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过去了，黎明到来。
冬季的早晨，冷空气在江面上更寒。
船虽然在此刻已经靠岸了，但是在船上的人没有任何一个人想要下船的意思。
不是他们不愿意下船上岸，而是因为在这船上的夜寒冬还没有要下船的意思。
甲板上，陈立荣因为六十年前修炼了西方召唤术邪宗的召唤术术法，此刻正遭遇着人生最大的劫难。
在六十年前，他没有对召唤术有正确的认识，以致学习了西方邪宗的召唤术术法，现在已然是后悔万分。
但是，后悔没有用。
因为这世界上根本没有后悔药。
六十年前，他在西方学习了邪宗的召唤术以后，便万里迢迢的回到中州。
可是中州的人们并没有接纳他的意思。
所以，他辛苦学来的召唤术没有用，因此还差点给他带了杀生之祸。
在中州众多武学宗师的一致要求下，他在姑苏城他们的陈家大院发下了血一样的誓言。
向他们保证毕生不在使用召唤术术法，也不将自己学习来的召唤术术法传授给中州武林人士。
对此，他至今都深深的记得。
可是如今，他为了救治莫云白，尽然违背当年向中州的各大武学宗师发下的誓言，又再一次施展了召唤术术法。
只是破了这个誓言没有关系，让他甚觉不妙的是自己所学习而来的召唤术却是邪宗。
这一点，陈立荣接受不了。
不错，这换成天底下任何一个人，这人也无法接受。
他摸着自己的脸，像是摸着千山沟壑一样。
千山沟壑？
不错，皱纹几如山丘上的沟壑，也更如大江大河中翻滚的浪花，此刻皱纹如浪花一般瞬间荡漾开来，便蔓延在他的全身。
“爷爷，你怎么啦？”
在此刻，也只有陈立荣自己的孙女不嫌他老丑难看，竟然一把抱住他。
发生这种事情，任谁也不用多问，便知陈立荣此刻的难受。
陈立荣用苍老的手捂住自己的脸，道：“我的脸，我的脸。”
闻听他这样说，婷儿将抱着他的身子与自己分开，怔怔一看，只见他脸上的皱纹像是一条条小蛇在扭动。
是的，皱纹从他的颈部正向他的胸前蔓延。
陈立荣此刻好痛苦。
陈婷不用再问，仿佛已经感觉到了陈立荣身上的痛苦，所以她的眼睛中忽然滑落下一颗颗泪水。
这艘船乃是月影轩的船，船上除了泥香、莫云白和他们爷孙两人之外，剩下的人都是月影轩的弟子。
除了船舱内的人没有看到陈立荣的样子，站在甲板上的人都看见了。
陈立荣已经是八旬的老人了，越是年纪大的人对自己的身体应该是最了解，他自问：“难道六十年前，我去西方蛮荒部落修行的召唤术术法乃是邪宗，才会如此吗？”
对于陈立荣发生这样的异变，祁水莲、风芹、叶萱三人也是算定了他是学习了西方蛮荒部落的邪宗。
船靠岸了，但是众人的心却没有了彼岸。
所以他们都没有下船。
看着陈立荣这个样子，他们的心都像是一叶扁舟迎来了海面上的惊涛骇浪，顷刻悬在了半空之上。
船舱外如此，那船舱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