的本事,他完全可以和徒弟装完逼就跑的,谁知道最后关头从天而降了一个右护法霍佑樘,将整个故事推回了剧本应该有的方向他让白毅和白初敛自行选择,两人只能留下一个,另一个自然可以选择是要离开还是去蝶扇门拿藏宝图回来救人。阴损的霍佑樘,见留下来的是白初敛,怕他休息好后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毫不犹豫便挑了他的右手手筋,让他再也拿不起剑来这件事白毅还不知道。见霍佑樘转身做出要走的姿势,白初敛停顿了下,声音嘶哑道:这就走了?再多聊两句?可惜右护法大人连余光都不曾给他一个。稀碎的脚步声后,牢房门被哐地一声重重关上。把霍佑樘用言语磕碜走后,白初敛整个人都有些精疲力尽,不同于方才强撑着耍嘴皮子,牢房内一安静下来,他眼里的光闪烁了下,便黯淡下去。他垂着头,右手软绵无力,他试图动一动手指,却发现用尽了力气,满头冷汗,中指也不过可怜兮兮地蜷缩了下想要握剑怕是不可能了,也不知道这事儿若是被玉虚派的人知道,该怎么交代。白初敛深呼吸一口气,又吐出浑浊的气息,心中第一次有些怕。这二十余载,他从未好好练剑,但却从没想过有一天他再也不用也不能练剑。目光放空与角落里一只窸窸窣窣搓脸的老鼠大眼瞪小眼,他心想:真羡慕,老鼠都比我干净。也不知道徒弟在干嘛?师兄是不是已经收到消息了?那个蝶扇门的小姑娘死了没有啊?武林盟的人都睡醒了吗?白初敛思绪飘得很远,却不知道在他的担忧之中,白毅在历封决离开后,早已从房间角落里起身,在师兄弟们惊喜的目光中问要了热水,好好把自己洗漱干净。重新束了发,穿上干净的衣服,站在床边的少年木着脸,旁边的师兄嘘寒问暖生怕他有什么想不开的,说了一大堆,换来他一个嗯或者一个好,再也没有多别的一个字。自从独身回来之后,他的话就比以前更少了,倘若以前眼中闪烁的光让他看上去还有几分少年剑侠的模样,现在他眉宇之间却是暮气沉沉,目光阴冷得像是伏在潮湿阴暗角落里的毒蛇。譬如此刻与白毅说话的师兄看了眼他的眼睛,下意识便自动消了音,自己找了个理由,退了出去。白毅也不理他,解下了腰间的素雪剑,目光放在了之前待着的床上角落里,那里放着另外一把素雪剑,剑柄处被绷带缠绕那绷带因为溅了尘土和血液有些脏了,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是白初敛的剑。白毅想到以前拿他的天宸剑练剑,自己还嫌沉。唇角勾了勾,他露出一个笑意不达眼底的笑容,一息之后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双沉默的眸子闪烁了下,他取了那把素雪剑,取而代之挂在自己腰间。转身踏出房间门,他目视前方,语气平静甚至温和地问守在房门口的师妹:顾念清醒了吗?圆圆下意识地抬起头去看白毅,却不料对视上对方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一瞬间,头皮有些发麻再仔细看,却找不到让自己觉得哪里不对的具体原因。她张了张嘴,小声道:刚醒,师兄是要去探望话还未落,白毅已经抬脚与她擦肩而过。圆圆站在原地盯着她师兄的背影看了一下,伸出手抚了下胸口,觉得心惊胆战随后发现这一会儿白毅已经走到了院落尽头那间房间门前,伸手做出要推门的样子。咦?圆圆困惑地眨了眨眼,心想师兄怎么知道顾念清住哪个房间来着嗳,难不成之前传闻师兄和顾念清关系非同一般,他对她颇为关心,是真的不成?这边,白毅伸手推开房门,扑面而来的事一股浓重的药味。他要找的人靠坐在床边,少女那张脸还是初见时那般精致,只是几日来迅速的消瘦与苍白让她失去了本来的娇憨,却显得更加楚楚可怜她的手边放着一碗蒸汽腾腾的药。外头阳光不错,按理病人的房间应该开窗晒晒太阳,但是顾念清的房间窗户关着,白毅瞥了一眼,甚至还从里面上了锁。他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含着淡淡的嘲讽和不屑,他显然没准备掩饰。锁了窗,顾小娘子是想躲着谁,又不想让谁进来?嗓音嘶哑如毒蛇吐信,传到依靠在床边少女的耳朵里,她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蜷缩了下,疲倦地抬了抬眼睛,她看见抱臂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他俯身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就像是前面几个如噩梦般的夜晚,那时候却有阴冷的月光在他的身后,万籁俱寂。