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向伊忍不住了，“看来我们公司臭名昭著啊。”
高文琢思考自己需不需要五体投地式道歉。
“好了好了，别这么紧张，我们已经被吐槽惯了。”向伊打圆场，“不过我也好奇，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号码？”
高文琢耷拉着脑袋，道：“这是你们的号码？这么巧？这是我奶奶留给我……喜欢的数字……唔，不是……”
“我明白了。”向伊道，“我们公司的号码很吉利，安总对这个有点迷信，专门挑的吉利数字，当时还有好多人跟安总抢。老人家喜欢这个数字很正常，该不会是老人家以前买彩票的号码吧？”
高文琢这时候智商在线了：“对对对，奶奶生前一直用这个号码买彩票……中过不少小奖。”
高文琢给自己点了个赞，编得实在是太圆了！
高文琢发挥了前所未有的演技，终于把这件事糊弄过去。他捏着护身符，满心狐疑。这也太巧了，不知道奶奶给的这个护身符究竟是什么意思，总不能真的是个电话号码吧？
……
向伊对工作很认真负责，脾气也很好。因为她拍的是偶像剧，采用的演员多是流量明星小鲜肉，演技都不怎么好。但只要对方够认真，向伊并不会嫌弃对方的演技，还会私下开小灶，给这些演员们讲戏。
向伊眼光也不错，选的演员演技不一定好，但态度一定很不错。所以渐渐的，她的剧组成了想拓宽戏路的小鲜肉们的“培训班”。当然，这个“培训班”也不是人人都能进，祥瑞娱乐的人，就算好脾气如向伊，也是软硬不吃，只凭心情。
今天向伊对刚归队的高文琢的戏有些不满，特意叮嘱了高文琢去临时会议室听她讲剧本。向伊还特意叫了孟骥，说让孟骥和高文琢对戏。
在去临时会议室之前，向伊让孟骥先陪她去商量些事，据说是公司内部的事，其他人识相的没有打扰。关上门，向伊立刻焦急道：“他怎么会有我们部门的报警电话？”
孟骥示意向伊稍安勿躁：“小马查探了一下，他奶奶去世前给了他一个护身符，护身符中写的就是这个号码。如果这个号码一直没变，或许他奶奶和我们公司有过接触。档案没丢的话，查一查就知道了。”
向伊松了口气：“这样啊。如果是这样，那就挺正常了。接触到另一个世界的人如果因为某些原因没有消除记忆，封印灵感，身上的灵感可能会传给下一代。她留着这个护身符，大概是为了以防万一吧。我让花禄查一查档案。”
“花禄不是在出外勤吗？”孟骥提醒，“不过，我们的电话在安总当老大之前，就没变过？”
“这个电话从部门建立之初就没变过。”向伊道，“所以我才惊讶啊。希望不会发生什么事。这次戏拍了大半都没有什么鬼出来捣乱，我真希望能在戏拍完之前都没有任何事发生。”
“我也是这么想的。”孟骥苦笑。他之前两个剧组都没有逃脱“诅咒”，全部遇鬼。幸亏上次的鬼盯上的是自己，没有给剧组造成麻烦。如果他进入的每个剧组都发生了麻烦，估计他想进入非公司内部人员导演的剧组就很难了。
“不知道高文琢突然拿出这个护身符和这组电话号码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向伊最后感叹道，“希望他没有遭遇什么不好的事。”
孟骥突然有点心虚。或许高文琢现在的失态，与他之前逗弄有关？他本来只是觉得这个小孩时不时的跟踪偷窥有点好玩，没想到高文琢居然和鬼魂什么的扯得上一丁点关系，事情好像有点复杂了。
发现了问题就要立刻弥补，孟骥决定让孟小马探查一下高文琢是否陷入了什么奇怪事件。同时，他也要弥补一下自己在高文琢心里的形象，免得高文琢再慌不择路，碰上什么不好的事。
高文琢战战兢兢来听向伊讲戏的时候，向伊和孟骥装得若无其事，把这个嘴一点都不牢靠的傻孩子骗得底子都掀开了。
高文琢晕头转向，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心底藏了那么久的秘密，这俩不是很熟的人一打听，他就一骨碌全说出来了。
有毒！
“我就说你最近在和小孟对戏的时候状态不太对，原来是这样啊。”向伊无奈笑道，“小孟啊，你这个戏疯子，好像把人吓到了。”
孟骥表情五分腼腆五分尴尬，他朝着高文琢鞠了一躬，诚恳道：“高哥，抱歉，我只是在想剧本，想着想着就忍不住开始背台词对戏。”
“对戏？”高文琢茫然。
向伊解释道：“和自己对戏。他陷入了自己想象中的剧情，然后和不存在的人对戏。剧组招演员面试的时候，不都让你们自己演独角戏。”
一直作为流量担当空降的高文琢更茫然了：“独、独角戏？和空气对戏？对戏不是必须和人对吗？自己怎么对？脑补？”
