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述的口吻。
温蓝沉默,手里的苹果皮削断了。
“你手小心。”他扶了她一下,从她手里接过了苹果和刀。
温蓝说:“……你怎么知道他会去机场?”
江景行:“除了陆路、水路就是空路,如果你是周乾,你会选哪个?”
温蓝语塞。
他早就料定周乾会那么选,所以早通知了相关部分的人员埋伏在那边,这是没打算让他活着出国。
要把危险扼杀在摇篮你里。
符合他一贯的行事作风,就像当年她只想把周乾关进监狱让他受点教训,他却没打算让他出来。
这事儿处理地挺低调的,至少,这两天她没看到相关新闻。
只是,周乾身份特殊,后续不知道还有什么风波。
温蓝在心里叹气。
“怕了?”他握住她的手,传递给她温暖,“周家人要是问起来,你都推给我,廖家人要是找你麻烦……”
“我不怕。”她摇摇头,“本来就是他咎由自取。只是……”
“只是什么?”
她看他一眼,问出了长久以来埋在心里的疑问:“当初是你把他送进去的,你那时候就……”
“好感。”他笑,“你想问的是这个吧?”
“你那时候就对我有好感?”
“嗯。”他承认得坦荡,“那时候,我听到那些人在背后议论你,说你是故意的,没准就是你主动勾引周乾,我气不过,说了那人两句。”
温蓝意外地看向他:“怎么没听你说过?”还有这种事情?
江景行哂笑:“我为你做过的多了去了,只告诉你一部分而已。偏偏你总是觉得我是为了挟恩图报,每次都夸大其词,把做了三分的事情说成七八分。就该跟你好好掰扯合计一下,看看到底谁是真心谁是嘴上王者?”
温蓝被他说得心虚不已,嘴唇嗫嚅,却怎么都说不出一句辩驳的话。
因为,她心里很清楚,他说的都是事实。
见她头都要低到尘埃里,他又温柔地抓了她的手,转而一笑:“不过,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温蓝脸颊微红,还是不自在他在外面这么肉麻。
她岔开话题:“周乾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江景行挑眉:“哪些?”
温蓝:“他说你给他罗织罪名,找最厉害的检察官起诉他,务必要把他判到无期,他几次上诉都被驳回,要求减刑也被驳回。”她悄悄看他一眼,“他说,你就是要把他关到死。”
“我没冤枉他。”江景行说,“那些,都是他自己做过的。他如果没做,我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你说对吗?”
温蓝没吭声。
“觉得我狠?”他看向她。
温蓝摇摇头:“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
除了是一时意气愤恨周乾企图侵犯她,还有什么?也许在他心里,死人才永远不会有威胁。
还有永远关在里面的人。
太极端了,但是,确实是一劳永逸。
他要是真的下定决心要整死一个人,那是会不遗余力的。
温蓝想起了陈默,想起了凌旭,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周乾不是什么好东西,被他害过的人十只手都数不过来。对其他人,对普通人,我不会这样的。”似乎能猜到她在想什么,他神色微变,语气却是放缓了,诚恳地抓起她的手,将她的手缓缓贴在脸颊边。
温蓝心受震动,看向他。
“我说过了,我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坏。而我的好,只对你一个人。”
他一字一句,“只是,有时候我们为了捍卫我们在乎的东西,保护我们在乎的人,必须要下狠心,用一点非常手段罢了。你愿意相信我,用余生来审视我吗?温蓝?”
“给我一点信心,给我们这段关系多一点信心,好吗?”
日光里,他眼神清朗,手上的婚戒熠熠生辉。
那枚银色而素雅的戒指牢牢套住他修长而有力的手,折射出华光,将这一刻定格在时间的长河里。
那一刻,温蓝是真心打心底里信任他。
说是冲动也好,被蛊惑也罢,这一刻,她真的愿意相信,他们会一直走下去。
……
江景行是在8月上旬出院的,温蓝原本不同意,但是做了全身检查后,她看着报告只好妥协。
不过也是三令五申,不允许他做这个,又不允许他做那个。
总之各方面管得非常严苛。
江景行不但不嫌烦,反而还挺乐在其中的。
周丛替他们开的车,送的行,一路上都没说什么。
温蓝望着他沉默的侧脸,总感觉他在心里面腹诽他们这对“狗男女”。
当然,这都是她瞎猜的。
人家敬业尽职,没准是她想多了呢。
车就停在温蓝住着的单元楼下,周丛要下车上去帮忙,被江景行拦了:“我陪她上去就好,你就待在这儿别动。”
周丛应声:“好。”
然后站在原地看着江景行将手搭在温蓝肩上,陪着她上楼,不时回头对她微笑,逗她说话……周丛默默移开目光,感觉没眼看。
以前这人的兴趣爱好就是挣钱,现在倒好了,还不如以前呢。
他还觉得他正常点。
不过,他钱挣的也差不多了,几辈子都花不完,说白了无非是喜欢工作,现在能找到别的乐趣也不错。
周丛在心里叹息,不去想这事儿了。
尊重,祝福。
……
进了温蓝住处,江景行站在原地没有动。
因为,这屋子实在是乱,比他上次来时候乱多了。
一看就是根本没有打理过的样子。
温蓝只觉得脸烧,连忙咳嗽两声,欲盖弥彰地说:“这几天我不是在医院陪你吗?这边没有时间整理。”
他没有戳穿她,点点头表示理解,略略提了提裤脚,弯下腰来脱鞋子:“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温蓝说:“不用了,我自己来。你坐吧,坐沙发里喝会儿茶。”
他笑起来,抬眸觑她:“看不起谁呢?我像是那种会眼睁睁看着老婆忙活而一个人坐在沙发里喝茶那种男人?我怎么看得下去?”
