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半掩着。
他推开门,就见长宁倒在地上,眼神迷离,额头大汗淋淋,脸色绯红,一副十分痛苦的样子。
忽然如此近距离的看到她,他当时的心,一下子狂跳了起来。
思念了十年的人,忽然出现在眼前,他没法做到心神平静。
而且此时的长宁,衣衫半敞,领口半开,是一副引人犯错的模样。
他又猛然想到,她已是他人之妻,他这个不相干的男子跟她独处一室,被人瞧见了的话,对她的名声不好,他的脚步下意识地往后退。
想逃离这里。
可这时,长宁忽然开口了。
她将手伸向他,微睁着双眼,弱弱地说道,“……救我。”
那指尖白皙纤细,在地上不停地挠啊挠,似在挠着他的心,挠得他心神不宁,口干舌燥,呼吸困难。
他停止了后退,犹豫了一瞬间,还是走了过去。
不,是冲了过去。
她是他的心魔,每回遇到她,他总是犯错。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迫自己逃,但是,虚空中似有一根看不见的绳子,不停地将他往长宁身边拽。
身不由己。
“你怎么啦?”他俯身下来,问着她,“你为何在这里?”
“难受,救我。”她半睁着眼,一把抓着他的袍子角不放手了,“救我……”
“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他又问,“你的侍女呢?”
可她似乎听不懂他说什么,口里一直喃喃低语,“救我,救我……难受……”
她的脸色,越来越潮红了,呼吸越来越急,促了,一只手抓着他的袍子角不放,另一只手,不停地扯着自己的衣衫,抓着自己的头发。
整个人一副癫狂的样子。
这跟往日端庄恬静的长宁,完全不一样。
他心中疑惑起来,忙伸手去探她的脉搏。
这一探,吓了他一大跳,她中了药。
“谁害的你?”他急忙问道,“快说,谁害的你?”
倘若知道谁害的她,他定要将那人五马分尸!
“难受,救我,求你了。”长宁往他身前爬了几步后,紧紧抓着他的胳膊,拿手在他身上乱扯起来,“救我……”
他一时慌了。
她是有夫之妇,他不能趁人之危。
“我找你的侍女去,你忍一忍。”他一把推开她,起身往外走。
长宁在此,她的侍女应该不会太远。
可就在这时,他听到这间屋子的外面,有人说起话来,“……皇上您慢些走。”
“朕又没醉,你扶什么扶?死奴才,走开,……不……,不要你管,滚!”
“是是是,老奴滚,老奴这就滚。”太监转身走了。
有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吓得又退了回来。
长宁中了药,神志不清,倘若他走开的话,不是正好将她送与醉酒的正德帝么?
那会害了她。
他没有再犹豫,一把抱起地上的长宁,飞快藏进了厚重的帏幔后。
刚将长宁放在墙边的地上靠着,外面,正德帝就走进屋里来了。
脚步声在帏幔外面,踢踏来踢踏去的,很不耐烦的样子。
“……混蛋,人……人呢?怎……怎么一个人也……也没有?”正德帝大声怒道,“王贵海……,你个死奴才办的好事……”
这时,又有脚步声进屋来了。
“皇上……”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在帏幔外说道。
“静……秋?”正德帝含糊不清地喊了一声,“朕今天……终于……要得到你了。”
“皇上,奴婢来服侍您。”
“不,……让朕……服侍你。你只要,只要……乖乖地躺好就好。”
“皇上,啊……”
帏幔外响着的声音,一声一声地刺激着他的大脑。
可偏偏,长宁又紧紧抓着他,手儿半刻也不老实。
他出不去,又不能出声制止她。
急得他六神无主了。
他只能手脚并用,将长宁禁锢在地上。
“给我……”长宁望着他的眼,忽然低低说道。
那声音极低,如钩子一般,将他的魂魄整个儿地钩了过去。
反正已经疯狂,不如彻底疯狂好了。
压抑多年的矜持,此时顷刻崩塌。
他不管不顾的,只想让自己的灵魂得到升华。
他的异常举动,惊得长宁赫然睁开双眼,伸手猛地朝他脸上抓来。
那眼神十分的惶恐。
她惊醒了?
她在厌恶他!
可箭已离弦,收不回来了。
他伸手捂着她的眼睛,捂着她的嘴,不让她认出他来,不让她哭出声来。
他害怕她的哭声,更害怕她的惊恐的眼神。
长宁没发声,身子开始颤,抖,眼角有泪滑下来,湿了他的手指。
也不知过了多久,长宁昏睡过去了,外面的声音,也渐渐地平静下来。
有脚步声进了屋子。
“兰秀,把她带走。”这是李皇后的声音,清冷沉着。
“是,娘娘。”这是那个引着他前来的侍女的声音。
“记着,事情做得干脆一些,别弄出一点痕迹来!”李皇后又吩咐着。
“奴婢明白。”侍女回道。
很快,一个脚步声渐渐地离去了,大约是那侍女带着正德帝宠过的女人离开了。
“唉——”李皇后低叹了一声,“但愿,我今天的安排不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