向伊的笑容有点淡了，似乎对高文琢这句话很不舒服：“看来你从来没有进修过演技。”
高文琢被向伊这么淡淡的一讽刺，整个人都变方了。
“我我我……”高文琢平时都用我只是偶像，又不是演员来搪塞这句话。但面对导演，他又不是真的情商负二百五，当然知道不可能这么说。
孟骥立刻打圆场：“不是学院派的演员，大概很少有被教授拎到台前，在没有任何配角的前提下，独自演一出戏剧的经历吧。”
“是不是学院派的演员，都会遇到这种事。你演一个大将军，面对千军万马露出视死如归的模样，但你以为你面前真的有千军万马吗？你面前的只有摄像机和剧组工作人员！”向伊还是一副不爽的模样，她眼神挑剔的打量了高文琢几下，“你公司说你很上进，有进修演技的底子，我相信你的经纪人和你的人品，才让你剧组，没想到这是骗我的？”
高文琢立刻道：“没、没有，我有进修过，不、不过没学得这么深。”
“希望吧。”向伊一副不想再提的样子，开始给高文琢讲戏，并让孟骥示范。
高文琢现在把什么神神鬼鬼都从脑袋里甩出去了。他仿佛重回了学习最认真的小学课堂，战战兢兢听老师讲课，听学霸同学讲题，绞尽脑汁将这些它看自己很陌生自己看它也很陌生的知识点往脑袋里塞。
看着高文琢还不算不可雕琢的朽木，至少目前态度还算好，经历了许多偶像“演员”洗礼的向伊总算顺过了气，没有再拿出一副冷面教导主任的态度对待高文琢。
不过在给高文琢开完演技的小灶之后，向伊认为自己的规矩被人破坏了，她对别人的一腔信任喂了狗，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好好立规矩。当天晚上，向伊就越过高文琢的经纪人，直接打电话给高文琢经纪公司的大老板，把对方大骂了一顿。
作为一个老板，居然被一个小小导演给骂了，老板非常不高兴，他立刻回吼道：“老婆！别气别气！生气是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我现在就去处理这件事！如果这家伙不好用就给我扔回来，我赔给老婆损失！”
向伊吼道：“赔个屁！结婚之后你我的钱都是夫妻共同财产了，你是让我左口袋换右口袋吗！我费点心手把手的教，你让你那个敢骗我的经纪人好好督促高文琢学！”
“是是是，我这就照办！”老板果断挂断电话，然后生气的拨通了高文琢经纪人的电话，把他大骂了一顿。
高文琢的经纪人一边想着“糟糕，这小子怎么露馅了”，一边惊疑那个女导演究竟是什么来历背景，居然直接给老板告状，老板还只生我的气不生她的气？
……
“哈哈哈哈，你知道吗？小向生气了，她老公打电话向我求助。”安瑞在电话里笑得像一个八十公斤的孩子，“业内都不知道小向老公是谁，连他老公公司里的人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家老板夫妻俩感情好。”
“为什么他们不公开？”孟骥好奇。
“唉，小向认为自己老是被鬼缠身，本来想单身一辈子的。被她老公死缠烂打追到手之后，她一直认为低调会让他老公远离这些事。其实我说啊，这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他们夫妻俩似乎很喜欢这种神神秘秘像是地下恋情的感觉，我觉得他们俩就是在玩情|调，不用管他们。”安瑞道，“高文琢的事我已经让人查清楚了。他奶奶家原本是知道我们单位的，不过现在他家已经没落了，和上层圈子没多少来往，才不清楚另一个世界的事。他奶奶后几年病得厉害，清醒的时候很少，就没有将这些事告诉后人。“
孟骥问道：“为什么她不在没生病的时候告诉后代？”
安瑞讽笑了一声，道：“有些人对我们有误解，虽然我们在保护他们的安全，但他们总认为我们也是脏东西。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不想让后代们碰到这件事吧。这样也好，我还不乐意专门分出人手去保护这群特权阶级呢。”
孟骥没说话。这没什么好说的，种什么因得什么果。现在高文琢这个傻小子误打误撞进入了他们的视线，也是高文琢自己的福气。
傻人有傻福？
“那护身符是分发给有些人家中灵感刚觉醒的人，用以封印灵感的道具。有些人很恐惧记忆被动手脚，你明白的。这算是特别优待吧。高文琢看来继承了家里的灵感，被护身符封印了一段时间之后，再加上年岁大了，就没有再显现出来。现在他灵感有复苏的迹象，估计有什么针对他的事发生了吧。”安瑞继续道。
“针对他的事？不是因为他长期和小马接触的原因吗？”孟骥话音未落，孟小马就从影子里冒出了个头，那幽幽的眼神仿佛在责问孟骥，怪我啰？