他说得她也笑了,挠挠头:“那好吧,你帮我把洗手间的洗漱用品用包装袋隔开,然后放到这个袋子里,我去房间里整理。”
“好。”他答应地非常干脆,拿了袋子去了卫生间。
卫生间很小,只能勉强容纳一个人站着。
镜子好像很久没有擦过了,上面还沾着水渍。
江景行有洁癖,却是细心地帮她把牙刷、牙刷杯之类的东西都清洗过、擦干净,这才一样样分类好。
她这牙刷杯也不知道多久没洗过了,底部还有苔藓。
整理完,他又借用她的洗洁精把手狠狠洗了三遍才提着袋子出去。
自此,对她一个人的生活状态有了明确的认识。她的讲究、爱干净,那都是建立在有人监督的份上。
或者说,在“有观众”的基础上。
“我们过几天去度蜜月吧,都忙着工作,没时间出去过呢。”江景行说。
“好啊。去哪儿啊?”
“你想去哪儿?”
温蓝想了想:“我想去爬山。”
江景行挑眉:“你认真的?”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身板,气得温蓝拍他,“别太过分了你!”
后来他们敲定,还是去海南玩。
温蓝还在翻着软件找酒店呢,翻了大半天,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他轻飘飘告诉她,他在那边有房产,高层海景别墅房一堆,阳台推出去就能看到海,这样的房产他还有很多,一会儿让周丛发她,随便挑。
温蓝默默收回了手机,在心里默念:“万恶的资本主义。”
“你是不是又在心里面骂我?”他忽然问。
“哪有?你想太多了。”她忙收敛心神。
刚刚那也不算骂吧?她只是感慨一下他有钱,对,只是感慨。
毕竟,被人骂有钱那不叫“骂”,对不?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九月份吧,等我这边的事情忙完,有个重要的矿山采购权要交割。”
“那就九月中旬吧,天气凉爽些,也不是旺季,交通方便。而且,我也要把我手头的这些工作做做完。”
他看她,忽然怀疑她是不是在跟他打擂台。
他说要忙,她也要自己要忙。
“什么眼神啊你?我真的要忙!不是假忙!”温蓝没好气。
江景行只是笑:“我不对我不对。”
认错态度挺好的,但温蓝觉得他更多还是在哄她。
不过,她心里还挺熨帖的。
谁不想当个小孩子?劳累的工作过后,回家有个这样的机会也不错。
这时电话响了,是许依依打来的。
温蓝笑着接通,心情很好地跟她聊了很久:“好啊,好啊……今天?”她下意识气温看身边的江景行,有些为难。
“怎么,不行吗?难得约你,你还推三阻四的?”
“不是……我……”她又悄悄看江景行。
刚刚他说要她陪他的。
她看他的时候,他也看了她一眼,眼神好像能拉丝。
温蓝真受不了他这样看她,对许依依说:“今天真不行,改天吧。”
“你不对劲啊,该不会是在泡帅哥吧?”许依依啧啧。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说话的功夫,她下意识朝旁边看。
江景行侧脸立体,是十足的硬朗精致的骨相。
真的好看,眉弓骨长,眼窝深陷,不说话时疏离而迷人,一笑起来,又是这样风度翩翩,像夏日里的一阵暖风,徐徐吹到人心里。
让人心底泛起浪潮。
“我老公在呢。”她说,“泡什么帅哥?你这样胡说八道会让他对我有误解的。”
她一本正经的。
耳边听得江景行低低地笑了一声,嗓音很沉。
温蓝莫名耳根发热。
发愣的功夫,他已经接过来她的手机,客客气气又不容置疑地对电话那头的许依依说:“今天她已经约了我,不好意思,恐怕不能陪你出去玩了。”
许依依连忙道歉,受宠若惊:“你们忙。”
挂了电话,他径直走到她身边,抬手将她鬓边吹乱的发丝微微拂到耳后,语重心长:“对于不合理的要求,要懂得拒绝,知道吗?”
温蓝内心震荡,呼吸滞塞,难得乖顺地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讷:“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