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条
烈
纪烟想到什么,立马反应过来,脸噌一下就红了。
人生第一回有了想将一个人骂千百遍的冲动。
吴北煦也瞧见了,想给她拿下来。
手还没伸过去,纪烟就被人扯走了。
后背突然撞上一堵结实的墙,还是带温度的。
那热度隔着两件薄薄的夏日校服,要烧进她心里。
纪烟呼吸一紧,脸燥得更慌,身高差距,她头顶只比他肩膀高一点点,
陈烈的右手还捏在她肩膀上,力道之大,她挣不开。
“想死”
他开口,朝着面前几个男生,一字一顿,声音像踩在冰刃上。
没人不怕陈烈,更何况是生气的陈烈。
那几个男生表情已经僵了,刚才还是副散漫的二流子模样,现在个个都缩着脖子,低着头,屁也不敢放。
“…你先放开我。”
最先开口的是纪烟,她咬了下唇,喊了声他的名字。
“陈烈。”
两人隔得太近,这还是在学校走廊上,风言风语流传得太快。
她不想这样。
陈烈当没听见,单手抄进兜里,风把校服吹得来回晃动,不得章法,他冷着脸,一双戾气横生的眼对准吴北煦。
“我有没有说过,给老子离她远点。”
“现在是怎么”
所有人都看见了,陈烈眼底的冷,堪比刺骨寒潮。
—
卓烨霖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打了个哈欠,前天晚上通宵打游戏,现在困成了狗。
正要往教室走,听见那边吵吵闹闹,定睛一瞧,登时清醒了。
操,这位爷又特么发什么脾气。
他跑过去的时候抓了旁边的男生聊了下,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
误会啊,都是误会。
“行了阿烈,”他慢悠悠过去,喊一声,“人没欺负你家姑娘,赶紧撤吧。”
吴北煦已经努力又积极的解释了好几遍了,但陈烈没信。
他只能白白受了眼刀。
此刻卓烨霖一说,陈烈就低头去问人。
“真没有受欺负”
他睡醒的时候没见着人,就出去了,看见她被困住,还一脸受惊的样子。
想也没想,情绪大于理智。
现在,他听她说的。
但纪烟不想说了,肩膀上的力道一松,她立马退离一步,扯下背上的纸条,往他身上一拍。
“幼稚!”
留下一句,转身就走。
陈烈立在原地,脸一点一点黑了。
—
纪烟回教室的时候,易伊伊也醒了。
“干嘛去了”
纪烟醒了醒神,回,“接水去了。”
“噢,可是……”易伊伊扫一圈没看见接水工具,狐疑问,“你杯子呢姑娘你接水用手”
纪烟:“……”
她想了想,刚才慌乱时好像滚在了地上,竟然也没听见声音,也没注意。
“……没事,我过会儿去拿。”
易伊伊坐直身体,挑眉打量她一会,说,“真行啊,去接水,结果杯子没带回来,你怎么没把自个儿给忘了”
“……”
纪烟不好意思说其实她连水房都还没有进去过。
卓烨霖很快就回来了,陈烈比他晚几分钟进来。
手里还握着个粉色盖子,透明杯身的塑料杯,里面是九分满的水。
“嘭”一声,杯子搁在了她桌上。
声音故意发得很响。
里面的水晃出层层浪花,又很快停息。
压在盖上的手,指节修长,垂在杯壁一侧,手背上微凸的青筋,顺着脉络分支往下,再隐进皮肤里。
纪烟视线在他手上停了一秒,收回。
“谢谢。”
陈烈要听的不是这句话。
她旁边的男生不知道去哪了,位置是空的。
陈烈扯来凳子坐下,朝向她,眼皮一抬,勾出浅薄的弧度。
“喝了。”
纪烟忽略不了他的视线。
他又加了句,语气生硬得紧,“我掺了冷水,温的。”
呼吸牵扯神经,纪烟指尖是麻的,她偏过头看他,“谢谢……”
但她还是没喝。
可以一会再喝,但被人命令当面喝水,很奇怪。
陈烈没说话,下颚线绷着,就这么直勾勾看着她,也不移开。
半响,嘴角一掀,“除了那两个字,说别的会死”
语气里都是讽意。
纪烟知道他指的是哪两个字。
可她也只能说这个。
“陈烈,我……”
陈烈不想听她说话了,那张嘴,说不出他爱听的话。
纪烟还没说完,屁股下的凳子突然移动,她吓得惊呼一声,身子不稳地朝旁边倒了下,再稳住。
“你干什么!”
陈烈勾住凳子横杠,手搭在她椅背上,将她眼底的惊慌看了个透。
“纪烟。”
他每次喊她名字,纪烟总会心尖一麻。
现在同样。
“看不出来么,我在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