“非主观性的接触，不会让他的灵感复苏。这类等级的神秘事件，只有是当事人，才会造成影响。”安瑞没好气道，“虽然还在查，但我想我已经知道了是什么事。八成又是养小鬼。”
孟骥又看了孟小马一眼，养小鬼，孟小马这种？
和孟骥冷战许久的孟小马飘出影子，浮到电话旁边好奇的偷听。
“娱乐圈这种事很常见。他们因为自己的职业，能接触到一些隐秘。但是因为底蕴不够，对这些事一知半解，心里没有敬畏之心，总是会为了一些蝇头小利被人骗。反正他们这种事也就是害害自己，那些咒术是普通人能施展的吗？心术不正的人自取恶果，我们懒得管。”安瑞介绍道，“高文琢这种事是特例，他估计是被诅咒的对象，因为诅咒的波动影响了自身灵感的复苏。这对他没什么大问题，顶多倒霉几天……嗯，也就是上厕所崴到脚骨折的那种倒霉，没一会儿对方就被咒术反噬，他就没事了。只是复苏的灵感估计会给他带来麻烦，我已经派人解决此事，封印了就没问题了。”
上厕所崴到脚还能骨折，这得多倒霉啊？孟骥嘴角抽搐。他有点担心这家伙会在拍戏途中上厕所崴到脚骨折，影响拍戏进程：“我可以帮他反弹诅咒吗？”
安瑞无所谓道：“可以啊，他自己反弹叫正当防卫，你帮他反弹叫见义勇为。需要我帮你颁发个锦旗吗？”
孟骥一只手把孟小马的鬼脑袋推开，道：“不用了，小马想和你说话。”
安瑞笑道：“他现在还没办法通过电话和我说话。嗨，小马，你听得见吗？过得还好吗？等你回来，我就让买好多好多野蘑菇，让孟骥给你熬山珍乳鸽汤补补身体。山珍乳鸽汤据说能促进发育，多吃点，早点长成厉害的厉鬼。”
孟小马左晃晃，右飘飘，还在半空打了旋，看上去十分高兴的模样。
“他很高兴，但是我还是再次强调，请不要这么惯着他。虽然他不会吃出问题，但人类的食物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不存在补身体……”孟骥话还没说完，孟小马气得对孟骥呲牙，又用跳水姿势，一头栽进了孟骥的影子里，“总之，对他好，就别宠着他乱来。”
“okok，不过既然吃了没事，那么吃一点也没关系吧。”安瑞笑眯眯道，“让他开心，也能促进他的成长啊。对于鬼魂而言，正面的感情能保持他们的理智。只要给点吃的，小马就很开心，这么好养的小鬼你去哪里找？别再苛责了。”
孟骥听安瑞这副迅速认错就是不改的调调，心里又生出一丝哭笑不得的情绪。
虽然他经常用无奈、愤怒、郁闷来形容现在自己的心情，但这也就是形容而已，能让他心情波动的只有演戏。现在多了一个安瑞和一只小鬼。
他和这个世界的联系仿佛越来越多，越来越深了，这也算是好事。孟骥挺不喜欢自己现在游离于世间之外的心态。他不断告诉自己，前世那个满目疮痍的世界是自己的故乡，这个目前看着还很和平美好的世界也是自己的故乡。
现在这个世界多美好啊，车马如龙很美好，市井繁华很美好，连人类那用炮火互相残杀的任性都很美好。
能任性，就说明人类现在过得不错，不是吗？
……
高文琢觉得自己是个傻逼。纯的，不是18k，而是24k的那种！
“原来对戏还可以和空气对吗？”高文琢拉着已经完全褪去了对他那一丁点男女之情的好感，只余下对傻子朋友担心的董静吐槽，“原来他突然像变个人一样，是在演戏吗？原来他在对空气自言自语，也是在演戏吗？”
董静无力道：“自己和自己对戏不是很正常吗？好的演员，是连其他演员的台词一起背，琢磨戏的时候一人分饰几角，自己跟自己对戏也很正常。”
高文琢跟蔫了的小白菜似的，耷拉着脑袋道：“这么厉害？我还以为能自己背台词就很厉害了。演员一行入行门槛这么高吗？还是偶像好，我长得好看，说话好听，粉丝们超喜欢的！”
“嗯嗯。”董静敷衍了几句，心里想着昨日看到的评论。
那个老女人还在唱唱跳跳，好恶心；
一大把年纪了还在装嫩，就没有点真少女吗；
我不是对她有恶意，只是偶像有保鲜期啊，她已经是大龄偶像了吧；
……
经纪人说这些黑子们的评论不用看，粉丝们说攻击她的人都是柠檬精杠精，但她自己知道，这些话代表着偶像们的现状。
这时候真羡慕男性啊，如果他人设做得好，说不定可以演一辈子的总裁，凹一辈子的人设。可偶像行业，对女性而言，是真的只能吃青春饭。
她并非没有赚够钱，只是见惯了偶像行业的繁华，谁愿意落到无人知的地步？就算是假的演员也好，就算被人嘲笑吐槽也好，就算演的角色被人说是一坨shi也好，她也要死皮赖脸留在演员行列，留在大荧幕上。
被人骂，总比被人遗忘好。
董静再次坚定决心的时候，想起一个朋友跟她说的“能火的秘籍”，本来不想借助歪门邪道的她，因为这几日连续积攒的压力，生出了些许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