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好东西后，两人又去了趟钱庄，把秦言给的银票中的一张，换成了十锭各十两的纹银。下聘的话，沉甸甸的银子，总比银票看起来要好看的多。三日转眼就过去了，这天秦洛川早早的就起来了，先是去鸡窝里抓了一公一母两只鸡，用红布绑好了脚跟翅膀，这才开始洗漱更衣。从镇上买回来的东西都已经装在箩筐一头，两只鸡则占了另一个箩筐。至于银两，虽然也是放在了箩筐里，不过是找了盒子单独装的。父子两人到山脚下的时候，赵媒婆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身边还跟着个年轻人，年轻人手里提着快三斤左右的猪肉。猪肉是秦洛川两日前跟屠户预定好了的，今天一早便被送到了赵媒婆家。待他们走近，年轻人便伸手去接秦洛川肩上挑着的东西，“今天是你下聘的大日子，总不能让你自己来挑聘礼，我娘叫我跟你们一同去。”这是之前没商量过的，不过既然他是赵媒婆的儿子，那么一同前去也无妨，不过是等下聘回来后，再给他一点小谢礼而已，也省得秦洛川还要自己挑着聘礼过去。他们到的时候，商家的人虽然没表现得多欢喜，但也全都在正屋里等着了。赵媒婆一样一样的从箩筐里往外拿聘礼的时候，秦洛川甚至耳尖的听到商明池小声嘀咕，“我就说吧，一个穷秀才能给得起什么好东西，估计那一百两也要向人借钱才凑的齐。”他这话说得很小声，就连离得最近的商家人都没几个听到，倒是站在秦洛川身边的秦言，不动神色的抬了抬眼皮，不过父子两谁都没有说什么。聘礼一样样的拿出来，最后便是那一百两银子。盖子打开之后，十锭白花花的银子整齐的摆在盒子里面。商家的其余人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商老太太，转头朝一直在旁边候着的三婶道：“上茶。”把男方留下喝茶，便表示聘礼他们满意，接下来便是商议婚期。按照这边的习惯，下聘之后，成亲的日子就不会拖得太久。赵媒婆笑了笑道：“我对过秦小子跟清月的八字，下月十八便是好日子，不知你们觉得如何？”下月十八，是之前贺飞星提过的日子，秦洛川本来是不太乐意的，但又怕错过这个时间，会拖得更久，便也没有反驳。商老太太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竟然也同意了这个日子，于是成亲时间便定在了下月十八。在成亲之前，还有一件事，便是娘家会有人去男方家看地方，既是考察自家孩子将来的生活环境，更是查看一下男方家还有什么缺少的，到时候可以和嫁妆一起补上。商清月作为一个双儿，与女子不同的便是他能自己跟着家人一同前去。离开商家之前，秦洛川道：“那我明日一早过来接你们。”他话才说完，就听商家大伯懒洋洋的道：“我伤还未完全痊愈，就不同你们一起去了。”商明池也跟着说：“我明日约了人在镇上谈事情，也去不了。”看地方需由家里年长的男性陪同，商家在场的总共才四个男的，商明槐年纪尚小，三叔又是庶出，都不是合适的人。他们两人说不去之后，商老太太居然也默认了。媒人都还在场就被如此对待，饶是再坚强，商清月也窘迫得差点哭出来，毕竟看地方这种事，总不能他自己一个人去。正当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就听商明槐道：“那我跟三哥一起去。这本是不太合规矩的，秦洛川语气却丝毫未变的应道：“好，那我明早过来。”虽说只有商明槐说了陪商清月一起去，第二天秦洛川来接人的时候，同他们一起的还有商三叔，终不至于让商清月这一趟走得太过难堪。只是不知道这是商老太太的意思，还是商三叔自己的意思。秦洛川本来是想带他们去山里住的那处，只是还没走多远，商明槐就说：“秦大哥，你现在住的地方我们去过了，不如带我们去你新房子那里吧。”商三叔明显不知道他们之前认识，闻言一脸诧异，“你之前去过他家？”商明槐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支吾道：“我之前在山里干活的时候……去秦大哥家里喝过水。”商三叔闻言沉默了片刻后，朝商明槐叮嘱道：“这事在家里别说。”“我才不会说呢，”商明槐撇了撇嘴，“这不是不小心说漏嘴了嘛。”虽然出了这么个小插曲，可最后还是如商明槐所愿，去了秦洛川家的新房子。