无人知晓,这些天,其实白毅已经来过她的房间无数次他来,待得也不久,问得无非也就是那一个问题。想起来藏宝图在哪了吗?少年淡淡地问,他重复这个问题。顾念清明显畏缩了下,几日来迅速消瘦下去的肩膀不可见地颤抖了下,她摇摇头,抬起手想要去牵他的衣袖角:我真的不知道白毅眼中露出失望的神色。我没时间去掘地三尺地翻找你们蝶扇门了,他慢吞吞道,我师叔来了,他也不会允许我这么做的毕竟对中原武林来说,那藏宝图落入赤月教,并非什么好事。仿佛只是平静的描述,但是话语之中却莫名让顾念清感觉到了威胁。可是他能威胁什么呢?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可是她还是害怕。她害怕被少年那毒蛇一般的目光死死盯着时从脊椎往上冒的凉气,就好像那天晚上她于月光之下站在血海之中周围散落着的是每一个她熟悉的人的尸体。豆大的泪珠从眼底滑落,顺着面庞滴落,她赤红着眼,哆嗦得话都说不完整:你威胁我有什么用?我家人都死了!你能用什么威胁我呢!白毅盯着她的眼泪,眼底没有丝毫的怜悯:死了还可以鞭尸啊,你们这些人不是讲究入土为安吗?顾念清瞪大杏眸,水光粼粼,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唇角似极恐惧地抖了抖:你疯了不是我不是我让你们去的,你师父折在哪,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是我的错。白毅点点头,毫不推托,否则我也不会只是站在这里,问你藏宝图在哪,你以为谁要是害了他还能好活,我便也是想杀了自己呢。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只是站在这里?不然呢?你还想做什么?听出他话语里别的意思,顾念清抬起头,有些惊恐地看着面前的少年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眼中复杂地闪烁着有恐惧,还有别的什么东西。白毅原本倚靠在床边,歪着脑袋看着顾念清。这会儿见她被自己三言两语吓到瑟瑟发抖,他稍微站直了一些,目光撇过她仰着头看着自己的时候露出的白皙修长的颈脖。顾念清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无声地捏住了,她发出一声短而快的啜泣:你身上也有那个烙印的白毅蹭了蹭手腕某处,没说话。我们应该一起去向赤月教报仇。顾念清哽咽轻声道,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们是一样的人,你和我一样。扯那么多做什么,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白毅淡道,听上去没有丝毫的动容,先把藏宝图交出来,如果用不上我再还给你就是。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藏宝图在哪!顾念清的声音变得尖锐了些,她仰着头,那截白色的颈有些晃眼。白毅盯着看了一会儿,薄唇忽像是失去了耐心似的抿成了一条线。不知道便罢了,他又忽然笑了,轻声道,反正你顾家世代为了那藏宝图而活,哪怕是为了它死又有什么干系呢?说着抬起手,挽了挽袖子,露出一节手臂来,腕骨凸起,顾念清愣了愣。她只知道那笑容之下,少年怒极。然而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她之前,却忽然转了个方向,转而去端起了床边放着的那碗蒸汽腾腾的药。与此同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瞬间,白毅端着药碗的手顿了顿,脸上所有的情绪也跟着一并消失了像是给自己戴上了个面具。也像是毒蛇吞回了它猩红的蛇信。背着光,历封决站在门外,目光在屋中少年和少女之间打了个转,淡淡道:你在这做什么?白毅垂着眼盯着面前那碗深褐色的汤汁,轻轻搭在碗边的指尖轻动了下,开口时却听不出什么瑕疵:五年前卫家人同样一门灭口于赤月教之手,我来看看她。顾念清背对着门口,所以历封决看不见此时此刻她仰望着面前站着的少年时细缩的瞳孔,以及眼中还没来得及散去的恐惧。