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元长看向范闲,面露不解。
范闲冷笑一声,开口道:“按庆国律例,诬告反坐,常永望乃是侯季常、杨万里这两桩诬告案中绝对的主谋,若是罪名坐实,最起码要判一个流放三千里。”
“常大学士一大把年纪,害怕有生之年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孙子,所以要强硬到底,最少也要保证自己的孙子留在京都,我说的对不对,常大学士?”
范闲说着,视线落在常伦身上。
常伦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恢复正常,怒喝道:“永望是冤枉的,范闲小儿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砰!”
回应常伦的是一计黑脚。
大理寺少卿卢宣抬腿踹翻了常伦,指着他喝骂道:“我呸!老倌,你还要不要脸,真当你孙子是什么白莲花?”
说着,他转身朝着范闲谄笑拱手:“小范大人,监察院内定有常永望的其他罪证,不若大人派人带来,让这老倌开开眼界?”
范闲心中一动,想了想摇摇头。
卢宣以为马匹没拍对,心中不由有些失望。
却听范闲道:“常大学士看了文书,也会觉得这罪证是伪造的,还不如给大学士看些真真切切的东西。”
说着,范闲站起身来,吩咐道:“各自下去,将常大学士的门生、好友,太学的学生、教习,还有受过常永望欺压的人都请来,让常大学士在这大理寺的门口,好好看清楚他孙子是什么样的人……”
他瞥了常伦一眼,补了一句:“好好看看,他孙子就算没这两桩罪,够不够得上流放三千里!”
一众官员拱手称喏,各自散去忙碌,蟾宫楼掌柜伙计、刘氏兄弟、常永望等人,也被暂时收押下去。
范闲想了想,道:“祖大人,烦你去宫里请一道旨,求陛下来这儿亲自坐镇,免得常大学士再出口说我威胁了全京都的人。”
常伦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
祖元长拱手道:“下官遵命。”
他匆匆离去,很快到宫门前禀明了来意,由内侍送到侯公公耳中。
侯公公迈着小碎步来到御书房,将范闲的请求告知了庆帝。
“要朕过去?他倒真敢开口?”
庆帝听了侯公公的话,有些失笑。
侯公公弓着身子,附和道:“是,奴才也觉得,小范大人这个请求有些逾越了,此事说到底,左不过一个太学学子诬告同窗的案子,怎么劳动陛下您大驾。”
庆帝扫了侯公公一眼,淡笑着摇摇头:“不,能这样说,就证明你还没看到底。”
侯公公讶然,小心翼翼地看了庆帝一眼,不敢说话了。
“看范闲这样子,朕这个京察主官,算是没选错人,明年春闱,希望我庆国的科举风气能变一变。”
庆帝淡笑着说了一句前后不对搭的话。
侯公公更迷茫了,弯着腰嘴巴紧闭。
庆帝提笔,唰唰唰写了几行字。
随后,他在纸上盖下大印,递给侯公公:“此事朕不合适过去,但也不能置之不理,你带着朕的手书过去,如朕亲临。”
侯公公接过手书,躬身离去。
才走几步,庆帝开口道:“等等。”
侯公公转身,恭声问道:“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庆帝想了想,开了口:“手书留给常伦老倌,要他好好看看,仔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