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刚才交手的瞬间,他可以判断出,旗木落叶桐的实力与北原一斩红相仿,甚至,有可能要胜过几分。
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旗木落叶桐竟是迟迟隐而不发,只靠超能力压制北原一斩红的实力。
扮猪吃老虎?
说不通啊。
“光头大师明明实力强劲,为何不出手擒下北原一斩红?反倒与我一般,站在旁边看好戏。”秦观忍不住问道。
旗木落叶桐微微一笑。
“施主明明实力强劲,为何不直接出手救走德川信,以施主的实力,在场之人,恐怕无人可拦。”
秦观眯眼道:“我来救人,发现了一些蹊跷之处,又有你在旁边虎视眈眈,自然要弄清楚局势,省的不小心着了道。”
他从德川智口中得知,北原一斩红拐走了德川信,为的是借助后者的超能力激发自己的潜力。
然而,等他到了这里,却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北原一斩红纵然身陷绝境,也不曾放弃德川信,反而死死的护着后者,这不符合常理。
哪有绑匪这般在乎人质性命的。
秦观可以断定,如果北原一斩红自己想走,而旗木落叶桐不出手,那么剩下的神火教众人根本拦不住他。
也就是说,北原一斩红被德川信拖累了,而这个拖累,他本来能舍弃,却始终没有这么做。
由此可见,德川智的话是假的,其中另有隐情。
德川信方才希望他出手相救,也证明了他的猜测,这两人,绝对不是绑匪和人质的关系。
旗木落叶桐双手合十,说道:“施主来此,是为了救人,小僧来此,却是为了杀人。”
秦观眸光微动,旗木落叶桐口中的杀人,似乎并不是指杀北原一斩红,也不太可能是德川信。
这么看来,对方要杀的人,其实是神火教那些人。
问题是,旗木落叶桐不是神火教的人吗?怎么会想着对付自己人,莫非又是一位二五仔?
不,站在光明正大的角度,这位应该是卧底。
“你跟北原一斩红合力,不早就收拾了那群人?”秦观试探着说。
“小僧不救该杀之人。”
旗木落叶桐轻拨念珠,继续说道:“北原一斩红亦是罪孽深重之人,应下拔舌地狱。”
秦观听懂了。
合着,旗木落叶桐一开始打的主意跟他一样,等神火教之人跟北原一斩红斗个两败俱伤,再出手解决双方。
本以为只有他在坐山观虎斗,没想到旗木落叶桐也是这般想法,秦观哭笑不得。
唐清雨美眸微闪,忽地问道:“你能与他们为伍,想必也加入了神火教。”
旗木落叶桐轻声叹曰:“小僧亦是罪孽深重之人,手中染满鲜血,死后必下拔舌地狱。”
秦观注视着眼前这位神情中透着一缕悲天悯人的黑袍僧人,忽地问道:“大师,在你眼中,这世上还有死后不下拔舌地狱的人吗?”
“自然是有的。”旗木落叶桐气质出尘,宛若一位得道高僧,很难想象,这样一位人物,也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多吗?”秦观再问。
他严重怀疑旗木落叶桐超能力的副作用是心理性副作用的一种,容忍不了罪孽深重之人。
如何评定罪孽深重,却是不知。
要是以佛陀之慈悲要求世人,这世上恐怕没有几个无辜的人,用旗木落叶桐的话来讲,统统得下拔舌地狱。
旗木落叶桐饱含深意的说道:“这世上,总归是好人多,否则,何至于我辈前仆后继的救世。”
秦观颔首。
总算弄懂了旗木落叶桐的立场。
“当卧底不容易吧。”他伸手想拍旗木落叶桐的肩膀,后者却是身形一晃,退开一段距离。
“小僧为入神火教,杀了不该杀之人,自知罪孽深重,不想污了施主的手,还请施主勿怪。”旗木落叶桐微微欠身。
秦观脸色一变。
不该杀之人,指的是无辜的人吗?
他想起了神火教核心成员的入教规矩,需要杀十个人,而旗木落叶桐确实入了神火教。
怪不得旗木落叶桐说他自己罪孽深重,看来,在对方眼里,杀罪孽深重的人,不算罪孽。
只有滥杀无辜的人,才称得上是罪孽深重。
旗木落叶桐察觉到秦观和唐清雨目光的变化,坦然的承认道:“小僧杀的人中,有些人,罪不至死,但时间仓促,小僧只得拿他们充数,以免前功尽弃,小僧并非为自己开脱,若有云开雾明见青天的那一日,小僧甘心领罪赴死。”
听到这里,秦观和唐清雨对视一眼,终于理解了一句禅语的含义。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不抱着领罪赴死的决心,是没办法混进神火教当卧底的,这是一份注定要拿性命相还的责任。
甚至,在死后,这样的卧底,都得不到任何的荣誉和赞扬,只会无声的掩埋在岁月的流逝中。
沉默了片刻,秦观说道:“既然一切都说明白了,那就让神火教的那些人,永远的留在这里吧。”
旗木落叶桐会心一笑,慈悲相收起,转眼间杀气腾腾,语气森冷道:“请两位施主替小僧掠阵,这些人,由小僧来渡。”
唐清雨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
这是一个人人皆疯魔的时代。
“跟我来。”秦观微微颔首,精神力扩散开来,很快感知到北原一斩红他们的位置,离这里并不远。
三人相继迈步冲入灰蒙蒙的雾气中,朝着北原一斩红和神火教众人缠斗的地方而去。