瓦也早已盖好，房子也已经基本竣工，只是屋内尚需打扫一遍，然后把新打的家具搬进来就可以住了。屋里空荡荡的没有遮挡物，房顶上又盖了明挖，十分通透。才进门，商三叔就没忍住点头称赞了一番。家里虽然现在没有家具，但介绍下之后哪里会摆什么东西总可以，因而大致转了一圈后，秦洛川便讲起了房子的规划，哪里是放什么的，家具已经打好，哪里要把现在在用的东西搬过来用。看得差不多的时候，秦洛川问商清月，“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增加或是更换的，这几天我一起置办了。”商清月一怔，顿了下才说：“你安排就好，而且……这些已经够了。”秦洛川笑着道：“怎么能我安排就好呢，很快你也会是这个房子的主人，会使用这个房子里的每一样器具，我当然希望所有东西都是你喜欢的，也是用得顺手的。”第十三章 成亲因为成亲的日子定在十八的缘故，早在前几日，秦洛川跟秦言就从山上搬了下来，在新房里住下，不然入火跟成亲凑一起的话，肯定是忙不过来的。十七的这天早上，秦洛川早早的就了床，不少事情都得在今天都准备妥当，明天才不至于手忙脚乱。吃过早饭后，秦洛川又把对联跟喜字给贴好，本来这种事情交给村里来帮忙的人做就行，但他总觉得，自己亲手贴上去的意义不一样。本来对联跟喜字他还想自己写的，只是尝试了几次之后，觉得比狗爬好不了多少的字，实在是拿不出手，只得作罢，换秦言来写。从下午开始，陆陆续续的就会有客人来，村里帮忙的人也会留在这里吃饭，许多事情虽然不需要秦洛川亲自动手去做，可也要等他去安排，父子两人都是忙得团团转。再晚一点的时候，杨曦跟贺飞星也到了，一起带来的还有秦洛川在镇上租的花轿，以及买的半只猪。花轿是明日成亲要用的，猪肉除了留出一部分今晚给客人吃，大部分是要送到商家去的，他们自己这边宴客用的肉则要等到明天早上再准备，现在天气热，提前太久备着容易坏。按照习俗，明日中午是商家那边的正席酒，晚上则是秦洛川这边，而商家那边宴客所需的猪肉，则会由秦洛川这边前一晚送过去。猪肉一到，便有村里过来帮忙的人动手开始处理，半只猪除了边角部分跟留来的一小部分，全都被切成大小差不多的长条，猪肉的中间还贴了写着双喜的红纸，显得很是喜庆。处理好的猪肉被串起来挂在竹竿上，半只猪一共挂了两根竹竿，由村里来帮忙的年轻人抬着，跟随秦洛川一起送去了商家。跟他们这边热火朝天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商家那边除了门口的对联，以及稀稀落落的几个喜字外，丝毫感觉不到办喜事的气氛，就连秦洛川他们送肉过去，也是由商三叔跟三婶接下的，村里来帮忙的人都还没到位。秦洛川也不能说什么，甚至连久留都不行，送完东西后，就又急急忙忙的赶了回去。到晚上的时候，事情基本上都已经准备妥当，大家一起吃了顿简单的饭后，就各自回家，等着明天一早再来帮忙。真到了成亲的这日，秦洛川反而闲了下来，毕竟除了换上礼服，以及之后要去迎亲外，没有什么事情是非得他这个新郎官做的。跟秦洛川前世所知晓的不同，这边迎亲都是要到中午去了，这样把人接回来后，才能刚好跟傍晚婚礼的时间对上。这样一来，起来换好喜服后，一直到去迎亲前，秦洛川都无事可做。再说商清月那边，一大早就被院子里的说话声吵醒，凝神听了一会儿后，发现是村里来帮忙干活的人后，不由暗暗的松了口气，看样子祖母就算再怎么不看重他，但是为了在村里的名声，中午的这席酒还是请人来办了。商清月的眼神暗了暗，也好，不管他们是出于什么目的，有了这席酒，他出门也不至于嫁得太难看。喜服是前几日才赶制好的，棉布上面没有任何纹绣，是最简单的款式，但因为商清月身量修长的缘故，穿起来也很好看。大红色的布料衬得他的脸上也多了一份喜色。接下里便是梳头，才把头发解开，商清月就听到三婶在外面敲门道：“清月，是我跟明槐。”商清月闻言放下梳子，走过去打开门道：“三婶。”“我猜你肯定起了，”跟面无表情的商清月相比，三婶脸色反而多了几分喜色，看到商清月披散着头发，便笑着道：“还好婶子来的及时，不然大喜的日子，还得让你自己梳头。”说完就拿起桌上的梳子，示意商清月坐好。双儿成亲的时候并不盘发，只用红色的发带把头发束在脑后，很容易便梳好了。商三婶前后左右都看了看，确认没有哪里没梳整齐后才道：“清月就是好看。”说完也不待商清月反应，就又掏出一个长命锁递给商清月，“这个是前几日你三叔去镇上的时候带回来的，是我跟你三叔的一点心意，你带在身上，也能讨个吉利。”