历封决想到了白毅当时确实是被白初敛从山下捡回来,倒是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一层前尘往事想了想后开口道:一切事毕之后,你若记挂,可以带她回玉虚派,蝶扇门为守玉笼果藏宝图付出惨痛代价,中原武林亦不会弃之不顾。白毅掀起眼皮子扫了眼历封决,显然对此提议毫不心动,也不关心。他将药碗递给顾念清。收回指尖,轻拂过腰间剑柄上的绷带,仿佛还能感觉到上面残留着的上一任主人的余温少年歪了歪头,看向历封决身后,直接无视了他前面那句话,问:要日落了,什么时候动身?现在。历封决语落,白毅即迈步走向门外。与历封决擦肩而过时,男人忽然毫无征兆地抬起手捉住了他的手臂。白毅脚下一顿,转过脸,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上。在少年平静的黑色瞳眸之中,倒映着男人脸上的迟疑和猜忌,两人谁也没说话,片刻之后,白毅抬手,将死死捉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挪开。历封决犹豫了下道:白毅,你不能我能。白毅打断他道,蝶扇门蒙蔽我门派至此,何须同情?师叔大可以为了江湖道义端着正派的身形,但害了师父的是我,我不可以,也不接受任何的意外结果。少年垂下眼,遮去眼中的冰冷。我只要救出他来,旁的,我什么都不在乎。第26章日落时分, 赤月教分坛地宫外传来一阵骚动。当时白初敛挂在地牢铁链之上昏昏欲睡, 但是头顶上凌乱的脚步声,呐喊声,一下就将他惊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他头一回有点埋怨自己内功太好以至于耳力高于常人,这些人像是炮仗似的。没一会儿, 霍佑樘进了地牢。脸色很不好看那种。他踹开了地牢门, 低头对视上白初敛那双无比无辜的双眼, 停顿一下, 冷笑道:你那徒弟果然回来了。白初敛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他从来没怀疑过白毅会不回来,不懂霍佑樘当初怎么会想着拿这个激他分神之间,手腕上的锁链已经被解开,白初敛的右手脱力往下坠, 整个人也往前倾倒,眼看就要脸着地摔地上, 霍佑樘用自己的肩膀接住他。白初敛鼻尖撞在对方带着一丝丝血腥气息的衣料上, 想到霍佑樘一路来地牢怕不也是杀了人的,无论他杀的是谁, 对他来说都不是好事心中紧了紧,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外面情况,便感觉自己被粗鲁地扛到肩膀上。连续几日折磨,这会儿整个人被折成两半倒挂,白初敛痛苦地哼了声, 眼前一阵阵发黑感觉到赤月教护法扛着自己往外走,终于忍不住疲倦道:这是做什么?霍佑樘:你徒弟来是来了,但是没带我想要的东西来,颇为不乖。白初敛被顶着胃,想吐,但是这几天也就喝了几口水,没东西可吐,深喘一下问:所以呢?所以他带再多人来也别想带你走,赤月教支援来得太慢了,晚于你玉虚派一步拿不到藏宝图,我总得有东西跟教主交差。霍佑樘语气充满嘲讽,还顺手拍了拍挂在自己身上的人的屁股,示意他就是那个东西。白初敛简直懒得理他。霍佑樘没带白初敛顺着来时路出去,而是一转头来到地牢另外一侧,手指在墙壁上捣鼓了一下,又拧了拧墙壁上的油灯,原本好好的一面墙打开了,露出了后面的密道。霍佑樘扛着白初敛进了地道,约接近外面,就越能听见外面的厮杀之音以白初敛的耳力,他甚至能听见刀尖入肉的闷响,他得心惊胆战,然而霍佑樘却如同聋子一般,脚下步伐极稳,像是丝毫不为外面的赤月教弟子担忧。是了,早在他面对共事多年左护法尸体并不为所动时,白初敛就感觉到这个人了,他或许看着没有奉月那般阴森狠厉,但是骨子里的冷血,怕是比奉月还不似人。白初敛思考之间,已经被抗到了地道外眼前一亮,前方豁然开朗,有夹杂着泥土芬芳的雨水气息钻入鼻中,连日来呼吸地牢污浊气的白初敛贪婪地吸了口气,这才发现,他们眼前是一片竹林。竹林地势很高,看着居然距离地宫入口已经翻过了一座山,也不知道其中有什么奇门遁甲的讲究,方才听着明明还在耳边的厮杀之声一下子远去周围云雾缭绕,仿若另一境界。霍佑樘带着白初敛来到竹林深处,那里拴着一匹马,白初敛看了眼就认出来,这是霍佑樘的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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