银质的长命锁不过成年男子一截手指大小，换成银子可能都不到二两，不过这对商三叔他们来说，绝对是一笔不小的钱。“我……”商清月看着手里的银锁，一时怔怔的，不知如何是好。被抄家后，就算想办法带出来的银钱，也是很少很少的，不然被贬到此地后，大家也不至于过得如此艰难。带出来的银钱少是一回事，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一下子落魄至此，大家更是看重自己手里仅有的那点私房钱，生怕没了。现在三婶给他一个银锁，说不感动是假的。“你就安心拿着吧。”看出了他的犹豫，三婶又道：“姑爷那边来了那么多的银钱做聘礼，你没其他的陪嫁就罢了，若是连这个都没有总是不太好的。“再说了，你那聘礼老太太虽然会把大部分给大房，但总要拿些出来给公中用，我们也是跟着沾光的。”按照习俗，女子跟双儿出嫁的时候，条件稍微好一点的人家都会给其戴一个长命锁，或金或银，寓意着婚姻长久安稳。听她这么说，商清月不好再拒绝，攥进了手里的银锁道：“谢谢三婶。”“别板着张脸，欢喜一些。”三婶又笑着叮嘱道，“听你三叔说，姑爷是个很不错的人，你过去后，好好待他，孝敬长辈，日子过得不会差的。”“我知道。”商清月点头应下，若不是知道秦洛川的好，当初他也不会冒险让商明槐去传话，他不求成亲之后对方如何宠他爱他，能跟现在一样对他，就比还待在商家强得多。“行，我也还有事情要去做，就不跟你唠嗑了，”商三婶道，“让明槐在这里陪你吧。”*秦洛川中午来迎亲的时候，还没进村，就被村里的小孩拿竹竿挡在了村外，直往空中丢了两大把铜板，小孩们才丢下竹竿去捡钱，秦洛川一行迎亲的队伍也因此得以进村。等到了商家门口后，秦洛川等人又被村里看热闹的年轻人堵住，刁难了好一阵才打开大门放他们进去，花轿则留在了门外。迎亲的队伍到门口后，商清月才去跟商老太太道别，双儿成亲不需要盖盖头，他就这么冷着一张脸，朝商老太太叩首行礼，一句话都未说，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从今以后，除了过年过节必须要送的礼外，商清月怕是再也不想跟这个家有任何牵连了。商清月不想让商明池背出门，商明槐又太小，背不动，最后只得由商家三叔背他出门。秦洛川进门的时候，商三叔刚好背着商清月出来，不由松了口气，连着被堵了两回，终于接到人了。回去的东西比来的时候并没有多多少，加上商清月自己常穿的衣裳，一共也才两个箱笼的东西，可见商家并没有准备什么嫁妆。秦洛川是不在乎，反正商清月到时候缺什么东西再买就是，只要娶进门的是他想要的人就可以了。拜过天地，秦洛川把商清月送到房间后，又去灶房给他端了些吃的，去迎亲的时候商家那边酒席还没开始，商清月恐怕什么也没吃，这会儿不给他找些吃的，就得一直饿到他晚上回房去了。作者有话要说：有小可爱纠结洛川都是秀才了，怎么还觉得自己的字比狗爬好不了多少。不是真的比狗爬好不了多少啊！！！很多人都会对自己写的字有错误的认知，自己觉得丑，旁人却觉得好看。而且是成亲时贴的喜字，要求总会高一些，所以洛川才会觉得自己比狗爬好不了多少的字拿不出手。还有一点就是，秦言的字是真的好看，对比之下的选择而已。不是他的字真的跟狗爬一样啊。第十四章 洞房花烛夜秦洛川从房里出来的时候，宾客已经入席。一看到他，就有跟他差不多年龄的男子调侃道：“洛川你终于舍得夫郎出来了，再不出来我们就要去新房揪人了。”他才说完，其他人也跟着附和道：“就算再舍不得夫郎，你这会儿也得来陪我们喝酒，不然小心我们让你晚上没法洞房。”“就是，罚酒罚酒。”一片热闹声中，秦洛川笑着摆了摆手道：“等会儿我就过来。”他跟秦言都没其他的亲戚，来吃酒的除了杨曦跟贺飞星几个朋友外，就只有村里的人，因此总共也才开了八桌席面。经历过末世，他的体质比一般人要强得多，这里酒的度数又偏低，因此应付这么几桌客人，秦洛川还真不带怵的。只是跟这些年轻人闹之前，还是先得给长辈们敬过酒才行。主桌除了秦言之外，便是一些村里的长辈，秦洛川给秦言敬过酒之后，又举起杯子道：“承蒙各位长辈赏面，今日才能把喜事办得这样热热闹闹的，洛川心下感激，敬各位长辈一杯。”可不是么，他跟秦言之前住在山上，虽然跟村里大家都认识，但来往并没多，此番成亲，若非村里人来贺，还真办不了这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